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用尖牙咬住褚言的喉结。
浓郁的阳气浸入灵魂里。比池水更烫。
——那是和凌俞烈酒的滋味,喻斯年硝烟的气息都完全不同的,浓郁烟草的味道。
就好像他曾低头偷尝过褚言那半支cohiba雪茄,却比那名贵的烟草还要浓烈百倍千倍的滋味。
谢眠是喜欢抽烟的。
他惯于一个人蜷缩在自己住处的沙发,一个人抽烟。
猫蜷缩在他脚边懒洋洋打着哈欠。阳光从窗台照射进来,氤氲着浮尘的空气在他目光里飘荡。
尼古丁能令人忘却烦忧。
而褚言形似烟草的气息渗入到他的灵魂里,有种迷醉的错觉。
他想他大概确实钟情于这类烈性的气息。
无论硝烟烈酒还是烟草。
亦或乐园之主那如同蛊毒一般的夜息花的香。
他忽然感觉到男人喉结滚动。
「谢眠。」
对方低哑声音响在他耳边。
他想要更加过分的动作到底稍微收敛。
怕这过于「不知分寸」的主动,会让他失去这难得的长期饭票。
若非如此。
他真想把眼前男人给拆吃入腹,一丝不留。
褚言微微抿唇。
感受到怀中青年像是养熟了的小猫咪一样在他怀里啃咬,很轻,也谨慎,不让尖牙磕伤他皮肉。温热柔软的舌尖却有意无意划过喉结。
本来要指点对方动作的人是他。如今克制的人却也是他。
他感觉自己被冰冷机械充斥,艰难维持生命的冰冷身体涌现出火一样的炙热温度。
难得的。汹涌的。
sure动作也僵住,发出咯吱的声响。
「……够了。」
褚言终于出声制止。
他苍白如同大理石雕塑的脸上涌上一点病态的薄红,紧拧着眉头有着细汗,那机械蓝眼像是涌动的流火,凝视着谢眠,低沉道。
「告诉我,你的感觉。」
谢眠被他捏着下颚推开一点距离,漆黑的眼眸里氤氲些微薄雾茫然,蜷曲的黑发蜿蜒在脸侧,过于美丽锋锐的容颜被雾气柔和了棱角,让他显得异常乖巧。
「先生……在你之前,我从未和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他轻轻说着。
脑中却忽然闪过那日夜晚,凌俞伏在他身下,抬头看他时候,沾着水光的薄唇和俊美容颜。
他话语微不可察地迟滞了一下,才又继续道。
「但我并不感觉讨厌。我只觉得温暖……先生的胸膛很温暖。」
他脸颊已红了,容颜如玫瑰般浓稠瑰丽。
只是温暖吗?
褚言想要追问,张口却又沉默。
——等他的意识完全转移到sure身上,转换成机械身体之后,他将会丧失一切温度。
他是给不了谢眠温暖的。
谢眠忽然感觉到一具机械的身体从身后拥抱住他。
那身体材质特别,即使浸泡在温热的池水中,机械的冰冷触感未曾减退一分一毫,冷得让鸡皮疙瘩从背脊爬升至全身。
是sure。
「这样呢?感觉如何?」
说话的并不是褚言。
而是一直没有发出过声音的sure。
——它竟原是能够出声的。
合成的声音有些类似于褚言,却趋于机械,更为漠然,令人感觉如它身体一样的冰寒刺骨。
「有些……冷。」
他呢喃道,微微仰头,就见到sure线条凌厉的机械外形。
它正看他。
褚言也在低头看着他。
同时被两双冰蓝无机质的眼凝视着,人类和机械的声音一同在他耳边响起。
「你如果继续跟在我身边,只会继续感受到这样的冷。」
「sure已经能够正常运行。如果你无法忍受,我们可以提前结束契约。」
褚言说着。
好像那只故事里围绕着灯塔盘旋的海中巨兽最后的警告。
谢眠却弯了弯唇。
那浓烈的烟草味道还在他灵魂中回荡。
没有变质。◥▃▂
而对方变成机械之后,足以陪伴他走过许多春秋。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想陪着先生……无论先生变作什么模样。」
他哑声道。
「……别赶我走。」
褚言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低头迫他后仰。
他躺进sure怀中。
sure两只宽大的机械手掌从后往前,捧住他脸颊。
