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止三边形是稳固图案, 多边形也是。
继罗盘七那句‘是傻逼’后,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
林云起也属于沉默一员,因为他正东张西望, 寻找酒店空调在哪里。无果后,冲着服务生招了下手:“好, 麻烦把温度调高一点, 点冷。”
工作人员找到遥控器, 上面显示是二十七度, 远谈不上低温,他连忙往空调边走, 想看是不是机器坏了。
饭桌旁, 新娘也了,吐出却是寒气:“天哥。”
她略带警告地叫了一声。
新郎张了张嘴, 死活发不出一个音。他清楚一旦自己, 绝对是一句对陌生人‘爱’。
“叫什么名字?”他死死掐着掌心,不让放荡言词说出。
白辞神情冷若冰霜。
罗盘七仰头看上方灯笼。
这场大战, 没任何一条因果线通向自己,他能走吗?
宾客陆续到来,尴尬对峙划上句点。新郎掌心掐出血, 这才去接待。
几个小孩进来后, 跳上林云起旁边桌子, 后面家长斥责道:“不许乱跑。”
和他们相比, 小男孩安静地可怕。
“新娘子好漂亮!”其中一个孩童不停朝那边瞅。
“不漂亮能做狐狸精?”人忍不住道。
旁边家长连忙使了个色:“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一般小孩是闲不住, 他们又跑去舞台下面捡散落花瓣玩,大人一边盯着,一边聊天。
“这老程家儿子也不是个老实,居然把排场搞得这么大。”
“谁说不是?老婆孩子不要, 外面女人迷花了。”
“小声点,别人听到了。”
“他祖宗,找谁诉苦去?人家大操大办,可怜又要随一次份子钱。”
林云起挑了下眉,听这意思,是一个抛妻弃子娶小三故事?
如若是真,新郎这人品确实不怎么好。
不远处,新郎压抑住了自己奔向白辞冲动,轻轻拍着新娘手背,安抚她情绪。旁观这一幕,罗盘七一副‘卧槽’表情:“这两个该不是真爱?”
林云起:“如果不从道德层面上考虑,他们是所谓感情冲昏了头。”
否则为什么要搞这么大排场婚礼?
男方父母姗姗来迟,两位老人家黑着脸。男方母亲不满六十,保养得当,十分不满说:“这是报应,要不之前伴郎怎么老出事?都是儿子抛妻弃子报应。”
“不也是儿子,一个人生?”男方父亲也觉得抬不起头,无奈这不孝子竟然自残,最后还想自杀,他们没办法只能勉强应下这亲事。
男方母亲忽然看向另一边:“怎么瞧着那一桌子人些古怪?”
只见女方请宾客全都是男性,一动不动坐在桌旁,相互间全无交流。每一个人面上不带多少血色,看起来简直不像是真人。
女方父母不知何故没到,三个伴娘无论是穿着还是梳妆,更像是丫鬟,每人怀里抱着一只公鸡。
注意到异常不仅仅是男方父母,林云起问罗盘七:“没结过婚,正常情况下古典婚礼是走这个流程吗?”
罗盘七:“……也没结过。”
但他相信活人不走这个流程。
林云起又看向白辞,后者笑着说:“后结了知道了。”
坐久了还是觉得些冷,服务生站在,正沉浸式聊天。
林云起只得起身去叫,当他走到,发现室内外气温很大差异,至少走廊一点也不冷。稍后婚礼始,少不得要忙活一个小时,他索性去了趟厕所。
刚到厕所外,林云起脚步一顿。
“哥哥做什么工作?”说话是一道男音,做作吻听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解决个人问题比较重要。
林云起敲了敲外,还是选择走进去。
水池边正向小白脸伸出手高大男子,忽然又缩回手,转身走了出去。
擦肩过瞬间,林云起余光瞥见男子僵白脸色,些像是中世纪吸血鬼。
“,说早不来晚不来!”小白脸气得一跺脚:“好不容易找到个帅,人家对也意思。”
“意思?”
小白脸毫无羞耻感说:“没看他刚刚都要摸脸了!”
