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消息, 阮秋平即就想直接瞬移到家,可没施用法术就被景阳拦下来了:“阮秋平,你别冲动, 我们得教室继续课, 今天可是有领导视察!”
阮秋平皱了皱眉, 似乎有些纠结。
景阳劝解他说:“这次可是天庭教育部的领导过来视察,老师对这件事十重视,要是你这次翘课被发现,可不止写一份检讨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会被退学,到时候……到时候你就下不了。”
阮秋平抿了抿唇, 抬脚便往前走:“……走吧, 教室。”
教育部的领导在教室后面坐着,讲台的司命正眉飞色舞地讲课。
司命这门课向来划水情况为严重, 尤其是实践课程开始之后,他们每日的课内容就是:下凡,到教室宣读违纪名单, 小组进行讨论, 下课。
如今司命却站在讲台滔滔不绝地讲着课, 同学们也坐在座位云雾地假装听着。
司命瞄了眼课堂后的一排领导,伸手抹了把手的汗, 喊到:“接下来便是今日小组实践结果的展示报告环节,流程呢, 就和咱原来一样,谁要先来啊?”
课堂一片寂静。
……他们原来可从没做过什么小组实践展示报告,谁知道什么流程啊?
司命己演不够,要拉班同学和他一起即兴出演。
司命看没人理他,略有些尴尬, 他低下头拿起一旁的花名册,说:“没人主动发言,那我就随便挑人了啊……”
……随便挑人?
阮秋平心中猛地一跳。
其他同学的心脏却稳稳地落了下来。
果然,下一刻,阮秋平就听见司命喊道:“阮秋平先来吧!来讲台讲!”
阮秋平:“……”
阮秋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比坏运气这方面,他从来都没输给过别人。
阮秋平无奈地站到讲台,抬起头就开始信口胡诌:“今天小组实践课程已结束,虽然我们在凡间仅仅过了30个小时,我们小组的每一个成员都因此而受益匪浅,关于我们小组实践的内容和成果,我准备像原来一样,从下三个方面进行展示……”
阮秋平语气顿了一下,看了眼一旁的司命。
司命很快接收到了他的目光,轻咳了两声,说:“……昨天的内容汇报和实践得失总结两个方面大家都做得不错,今天就不用重新梳理这方面的内容了,只用评价一下你们的记录目标就好了。”
司命为阮秋平降低难度的同时,又给其他未发言的同学画了重点。
顿时,不少人开始悄悄地在纸奋笔疾书,慌忙写发言稿。
阮秋平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首先,大家都知道,我们组的记录目标是未来的吉神郁桓。”
阮秋平话音刚落,教师后正中间坐着的那个大领导忽然就抬起头来。
……吉神不愧是吉神,光一个名字就能吸引大领导的注意。
阮秋平继续开口道:“在郁桓下凡之前,我就对这位未来的吉神有所耳闻,不少人说郁桓是一个像神仙的神仙,他风光霁月,仙风道骨,慈悲善良,避嚣习静,带着神仙该有的疏离冷漠,对于此类评价,我向来是深表怀疑的。可从下凡亲眼看着人类郁桓一点点长大之后,我知道我原来的怀疑……果然是真的。”
讲台下静了一瞬,紧接着便发出一些骚动。
阮秋平甚至听见讲台下第一排几个同学在一脸兴奋地窃窃私语。
“我,霉神终于忍受不了吉神,要开撕了吗?!”
“那天婚石咋办,他俩不是有婚约吗?”
“……天呐,你已默认天婚石的是他俩吗?可他俩都是男的啊,你现在已默认男仙可在一起了吗?”
“人间都是21世纪的新会了,作为神仙,你思想能不能别那么古板?”
阮秋平:“……”
阮秋平抬头看向远方,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进行己的发言:“首先我想说的是,大家说郁桓是像神仙的神仙,这个评价本就是有问题的,神仙到底该是怎么样的吗,无悲无喜,大彻大悟,不苟言笑,超尘脱俗?这不是我们神仙,这是佛。”
“我所见到的人类郁桓,是一个像人类的神仙。他拥有像人类一样多变的表情,他会生气,会哭泣,会撒娇,也会欢喜,他有着世界温柔强大的心脏,即便遇到挫折也会咬牙坚持。他是一个很有耐力的人,他善于跑步,也善于等待。他笑容很温暖,生起气却很可爱……”
“那个……”台下有人举起手来,茫然地眨了眨眼,“你确定你没找错人吗,你说的那个人是郁桓?”
“对啊!你是不是找错了啊,前段时间不有一个组,都下凡记录了半个月了,发现己人都找错了……”
司命看着后面的领导,重重咳了两声,说:“阮秋平确实是没有找错人,这点我可作证……有,其他组记录错人之间就是就不必再提了,我已罚他们组都写一万字的检讨了……”
确定阮秋平没有找错人,其他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好神奇,原来吉神下凡是这样的吗?”
