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那个拾荒的老太太夜里突然去世,小篱笆院第一次迎接它的热闹。
村长给金有有的爸妈打电话,第一次打通说了老人的死讯之后,电话那边男人只是“嗯”了一声,便挂断。
第二次拨打,已经关机。
毕竟是自己村子里面的村民去世,总不能让这个老太太尸体一直丢在这里不管不问,村长自己出资花了两百块钱买了个简陋的木棺,找两个村民帮忙把她抬进去。
傻傻的金有有,站在一旁,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易然,然后指着棺木:
“阿然锅锅,奶奶……”
“奶奶睡……懒觉,还不醒。”
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但是嘴角依旧傻兮兮的笑着看向易然。
易然看到这样的小傻子,很难过。
她什么都不懂,但是心里痛,所以才能哭着笑,笑着哭。
易然学着金有有奶奶的样子,拍了怕她的头,小冰块第一次用温柔的语气叫了一声:“有有。”
在村民们抬着棺木去下葬的时候,易然把金有有抱住,让她的小脸靠在自己怀里。
男孩的声音很轻很柔:“奶奶要和有有玩捉迷藏,大人们帮她偷偷躲起来,所以有有不能偷看。”
“嗯,有有不偷看。”
“有有乖,不耍无赖。”
“有有听话,会找到奶奶的。”
小喇叭看到那么难过的宿主,也好想出去安慰她啊!但是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在空间里陪宿主一起哭。
老人没有葬礼,她一生凄苦,丈夫去世的早,儿子不孝,相依为命的孙女还是个人见人嫌的傻子,如今她去了世界另一边,希望今生的苦能换到她来生的幸。
……
把老人下葬之后,金有有的去处又成为了一个大难题,人家自己爹妈都不愿意要她,谁也不愿意接这么一个烂摊子。
大家都自觉保持沉默,把老人埋了之后各回各家,没有一个人提出那个小傻子该怎么办?
也就村长,回家之后又拿了一碗菜,上面两个馒头,放在金有有面前。
以后这个小丫头无论发生什么事,那都是她自己的命了。
他是村长,不是个慈善家,自己能掏钱埋了那个老太太,已经仁至义尽。
晚上,一天没吃东西的金有有呆呆地坐在门槛上,饥肠辘辘,小喇叭劝她把那个冷馒头吃下。
金有有摇头,她不吃,她要等……
白雪儿放学回来,听到小傻子奶奶去世了的消息,想到她以后没人照顾越来越悲惨的日子,冲着金有有露出得意的笑。
难怪今天上学看到喜鹊,原来是有好消息啊!
她一直都很讨厌那个奶奶,手那么脏,还总是握着自己的手说什么谢谢照顾金有弟,还把买给小傻子的零食分给她。
那么脏的零食,她才不要呢!
而易然,在他早上发现金有有奶奶去世,把消息告诉大人后,他的父母也在场。
毕竟是一个胡同的邻里,他们出去看了一眼,结果看到自己儿子竟然和那个傻子挨得那么近,还抱着安慰她。
那时,易然父母的脸色都黑黑的,但是有村民在,他们忍着没有发火,等到了村民们抬着棺木离开后,易然的父亲冲过去把他和金有有分开。
“你以后别离这个傻子这么近,不然腿给你打断。”男人凶着脸把易然拽走。
“爸,金有弟好可怜,她奶奶刚去世。”男孩挣扎。
男人狠狠说道:“可怜也和你没关系,反正你不能和傻子呆一起,丢人。”
“阿然锅锅。”金有有在后面叫着他,语气有些急。
但是男孩力气比不上成年人,他的手腕被他父亲死死握住,皮都蹭破了,根本挣脱不掉。
易然回家,不听父母的话,非要出去找金有有,结果被他父亲按在凳子上打了一顿。
男孩倔强的没哭,他一直知道自己冷漠,现在才明白,原来遗传自己的爹妈啊!
上午他没有去上课,下午因为屁股上的伤,走路一瘸一拐去上学。
他看到了金有弟,金有弟也看到了他。
小傻子冲过来叫他:“阿然锅锅。”,因为跑的急,被地上的碎砖头绊倒在地。
男孩没有停留自己的目光与脚步,瘸着腿离开。
他好像听到了小傻子的哭声……
第二日,易然背着书包去上学,他害怕见到金有有,所以今天很早就出门,但是走之前,他好像看到了小傻子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睡着的。
第三日,易然走之前,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秒,小傻子今天还是躺在门槛旁边睡着,她前面那一碗菜还是前天村长送过来的,一动不动。
一整天,男孩都在心情烦乱担忧中度过。
小喇叭好难过,他劝金有有吃些东西吧。
任务我们不做了,大不了失败也就扣积分的事,反正咱已经负两万积分了,不在乎再多扣那么一点。
金有有却笑道:【小喇叭,这个世界的我孤苦无依,如果他也不要我的话,还不如饿死去下个世界。】
她感觉的到,这个世界的易然就是那个人,自己本身就是为了他前来,如果他真的对自己不管不问,那么就死了吧!
反正也无依无挂,无所留恋。
自我安慰:这个世界开局不好,下个世界再续前缘也行。
……
下午易然请假了。
他对老师说身体不舒服,想请假回家休息,第一次开口说谎,他面不改色。
毕竟是班里最优秀的学生,老师直接批准,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离开学校后,易然对着家的方向狂奔。
他担心小傻子,希望她千万不要出事啊!
这两天的他糟透了,他觉得自己比谁都可恶,小傻子那么粘着他,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逃避了。
男孩的眼睛红了,边跑边哭,被他爸爸打那么狠他都没有哭。
但是现在,他自责,他难受。
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被易然五分钟赶回去。
小篱笆院,金有有穿着那件穿了三天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脏脏的小脸才几天就变得消瘦,看到易然前来。
她很想像往常一样跑过去迎接他,但是她没有力气。
只能发出像小猫叫的低喃,轻轻喊到:“阿然哥哥。”
你终于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