林云起偏头盯着高大男子离去背影,不禁眯了眯。那人走路时身体没任何晃动,仿佛上半身是静止不动,只两条腿像是钟表一样,机械化地前后摆动。
他记忆力一向不错。
“这好像是女方请宾客。”
小白脸心花怒放道:“对!看了下,那几桌男人各个都帅,还好勾搭。”
懒得在林云起身上多耗费时间,坦白讲,十个高大男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林云起好相貌。但小白脸更喜欢强壮,他迫不及待又跑回宴厅勾搭。
厕所里好像是停水了,十分脏,连地上都是混合着腥臭味水渍,林云起摇了摇头,没继续往里进。
一走出来,先前高大男子竟去复返。
“婚礼快始了。”和外表不同,他嗓音尖细。
往回走时候,高大男子一路跟着,像是防止林云起跑了一样。路上他还叫了在吸烟几个来宾,让他们赶紧进去。
才迈进宴厅,高大男子立刻关上,很厚重,带起来风吹得头顶红绸肆意翻飞。
林云起回到位置上。
罗盘七:“厕所在哪?”
他得找个地方给聂言打电话。
“停水了,要急话可能要去其他楼层。”
罗盘七都快站起身,看到合上大,什么都没说,又坐了下来。
场上音乐响起,预示着婚礼快要始,作为伴郎,自然不能再一直坐着。林云起三人去到新郎旁边。
角落站着一名女童,手上提着装满红纸篮子。
女童脸很白,比那天小男孩装病抹粉,还要白很多。她不声不响站在角落,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为这是低血糖,林云起往她篮子里放了一颗糖:“这个很甜。”
女童面无表情把糖扔出篮子。
熊孩子见多了,林云起冲她笑笑,也不生气。
“捡起来。”
三道声音不约同响起,低沉富磁性,也阴冷腔调。
前方那道声音来自白辞,他眸中带笑,只是笑意不达底,后方声音来自那对母子,小男孩手上筷子不知何时掰成两截,其中一截磨得很尖。
此刻,他正不善地盯着女童喉咙。
女童沉默了一下,缓慢地弯下腰,剥糖纸塞进嘴里:“很甜。”
几道厉鬼索命般视线依旧没从她身上移,女童喉咙一动:“超级甜。”
她感知很敏锐,甚至超过美娇娘,煞还好,白辞仅仅用了一丝威压,女童一种要人道毁灭错觉。
“谢……谢……”女童对着林云起鞠躬,断断续续说。
白辞瞥了她一,终于把目光收回。
另一边,女主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反教育起小男孩不要玩尖锐物体,小心划伤手。
面对小女孩前后不一反应,林云起对罗盘七轻声说:“这小孩挺招人稀罕。”
罗盘七瞳孔地震:“哪里稀罕?”
“表现得很强势,实际是只纸老虎,人说一句吓坏了。”林云起叹了气:“也许她一个不幸童年。”
罗盘七:“一个不幸成年。”
“???”
新娘此刻更像是一个恬静女子,在两分钟前,她微弱地吸了一|活人精气,杯水车薪,但好歹能压下去林云起带来波澜。
罗盘七手机不合时宜响起。
看了来电,他抱歉地笑了笑,走到一边接听。
“刚收到消息,祥骆酒店阴气指数异常。”聂言:“去那里高架桥出了灵车漂移事件,从其他地方走需要绕路,要是不忙,先去看看。”
罗盘七住处和这里离得不算远,只需要一辆摩托车,二十分钟内能赶到。
“是鬼娇娘。”
原本他下一句要提到煞,然女主人那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朝这边望过来。
罗盘七咽下了未说出话。
“在现场?”
罗盘七:“林云起喊来做职业伴郎,哈哈哈……”他干笑几声:“没想到是这么巧,给赶上冥婚了。”
隔着电话,聂言都能听出他内心崩溃。
“情况如何?”聂言公式公办问。
“稳!”罗盘七描述:“新娘和白辞对林云起意思,新郎疯狂痴恋白辞,林云起一直关注新郎,似乎想要挽救他生命,新郎和新娘间彼此还爱。”
综合下来,很稳!
“先……”滋啦滋啦声音盖过了聂言声音,罗盘七皱了皱眉,把手机往高举了些,睁睁看着信号一格格降下去,最后彻底化为两个红色小叉。
乐团中间位置人突然站起来,用力敲响手中锣,随后前排涂着花脸蛋几人欢欢喜喜吹奏起唢呐。
唢呐感染力很强,场上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一男一女走在前侧,女童静悄悄踩在地毯上撒红纸。
今日无司仪,一位脸上涂着很重脂粉,穿长马褂男人代为主持,念着奇怪祝词。
“生同衾,死同穴,今日礼成,夫妻双还家——”
腔调拉得老长,男人先问新娘:“可愿让新郎归家?”