“简直不可置信!老师!我可对阮秋平的发言进行提问吗?”
司命看着健康活跃积极互动的课堂氛围,开心地说:“然可,欢迎大家踊跃提问!”
阮秋平:“……”
底下的同学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举起了己的手。
“吉神哭过吗?会因什么哭啊?”
阮秋平:“……因为一些很正常的理由。”
比如说因为睡着了,所错过了和己相处的八个小时这种事情。
“吉神是怎么撒娇的啊?”
阮秋平:“像正常人一样撒娇。”
“吉神笑过吗?是怎么笑的呀?”
阮秋平:“……像正常人一样笑。”
阮秋平忽然发现己十不想向别人享他所见到的郁桓,他甚至有些后悔己刚刚对于郁桓的描述了,他应该直接说地的郁桓和天的郁桓一样,随便夸赞一下郁桓的美好品质,便可轻轻松松结束发言了。
“……啊,完无法想象!!!可让我们看看嘛?!”
阮秋平:“???”
“啊,对!用意念镜!”
意念镜是一种可通过触碰,重现日场景的的镜子,听说这种镜子对那种丢三落四,常忘记东西放在哪的仙人们十有用。
可是这种意念镜十罕见,属于高级仙器。
“谁有意念镜啊?”
“我没有。”
“我也没有。”
阮秋平松了一口气:“既然大家都没有意念镜,那是算了,我的发言到此……”
“我这有。”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阮秋平的话。
说话的是教室后面正中间坐着的那位神仙,听说是天庭教育部的高级领导。
他话音刚落,便凭空拿出了一个意念镜,用法术变到阮秋平面前。
这镜子十硕大,直径几乎有一米。
阮秋平:“……”
领导您静静看我们表演就行,凑什么热闹啊?
阮秋平现如今实在是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碰在意念镜旁边的接触手柄。
意念镜的镜面忽然发出来淡淡的白光,白光散的那一刻,镜面中似有水纹波动。
水纹由激烈逐渐平息,并显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来。
那是十七岁的郁桓,时间是高考的前一天,场景是郁桓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阮秋平不想让别人看到七岁时因为睡觉失了和他相处的八个小时后,委屈到哭泣的郁桓,不想让别人看到十六岁时长跑结束,冲过终点线并扑过来紧紧抱着他的郁桓,不想让人看到三十二岁时眼中染着笑意,神色比揽星映月的湖水要温柔的郁桓。
所他便特地选了一个很是稀松平常的片段出来。
可如今他看到镜中安静学习的少年,却又觉得这场景过于恬静安好,让他也忍不住想要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镜中正是夏日瑰丽的傍晚。
日落为西边的天空染了一层淡粉,蓝天交融,温柔地像是彩色的水粉被指腹轻轻抹开了一样,晕染出一片轻柔的紫色。
镜中的少年伸出双手,打开了桌前的窗。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又转头看着镜子视角的阮秋平,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只是唇角牵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在后瑰丽的天色融在一起,明净地如同的是点缀在天空中的启明星。
教室唯一的那两个女生低声尖叫了起来,脸的表情像是心脏要被融了般的沉醉。
阮秋平松开握着记忆柄的手,准备在这结束“放映”。
因为这一段记忆算是他睡前看到的后一个场景,郁桓看着他笑也是因为发现他快睡着了,接下来他就眼睛一阖,什么都没有了。
阮秋平松开手,意念镜中的场景也模糊了起来,逐渐变得一片漆黑。
阮秋平正准备把镜子重新给那位大领导,却忽然发现镜子的波纹又闪烁了一下,变成了第三视角。
阮秋平愣了一下:这镜子是出问题了吗?怎么关不了啊?
而且这个场景他明明都没有见过。
等等……
阮秋平忽然想起这意念镜并不是重现人的记忆,而是根据人的记忆重现日的场景。
所说,接下来是他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
明明镜子的郁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镜中阮秋平的脸也被一大沓书挡了个严严实实,几乎没有人能看得出来那个和郁桓一同坐在桌子看书的人到底是谁。
可即便如此,阮秋平依旧慌了起来。
“老师,这个怎么……关不掉了。”
“坏了吧。”司命一点儿都不着急,甚至看地津津有味。
只见镜中的郁桓脚步动了一下,站到阮秋平边。
阮秋平整个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拍打了一下镜子,又赶紧按旁边的记忆手柄,可依旧没有效果。
镜中的郁桓垂下头,睫毛轻轻颤了颤,他缓缓俯下子……
“哇哦……”
教室发出一阵惊呼。
阮秋平心脏越跳越快,他慌忙走过,整个人都挡在镜子面前,可镜子太过庞大,他根本无法挡住。
镜子的视角随着郁桓的动作缓缓移动,眼见镜子的另一个人就要暴露,阮秋平连呼吸都快窒住了,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抱着镜子转过子,将镜子背对向台下的同学!
