《用吃的哄我呀》
卿白衣/文
是妖孽
“温总监?”
“嗯。”男人没有理会电话那边的说话人的意味不明,长挑的手指抚上颈间系得一丝不苟地黑色领带,微微动了几下便灵活地解开了领带。抽过松开的领带随意地放在一旁地副驾驶座上,温言又解开了领口上方的一颗扣子,半露出深而分明的锁骨。
过了白露秋分的九月,初进十月的n市气温愈来愈凉,不过五六点,天际就隐隐地昏暗下来。
科技园的附近的学府路除外。
五六点的学府路,人声鼎沸,正是小学生放学初高中生吃晚饭准备上晚自习的时段,接送学生的私家车都堵在这条原本还算宽阔的路道上。
温言长挑的手搭在黑红色方向盘上,整个人显得有些许倦懒,车厢内流泻着舒缓的钢琴曲《kiss the rain》。
“今天面试怎么样?”陆瑜又笑了两声,说:“听说有一个n大毕业的研究生被你给刷了?听说还是个妹子程序员?听说长得挺漂亮的,听说面试的时候还对你卖萌了?”陆瑜一连串的听说,重点只有卖萌的妹子被温言毫不留情地给刷了。
“太菜了,我刷了。”
“你这么优秀的吗?秀到没女朋友。”陆瑜嘴上说着文明的词,心底里却是:活该,让你秀,活该母胎单身二十七年。
“陆总监你要的话,招进来给你写游戏程序。”温言淡色的薄薄的唇半勾了个寡淡的笑,瞥了眼后视镜,长指捏上领口下方的第二颗纽扣,灵活地松开。
温言和陆瑜是大学同学,两人同系不同级。温言比陆瑜低一级,大一读了一学期金融,大一下学期跨系转专业读了计算机。在n大系内转专业就比较困难,更不用说跨系转专业了。温言还没进计算机系,就直接成了他们院内的风云人物,跨专业考试专业课满分门门优秀。教他们专业课的老教授号称“挂王”,一场期末考试下来能挂掉一个班三分之一的人,而温言一个读了一学期金融的人,竟然拿了满分,直逼陆瑜大一创下的满分记录。
“……”
“别别,我还想多活几年,少掉点儿头发,少改点儿bug。你招进来塞到我们项目组,给我跑程序我都不要。”陆瑜最近负责了一个游戏开发项目,是这个项目的项目总监。
业内职业写程序的女程序员比较少,为了中和男女比例测试大部分都招女生,但是他们deep-innovations(di)作为国内顶尖的it公司,为了高效连测试大部分都是男的。
“我到了,先挂了。”温言出声。
“嗯。”
温言挂了电话,停好车,推开车门的一瞬间犹疑了下,单手撑在车门上,俯身拿过搭在副驾驶座上的薄大衣。
“你好先生,请问要点什么?”传承御香老店的工作人员礼貌地问着。
“鸡翅包饭,谢谢。”
“好的,稍等。”
【日食手札v:学府路附近有一家老店,原先是做特色糕点的,想必大家小时候肯定都吃过他们家的小青团。软乎乎的青团,腾腾儿的冒着热气,咬一口下去,糯韧绵软带着清淡的青草香气,但是今天给你们推荐的是传承御香家新推出的秘制鸡翅包饭。无骨鸡翅和香粘的糯米饭经过烤制后完美融合,咬一口外焦里嫩,糯米弹牙。同样,也是古典和现代的完美交融。】
冬青在等红灯的间隙,又看了一遍关注的同城的美食博主日食手札发的有关传承御香他们家秘制鸡翅包饭的那条微博。
想吃……看着就好吃!
红灯还有10s。
点进评论,第一条是日食手札的小提示:大家记得早点儿去买,因为靠着科技园和学区,基本六点以后就卖完了。
红灯跳转成绿灯。
冬青拢了拢白色的针织围巾,加快了步子,垂挂在耳边的黑色长发跟着身形而轻微的晃动着。小跑到传承御香店前,排到队尾。
传承御香是一家老店,传闻这家店店主祖上曾是皇家的糕点师,做过皇家过年祭祀时的糕点,后大逃难时流落到古都n市。
传承御香为了口味的纯正并没有开连锁店,仅在n市有几家分店,都是自家的直系所开的店。位于学府路的这家是本家店,店铺很大,推开古旧的雕花格扇门,里面位列着供客人使用的八仙桌以及架在门后不远处的条凳,方便随时加坐。而打包的客人都等在另一面的窗口,临近窗口,空气中弥散着纯而粹的米香,糯且腻。
不多时,前面站着的男人就移到一旁,等着打包的袋子。
“你好小姐,请问要点什么?”店内的工作人员透过木质雕花的窗口礼貌地问着。
“嗯?”冬青的视线跟着木质雕花半开窗口上的纹路,细声说:“三份鸡翅包饭,谢谢。”
店内的工作人员指了指外面悬挂的木质吊牌,说:“对不起小姐,刚才卖完了。最后三份被这位先生买走了。您可以再看看别的特色糕点。
卖?卖完了?