人类和机械的气息交织在他身边,唯独流淌而来阳气同样炙热,将他包围。
褚言俯身落下一个吻在他的额头。
这次,他没有再用手指去挡。
——
两人洗澡的时间有些长。
因此出来的时候,等在外面管家看他们的目光怪怪的。
谢眠还在用浴巾擦拭自己头发。他难得饱餐一顿,十分餍足慵懒,苍白的肌肤也泛出点健康莹润的红,就像是被什么补药滋润过似的。十分教人遐想。
老管家惊讶又有些欣慰。
他是看着褚言长大的。原本以为以褚言的性格和经历,这辈子恐怕是不会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了,没想到啊……
褚言打断他的出神,「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家主,今天后花园……」
老管家停住了口,看了一眼谢眠又看向褚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褚言淡淡道:「说。」
老管家便继续道:「后花园的监控装置被触动了,但……监控里并没有发现人影。」
谢眠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
他早就觉察褚言这座城堡的后花园并不简单,里面竟有魔器的气息。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进去探寻。
褚言沉默了片刻,道:「不必理会。遇到拦不住的人,就放他们进去。」
「……是。」
谢眠微微眯起眼。
老管家说完就退下了。
不远处sure推着餐车过来,餐盘上放着他刚才在节目里跟褚言通信说好的小蛋糕。褚言显然是记在了心里。
愉快就餐之后,褚言去书房看了一会书。
待夜深,他离开的时候,依然能够感觉有道目光一直紧随在他的身边。
是sure。
说实话,机器人一旦有了自我意识,还时时刻刻关注着你——尽管这意识是褚言分过去的,也是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
但谢眠并不介意。
只要他的食物没有变质,他乐意让对方多看他一会。
最好送到他嘴边,让他不必费心思去寻。
他所住房间依然是原来进剧组《黑祭礼》时候的地方。
走过城堡漆黑的长廊,他见到一个黑发红唇的女人。
是简菲。
在《黑祭礼》里女扮男装反串,郁泉的扮演者
。
只是才一阵不见,简菲变化却非常大。
那张漂亮美艳的脸上竟显露出不少皱纹,眼袋极深,似乎还有点水肿,脸大了一圈。
她手上拿着一包面膜。
「怡婷,你说你对酵母过敏,我今天特意换了一种面膜送你,你怎么还不收?是不想给我面子么?」
简菲双手抱臂,语气不善,忽然凑近站在对面的卓怡婷。
「是不是这几天陈祯导演的话,让你感觉自己比我的演技好多了?是不是感觉自己还有机会能够将我取而代之了?」她表情阴冷,妆容都盖不住的皱纹深深让她显得有些恐怖,「可是你别忘了,我们是同一家娱乐公司的人,尊敬前辈的道理,你该不会要人教才明白吧。」
卓怡婷十分慌乱,「不、不是的,简菲姐……」
简菲拿着那袋包装简陋的面膜递过去。意图十分明显。
卓怡婷不想接。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
「我以为剧组管理应该很严格,不会允许让推销面膜的人进来。没想到是我想错了。」
谢眠的声音突兀在走廊响起。
简菲蓦然转过头。待看清拐角处谢眠容颜,咬牙切齿。
「是你——!」
她永远不会忘记谢眠这张脸。
如果不是这张该死的脸——
陈祯何以会对她变得这样挑剔,甚至最近越来越掩饰不住想要换演员的意图。
还有那一位大人——又怎么会忽然嫌弃起她给的祭品,减少了给她的力量,让她容颜快要无法维持。
都是因为谢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