同学们立刻发出不满的声音,仿佛看电视看到精彩出被人强制切台。
阮秋平抱着镜子靠在后的黑板,他脸庞离镜子离得极近,能够清晰地看到面前的少年,伏下子,紧张又克制地在镜中阮秋平的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阮秋平整张脸都发烫了起来。
幸而此刻,意念镜中的画面猛的一闪,终于关了。
“干什么啊……怎么不让人看完?”
“另一个被书挡住的人是谁呀?是郁桓在人间的初恋吗?”
“亲了吗?亲了没?”
阮秋平正色道:“什么亲不亲的,你们思想太龌龊了,郁桓只是弯下腰捡东西。”
众人:……真的吗?我不信。
“而且这些都是被记录人的隐私,希望大家可理性对待。”阮秋平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今日的报告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说完,他就抱着镜子走下讲台,把镜子给了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教育部领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阮秋平总觉得他把镜子给那个领导的时候,那位领导似乎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阮秋平一想到他家此刻正在演着一场婚约闹剧,立刻就归心似箭,司命刚说完下课,他就使用瞬移消失了。
预想中吵吵闹闹的场景并没有到来。
家甚至比往先安静些许。
阮秋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只见夏芙水和穿着一端庄深衣的女人坐在桌前喝茶。
“秋平回来了?”夏芙水放下手中的茶,说,“打个招呼,这位是郁桓的母亲。”
阮秋平压下心中的满腹疑虑,乖巧地喊了人:“伯母好。”
郁母笑着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阮秋平眨了眨眼,走进了些。
“果然和传言不同,我瞧着这孩子挺好。”郁母满意地点了点头。
阮秋平:“……”
您到底听了什么传言啊?
郁母说罢,从怀掏出一个红包:“先收着,我的一点小心意。”
……这又是干什么?
阮秋平略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夏芙水,见夏芙水轻轻颔首示意,他接过了红包:“……谢谢伯母。”
“我觉得不行!”
阮盛丰忽然捧着一把泛黄的书从阁楼跑了下来,他皱着眉,一脸严肃地说:“书说了,天婚石古来就是缔结男女婚约的,不可能会出现那么荒唐的事,把男的和男的缔结在一起!”
郁母笑着说:“亲家说得也对,只是你再看看那书,那书说,天婚石的仙侣,五年内不婚不洞房便是违背契约必受天雷,您家姑娘今年三岁,便是不合适了。”
夏芙水没有说话 。
她也是前段时间知道了有这项规则,所想费尽心机带着女儿下凡成长,好赶在三年之内完成此项婚约。
可却失败告终了。
郁母顿了一下,继续说:“况且,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未来的吉神,一个是未来的霉神,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生,若不是性别刚好都生成了男的,谁不说这俩人是天生一对呢?”
“可是可是……”阮盛丰将那本《天庭异闻录》又翻了好几页,指着其中的几句话说,“这面写着,郁桓他爸在一千多年前就说过,他看不起的就是那种违背世俗礼制,背弃纲常伦理,不顾阴阳调和的同性苟且之辈……郁桓他爸对男性相恋的事情这般鄙夷,怎么能接受我们家秋平嫁过,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欺负我们家秋平呢!!!”
“一千多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阮秋平转头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今天教室后面坐着的那个领导吗?!就是那个给他意念镜的那个看热闹的教育部领导?!
“我承认时是我阅历尚浅,如今我为我的言论道歉。”领导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想来,什么份,什么性别,都只是外之物,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己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我刚刚天象厅查了日子,三个月后的十五号便是百年难见的吉日,不如孩子们的婚事就在那天办了如?”
阮秋平:“等等……”
夏芙水站起子说:“既然是未来吉神家选的好日子,那一定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贵府今日突然来临,我等有些招待不周,不如过段时间再找个日子,好好商定一下婚礼细节如?”
“那我们来日再见。”郁母笑了笑。
郁父郁母离开后,阮秋平一脸震惊的问道:“怎么回事?!妈!不是咚咚的婚约吗,怎么又变成我的了?而且就这么草率,我一句话都没说呢,就这样把我终大事给定了,而且我也是个男的,凭什么说让我嫁,不是郁桓嫁!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妈你为什么这么镇定啊!!!”
夏芙水此刻有一种超脱于世俗之外的从容。
她喝了口茶,撇了眼屋堆得满满的聘礼,淡淡地说:“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