冬青微仰头打量着前面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男人只穿了件黑色的轻薄大衣,背影瘦削而挺拔。
“请问……”冬青话还没说完,前面的男人突然转了过来。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冬青脑子里只有自己以前实习的时候带高二教学生《前赤壁赋》中的那句话。
路灯逐一亮起,从街头到巷尾。
在他倾压下来的阴影之下,冬青晃了神。
男人一只手拎着纸质的打包袋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机灯光明明灭灭,拿着手机的手长而出挑,骨节分明,指甲被整齐地剪成半月的弧。他里面穿了件同样单薄的白色衬衫,靠近领口的两颗扣子被解开,露出顺滑的喉结,凸起的锁骨架深且分明,额前落着几根色泽纯而黑细碎的发。
是妖孽。
视线对上眼前的女人的视线的时候,因为没有在工作没带眼镜,温言习惯性地轻眯了下眼,狭长的眼尾上挑。只一下,很快,又放了开来。
眼前的女人鼻梁上架着黑色的细框眼镜,鼻头少有肉感且略微上翘,鼻翼收紧,看上去稚嫩得像入口即化的mousse。
“怎么了?”
声音淡而静。有种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感觉。
“你……”冬青再次对上男人的淡薄的视线,男人舌尖轻抵了下嘴角,眼角微翘。她要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你手真好看。”
“嗯。”温言轻佻地笑了声,收回视线,走了。
“小姐?”店内的工作人员试探着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小姐?”
“啊?”冬青瞥了一眼已经过了马路,走到马路对面停车位的男人。
年度最秀,你手真好看。
她明明是想说:请问先生可以再分一份鸡翅包饭给她吗?她竟然被美色晃了神……
“小姐想好要什么了吗?”工作人员回以礼貌歉意的笑,“新推出的秘制鸡翅包饭卖的太快,小姐如果想明天可以来早一点。”
“那我要一份糯米蒸糕吧,谢谢了。”
“有的,刚出笼的,小心烫。”
冬青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把包着蒸糕的纸袋递给酥宝,趁酥宝接纸袋的空隙,一把抱住傲娇的酥宝。
“酥宝,小妈妈心好痛,没买到鸡翅包饭,那个人素质极差!”
“哪个?”苏安往后看了一眼被抱的死死的自家儿子,发动了车子。
“安安,现在买一个鸡翅包饭还要靠美色吗?”冬青下巴磕在酥宝的肩膀上。
“你在说什么?”苏安打方向盘,明艳的红唇启抿,“拼美色你会输?店里的工作人员不会……”
苏安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是个男的,素质极差。”
“你说你和一个男的拼什么?冬青老师?”苏安又回头看了一眼文明用词的好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的时候传承御香的秘制鸡翅包饭正好卖完,我就想问问买走最后三份秘制鸡翅包饭的那个人能不能让一份给我。”
“然后呢?”
“然后……”冬青松开了酥宝,拆开被热气濡湿的纸袋,顺手塞了一块到酥宝嘴里,“我被美色晃了神,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手真好看。”
酥宝被噎住了,皱了一张小玉团子似的脸。
糯米蒸糕清甜的气息漾在喉咙间,黏糯米中带着刚从蒸笼中出来的水汽。
苏安猛地踩下了刹车,避让了前方转来的小货车,“那个男的没觉得你可能某些方面有问题吗?比如说大脑。”
“我不说你手真好看,难道说你长得真好看吗?这样更psycho。”
酥宝滑下座位,身子前倾,戳了戳正在等红灯的苏安,说:“安安,水。”
苏安听闻,弯腰从下面的车载小冰箱中抽出一瓶苏打水,拧开瓶盖后反手递到后面,细白的手腕上带着有些旧的红绳,说:“我儿子被你噎到了。”
“酥宝,我喂你啊?”冬青看着小口小口咕着苏打水,唇边还蘸着水渍的白嫩的酥宝,忍住想揉酥宝软发的冲动。
酥宝摇了摇头,两只手捧着苏打水瓶继续喝着苏打水。
苏安好奇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伟大的人民教师冬青同志说出你手真好看这样的话?”
“他手长得确实好看。”冬青回想着当时那个男人无意识的动作,舌尖轻抵了下嘴角,眼角上翘。
“长得怎么样?”
“妖孽,是妖孽。”
那样有些轻佻的动作,他做出来竟然是合适的,恰当的。不会让人觉得不适,突兀,或者无礼。
冬青塞了一块蒸糕到自己嘴里,又塞了一块给一旁的酥宝,替酥宝拧好了瓶盖。
苏安从后视镜中看着分着蒸糕的酥宝和冬青,说:“我觉得你不是被美色晃了神,而是母胎单身太久,定力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