新娘喉头一动。
林云起灵魂实在太过诱人,鬼娇娘迷恋那种类似橙子般香甜气息。如果能把他做成古尸,禁锢灵魂,能永远留存这种味道。
“……”鬼娇娘脑海中浮现出天哥在家人面前自残画面,终究心软了:“愿意。”
男人又问新郎:“可愿新娘归家?”
“……”愿意两个字说出前,新郎对白辞爱意前所未激烈,情感这一刹那战胜了理智,他猛地冲到白辞面前:“爱是!跟走吧!”
台下宾客,确切说是男方这边来宾一片哗然。
新郎父母气得捂心脏,虽然他们一向讨厌让儿子抛妻弃子狐狸精,但这儿很是惭愧。
然——
鬼娇娘一把扯掉面纱,望见男人中痴迷,柳眉倒竖:“贱人!为了,甚至忍住不去要他?是这样回报?”
涂着红指甲手指赫然指着林云起。
林云起:“……”
鬼娇娘发怒,三位‘伴娘’拧断了怀里公鸡脑袋,鲜血溅湿了礼服,来宾吓得尖叫起来,慌不择路想要离。
然无论多用力,大纹丝不动。
罗盘七摇了摇头,鬼娇娘最麻烦地方在于她纸活极好,且擅长利用这点制造虚幻景象。
理智点人始拨打求救电话,无奈信号也断了。
酒店内一片混乱,外面行人好像听到了尖叫声,抬头朝上方看去,随后像是什么吸引了,不受控制地主动走进酒店。
每个片区都特殊小组巡逻人,他们通常体质特殊,实力一般。
情况上报之后,聂言让巡逻人封锁酒店外围,找个理由尽快疏散附近群众。
他甚至特意交待巡逻人不要贸然闯入酒店,他们实力,很可能是去送人头。
……
林云起不在家,女鬼自由自在看着电视,不时心虚地飘到窗边看一,确保人没回来。
“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祥骆酒店一婚礼现场歹徒闯入,据说歹徒背自制弹药,目前警方……”
女鬼喜欢看谈情说爱片子,对新闻没兴趣,正准备换台,听到媒体报道是婚宴出事,她又停住了。
酒店周围不让媒体靠近,画面是从很远地方拍到,只能看到建筑一角。
媒体速度永远快得惊奇。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很快记者去医院采访,原本要当伴郎人如今正住在那里。
“算是因祸得福,婚前突发心绞痛没去成,好兄弟可一不能出事啊……”
“伴郎。”女鬼喃喃道:“好熟悉一张脸。”
她抱着脑袋痛苦地蹲下身,脑海里走马观花闪过了很多,女鬼看不清故事里面容,但自己好像也曾穿着婚纱,接受众人祝福。
某一个片段里,伴郎高声烘托着气氛:“美丽黄月满女士。从大学到穿婚纱,和们老许真是天赐良缘。”
无视针扎似痛苦,女鬼不顾一切地去接近那张面容。
看清了!
没错,自己结过婚,这个人曾是那天伴郎。
女鬼直觉不是巧合。
媒体公布了酒店具体地址,嘱咐目前车辆尽量绕行。女鬼找准方向,飘了过去。
……
酒店。
面目狰狞鬼娇娘恨不得冲上去咬断新郎血管,女方请来男宾客,从桌子底下抽出长刀,正不善地向台上走去。
宾客痛哭流涕,质问着新郎父母,是不是娶了黑帮女儿?
娶娶了,为什么非要在婚礼上出轨,这不是害人吗?
新郎颤抖地退后,惨兮兮躲在白辞身后:“救,救。”
林云起‘嚯’了一声:“刚不还在说爱他?”
用来挡刀真爱?
八个提刀男宾客,磨刀霍霍向白辞,林云起:“不要冲动,警察参加婚礼,们这是袭警,是重罪!”
然后问罗盘七:“配枪吗?”
罗盘七:“……”
他配符。
林云起叹气:“看来没。”这一声叹息尚未散,他目光一凛:“那行上吧。”
鬼娇娘最恨负心汉,也离他们最近,拔下头上金钗猛地刺过来。金钗遇血便瞬间变长变尖,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白辞和负心汉一起刺破心脏,串成一串画面。
现实是林云起先一步挡在白辞身前,用手肘去击打鬼娇娘手腕。
金钗打飞在半空中。
鬼娇娘和林云起同时一惊。
林云起感觉打空了,触碰到是空气,鬼娇娘震惊于自己居然差点林云起伤到。
“是谁?”她警惕地盯着林云起。
白辞站在林云起身后,给出一个成熟建议:“别搭理,她想日后出狱后来报复。”
林云起深为然。
鬼娇娘身上正冒着旁人无法看见黑气,她看林云起目光爱恨交织:“打,居然为了他打?”
