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看着屏幕中的人, 眉头深锁。
画面中的青年,倾身靠近轮椅上的男人耳边亲昵低语,漆黑的长发披散, 漂亮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红晕, 汗水湿了后背衬衫,一副刚被折腾过的模样。
虽然就有所猜测,但当这一幕真的暴露在他面前的时候, 还是刺痛了谢凛的眼。
他想问问谢眠,以前曾教过他的礼义廉耻, 还有曾经身为谢家人的教养, 究竟已经被对方扔去了哪里。
简直、简直——不知羞耻!
谢凛有种冲动, 他想立刻离开会议, 直接开车到褚言的城堡把自己这个曾经的弟弟给拎出来,不要再丢谢家的脸面。
可是不能。
这次会议关系到谢氏集团和褚氏集团的专利合作, 双方扯皮已经半个多月, 获取褚氏集团的专利使用权授权已经不能再脱。
谢凛捏住手中的钢笔,用力大到要把钢笔折断。
褚言感觉到耳朵微微有些麻痒。
谢眠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上面, 声音沙哑低柔, 十分动人。
他瞥了眼视频里谢凛阴沉的面色, 侧头对谢眠道:“坐我身边。”
会议桌是长方形,褚言坐在桌子的一端, 那里只有一人的位置,谢眠本该坐到桌子另一侧,然而褚言却指了指自己身边非常近的地方,“过来。”
谢眠便在旁边搬了一张椅子,在褚言身边乖巧坐下。
褚言敲了敲桌面。
纯黑晶体构成的会议桌面上忽然浮现出一块电脑屏幕,褚言点开记录模式, 抽出一只压感钢笔,递到谢眠手里。
“会写吗?”他道。
谢眠握住钢笔,朝他浅浅笑了笑,“当然会,先生。”
除了刚开始那一眼,他的目光再没有分任何给屏幕上的谢凛。
自然也无法看见,他曾经这位哥哥,此刻面色已经阴沉到了何种境地。
会议开始了。
谢凛率先开口:“关于贵司提供的专利授权方案,我认为在现有条件之下,有几个地方还需要协议。关于贵司在新型人工智能计算机dnc的研究,取得的成就世所瞩目,但在世界范围内,并非不可替代……”
褚言垂眸听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谢凛的述说仍在继续,他似乎准备充分,有许多专业名词不断说出。
虽然谢眠小时候在家教的教导下学过数国语言,然而仅限于通用词汇,对于科技方面的专有名词,一概听不懂。
他眨了眨眼睛,看向褚言,小声道:“先生,我不会……”
褚言:“没事。”
说着他就抬手握住了谢眠的手背,五指交缠到指尖,教导着谢眠如何书写。
褚言没带手套。
炙热惹阳气从男人手中涌来,尽管谢眠这些天吃饱喝足,对阳气已经没有那么饥渴,指尖依然微颤着,脸颊浮红更甚。
视频里谢凛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停顿了一瞬。
之后,每当记录有所停顿的时候,褚言都会握住他的手,将名词一笔一划写下。
参加视频会议双方有二十多人,除了谢凛,对此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显出太过露骨的打量目光。
毕竟褚言冷漠怪异的脾气在业内闻名,他们一方是褚言下属,另一方有求而来,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太过冒犯。
即使褚总助理……确实有点太过于漂亮了。
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谢凛说完之后,褚言没有接话,只是看向屏幕里褚氏集团首席法务顾问,平静道:“薛渟。”
薛渟闻言知意,朝他点点头道:“褚总。我认为我方的报价已经非常合理,可微分神经网络概念提出虽然已经有十多年,但在世界范围内将之训练创新成完整体系,并且能够形成通用智能体系的并不多,外国对我们有许多模仿借鉴成分,且并不完善。我认为我们有着独特优势……”
薛渟说完之后,双方的律师团队进行开始进行激烈探讨,然而扯皮在这些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因为涉及的金额实在太过于庞大。最终方案却一直定不下来。
这次扯皮当然也没有结果。
众人议论声渐熄,纷纷看向自己头顶的两位boss。
谢凛沉着脸看着视频中两人,在开始记录之后,褚言和谢眠的手就一直都没有分开过。
就算是不用记录的空挡,谢眠还是会捏着褚言的指尖懒懒把玩。
而以褚言的洁癖,居然没有甩开他。
谢凛不可避免又想起那次他千里迢迢坐飞机回来给谢眠庆生,却看到谢眠亲昵地依偎在男人怀里的场景。
他刚想要开口,就看到褚言微侧过头,对旁边谢眠道。
“你觉得呢?”
谢眠轻轻眨了眨眼,“啊?”
褚言凝视着他,“说你对合作的看法。”
谢眠还没有回答,谢凛已经深深皱起眉,“褚总,我以为我们是在进行正式商谈。不应该交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进行置喙。”
他的声音冰冷。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谢眠。
他这个弟弟根本就没有上过学。
虽然受家教的辅导,但更进一步的专业知识学习却根本没有。他体谅谢眠自身心理情况,在得知对方经过治疗有所好转的时候,就已经为对方物色好了大学与专业,却遭受拒绝。
谢眠宁愿离家出走去娱乐圈,也不肯听他这个当哥哥的一句劝。
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对谢眠有些失望了。
褚言声音平静:“不是外人。”他拍了拍谢眠的手背,道,“你说。”
谢眠微微笑了笑。
他刚才虽然听得漫不经心,却并不妨碍听到其中关键部分。
他低柔声音道:“好的,先生。”
“众所周知,dnc在十多年前只是一个框架概念,我司用了十年,才将其调整成为成熟的通用智能,应有于更加泛化的物联网络之中。”
“可以说,dnc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而我们将这个孩子教养了十多年,才让他彻底长大成人,当然对他充满期待和信任,不会忍受旁人的质疑和误解。因为他对我们而言是珍贵而唯一的,他应有这样的价值。”
会议已经开始这么久,他终于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谢凛。
“只是对于谢总而言,当然又不一样了,毕竟这孩子不是谢总亲生的嘛。”
他仰着头,仿佛天真地道:“不过谢总,既然你说这个孩子不是无可替代,那何不去找适合自己的替代品呢?他可能更加乖巧,也更加适合谢总的审美。虽然很可能会是个模仿借鉴的假货,不过只要是谢总心甘情愿,我司也不能置喙。”
“何况对我们而言,谢总也不是无可替代的啊。”他歪了歪头,看向褚言,“不是吗,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舟短短,不过晚上还有嗷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