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老高一周年忌日,秦老爷子谴退了仆人,独自驾车前往曾经高老经常陪同他去钓鱼的地方钓鱼,以这种方式来祭奠老高。
却不想在折回途中,车坏中途,又因身处郊区无信号且人群鲜少出没地带,所以秦老爷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尤其在天色逐渐黯淡下来时,老爷子焦急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一约莫四十岁出头、长相老实、穿着朴实的男人骑着电动车而来。
远远的,秦老爷子便张开双臂。
待男人骑车至秦老爷子面前后,秦老爷子说:“老乡,我车子坏了,你方便捎我一程吗?”
骑车的男人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看了看秦老爷子又看了看他身边引擎盖大开的车子,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你车坏了啊?”
秦老爷子说:“对,已经坏了有大半天了,这个地儿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电话都打不出去,也没人经过,这不大半天就你一个人,你看这天,已经快黑了,你就权当行行好吧,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会给你报酬的!”
骑车男并未去接秦老爷子的话,而是道:“我帮你看看!”
骑车男说罢下车朝那打开的引擎盖走去。
秦老爷子也跟了过去,见他一番认真查看的模样问:“你会修车?”
“嗯,我是干汽修的!”骑车男人说罢,继续找寻问题。
秦老爷子一听忙喜道:“那太好了,你看你需要什么工具,我后车厢里都有!”
“不需要什么!”
骑车男说话间已是伸手向引擎盖里。
在老爷子还一脸茫然时,不料他在里面只是简单一番倒腾后,冲秦老爷子道:“上车试一试吧!”
秦老爷子愣了愣道:“好了?”
“应该!”
秦老爷子听男人这么说,还不是很置信,毕竟他也开了几十年车,若是基本问题他也能够处理,但显然在他看来车子说出现的并非三两下就能够处理好的问题,就算他会修至少也需要点时间,可他却……
所以老爷子哦用并不是很确定的声音道:“你确定?”
男人憨厚笑笑说:“我确定不确定,你上车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既然男人已经这么说了,秦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直接上车、启动引擎……
却没想,还真好了!
老爷子当即大喜!
而就在这时只见那男人已是骑车要走。
秦老爷子忙下车将他拦住道:“诶,老乡,你别着急走啊,要不我带你一段!”
“不用了,您也赶快走吧,这里晚上不好出山!”
男人说罢,已是骑上电动车。
秦老爷子属于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所以忙抓住车子道:“老乡,你面色阴沉、眼露焦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说说看,是什么事,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呢!”
老爷子这话刚出,面前这年过四旬的七尺男儿竟然直接淌出了泪水。
本只是猜测到这男人遇到事的秦老爷子,在一看这男人哭后,基本可以断定这出的事还不小,男人若非到走投无路,男人又怎会轻易落泪。
同时,天色骤然暗了几分,乌云密布,雨点接二连三的拍落,更是烘衬起了秦老爷子的恻隐之心。
“你赶快走吧,等雨下大了,就更不好下山了。”
男人仰头,任由雨点打在脸上,混淆了脸上的泪水,扒开秦老爷子拉住他电动车的手驱赶道。
看得出,男人眼底的担忧绝不作假,秦老爷子更是不会轻易放开他,“老乡,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但这雨越下越大了,我看咱们还是先上我车里避避雨再另做打算。”
秦老爷子说罢,不容分说的拔掉了男人小电动车的钥匙,将他从电动车上拖下便朝车子而去,拉开副驾驶位后冲男人道:“上车!”
秦老爷子说罢,便要快步绕过车头上驾驶位。
但两个步伐后,男人却是纹丝不动的在那站着。
秦老爷子说:“你还杵在那做什么,赶快上车啊!”
男人朝自己满是灰尘跟污渍的身上瞅了瞅道:“我者身上,太脏,会弄脏你的车,你还是赶快走吧,别管我了……”
男人说罢便欲朝自己的小电动车走去,但被老爷子先一步拦住。
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沉着脸道:“别墨迹,赶快上车,不然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淋雨是吧!”
“不不不,我没这意思,我……”
老爷子不等男人把话说完,便道:“不是这意思,就赶快上车!”
在老爷子的强势的态度下,男人知推不掉,所以这才上车。
二人刚上车,倾盆暴雨便随之而来。
不远处那辆接受着暴雨冲刷的电动车显得格外孤单、凄凉。
老爷子将一毛巾递给男人道:“擦擦吧,虽刚刚下的不大,但也淋了一些!”
男人道谢接过毛巾后,便木讷的擦拭着脸颊。
老爷子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的问话叫男人那用毛巾擦着脸的手一僵,叹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
男人说:“我本是做工程生意的,兢兢业业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有了点气色,谁知我时运不济,碰上了偷工减料的甲方,盖了个豆腐渣工程,工程进行到一般的时候坍塌了,砸死了我七八个兄弟啊。
谁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他们的家人可怎么活?
甲方跑路,我只能借了巨额的高利贷垫付了工资的薪资和死伤家属的赔偿金,现在案子还是没有定论,更没有人能给我应有的赔偿金。
我无力偿还高利贷的追讨,只能,只能……唉!”
男人说至这里一声叹息,双手抱头。
他虽未说下去,但老爷子也大体明白。
难怪看着这男人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背着无比沉重的担子,原来是背负了高利贷和这么多条人命了!
秦老爷子拍着男人的后背,“老乡,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可要想开啊,这世间可没有走不过的砍儿啊,你现在往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来,是所谓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