无法抑制怒气像是火花一样点燃,她泣血地控诉着林云起和新郎:“们两个,为了同一个人背叛!”
林云起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肯自己光,学好心理学,市场前景足够广阔。
小男孩想要撕扯下鬼新娘面皮,女主人温柔地拉住:“万一吓到老师,不好了。”
“那该怎么办?”
“像小孩子打架一样。”
小男孩明白过来,他弹跳力惊人,抱住鬼娇娘,像是灵巧猴子一路窜到对方肩头。手指绞着鬼娇娘长发,迫使她低头。
小男孩力气奇大,新娘脸竟是抓花了。
林云起看得心惊,这孩子打起架来完全种不要命气势。
身高差距放在那里,尽管受伤是鬼新娘,但小男孩总显出一股子弱势。
林云起赶忙去拉架。
看过长假指甲朝男孩耳朵叉过去,林云起激动下叫道:“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
鬼娇娘:“……”
最忙当属罗盘七,暂时打飞了几个提刀男宾客后,他先是朝鬼娇娘那边跑了两步,又觉得该看住女主人,煞潜在威胁不比鬼低。
混乱中,宾客大喊大叫,一个劲朝冲,好几次险些发生踩踏事件,罗盘七忍不住始维持起秩序。
扶起一名摔倒老人,罗盘七看了台子,那里依旧正打得不可交。
“该死。”他绝望地自嘲说:“这该死假期。”
袋里手机再次迎来震动,罗盘七前一亮,连忙接通。
信号很微弱。
聂言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打了进来,直接说重点:“已经到了,救援肯下方工作人员为先。”
楼下是鬼娇娘薄弱领域,他们要先把这分人清走。防止和楼上鬼娇娘交手时,原本该性命无虞,也陷入危险境地。
“再坚持三分钟。”
自己人到了,罗盘七瞬间斗志昂扬:“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酒店外,通话期间,一只女鬼从聂言身边飘过,幽幽道:“讨往日债,不阻,便不伤及无辜。”
聂言看清她相貌,虽然披头散发,但不难辨认出是之前连环猝死案唯一女死者。
魂竟然在?
聂言目光一动,当初他试图招魂,无一例外没反应。想来这女鬼运气不错,要么专人养在身边,要么是找到了可附身物件。
确女鬼在说出寻仇一词时,萦绕在周围怨念陡然增强,不是作伪。
聂言没阻止她上楼动作,倘若女鬼能轻松打破结界,倒省了自己不少事。
“放了一只女鬼上去,注意些。”
罗盘七:“……”
人注意到他在用手机,吼着赶紧报警。
“报过了。”话音落下前,信号再度消失。
一只千纸鹤先女鬼飞上来,它是用符纸叠,整个身体都快燃烧干净,才勉强自结界裂缝中挤了进来。
千纸鹤在消失前,悄悄从低处飞到罗盘七身边,带来聂言讯,基本是关于女鬼消息。
罗盘七皱眉。
他从来没把前几桩猝死案和鬼娇娘联系到一起,无他,死人里,无论是赵道人还是金,都不是鬼娇娘能够轻易解决。
罗盘七顿时明白了聂言专放千纸鹤过来报信原因,这是想要抓活。
先前打飞一位男宾客爬了起来,扬刀砍过来。
宾客还在砸,没人注意到每次罗盘七险险避刀锋时,都在对手身上贴上一张符。
一把刀在交战中从男宾手上飞出去,重重砍在墙上,顿时引来一阵惊叫。
尖叫声过于刺耳,林云起护在身后白辞皱了皱眉,他讨厌吵闹,手指像是笔一样,在半空中轻轻一划。
新娘本气势汹汹,背却忽然产生一阵剧烈疼痛,仿佛某根骨头硬生生人砍了一刀。
她跪坐在地,气息渐渐孱弱。
林云起睁睁看着新娘如断线木偶,瘫软在地,正百思不得其解,罗盘七突然飞身挡在鬼娇娘前:“莫要伤她!”
再挨一下,鬼娇娘必死无疑。
林云起一脸古怪,白辞一脸古怪。
罗盘七一怔。
身后,鬼娇娘身体一颤,望着义无反顾挡在自己面前,这个从一始她都没看过男人,深情呼唤:“郎君,原来才是要找郎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