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价格,紫衣女子将《向日葵》拿了下来。
阅览其他风格迥异的图画,又挑选三幅,人进入到出售画册房间。
挑选画册的络绎不绝,紫衣女子从书架抽出一本。
翻看数页,紫衣女子又拿出一本但凡进入书社都有购买的书籍。
《聊斋说》
翻页,强烈画面感和开场白进入视线。
…………山野荒郊,月隐星稀。一盏昏黄的灯笼自远而近……
爱不释手。
《聊斋说》有三册,紫衣女子各拿一本,然后看到了那本风靡陈塘县,自己被戳戳点点的画册。
《月光宝盒》
翻开第一页。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骑驴女子悠闲前行。
嘴角有笑意。
在书社停留半刻时,紫衣女子带了数十本书册,四副画。
李星竹早就注意到了紫衣女子。
半日书社是宁长安倒腾出来的,李星竹最初反对。
一个捕快,拿笔杆子?
真要有这个才学,还做什么捕快。
不当捕快的宁长安除了长相俊秀就是榆木脑袋,当了捕快却反而开窍了一样,信手而来的诗词能让陈塘县赫赫有名的先生宁长生都汗颜。
绘画就是四个字,“空前绝后”,至少在陈塘县如此。
所以宁长安置办书社宁长生支持,自己也随了夫君。
书社雇了一名机灵伙计,所有画册都是宁长安制作随后印刷出售。
成立之后生意不温不火,但够宁长安开支。
河妖案侦破,书社生意逐渐红火。燕子坪血案水落石出,书社生意兴隆,伙计忙前忙后不得闲,数日期间,自己都是要抽闲帮手。
白日都在忙碌,但少有人像紫衣女子这般豪爽购买,估计是来自县城周边富家子女。
长得沉鱼落雁,带着脱俗出尘的仙气,又购买数十的绘图、画册,李星竹早早关注了紫衣女子。
从河妖案件侦破之后,宁长安名声在外,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
有相貌好的,甚至还有大户人家姑娘。
宁长安让自己无需操心,男大大婚,女大当嫁,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怎能不惦记。
看到紫衣女子,李星竹内心砰呯直跳。
这个姑娘,要是宁长安娶进门,多好!
紫衣女子付银,李星竹支开伙计,自己接待。
“这些画册,携带不便,要不姑娘说个地,回头让长安送过去”
“不劳烦”,紫衣女子笑一笑。
“陈塘县不大,来的都脸熟,姑娘陌生,外来的”
“嗯”
“怎么称呼?”
紫衣女子稍微的诧异,但也没有多想,眼前的女人明媚善睐,虽然不怎么喜欢眉眼间的精明气,但礼数周全,有精明气却没有市侩气。
“陈渔火”
“长安渔火,多搭”,李星竹内心一喜。
数十册画本,李星竹让伙计装竹筐。
画册、图画置入竹筐,伙计颇为吃力的抱着筐。
陈渔火付银。
李星竹要搭一把手,帮陈渔火送出去,顺带搭讪几句。
然后看到陈渔火嫣然一笑,说了一句“不用”
轻飘飘的拎了起,如若无物。
“呃”
李星竹一愣。
陈渔火已经仙气飘飘的走了出去。
李星竹追出。
街道热闹,人头攒动,但就是没有紫衣女子身影。
“不合常理呀,难道是学院、宗门女弟子,自己看走眼了”
颇为惋惜的左看右看,李星竹折返进入书社,有点心不在焉。
姑娘长得的真有仙气!
难得还同长安有共同的什么来着?
爱好!
自己也是擅长笔墨,但向日葵的图画看不出子丑寅卯,自家男人,学富五车,也是看不出画中意境深奥到何处,却被紫衣女子一眼相中。
可惜!
夜色落下,陈塘县城内的街道亮了起来。
县城亥时禁宵,但这之前,万人规模的城市繁华而热闹。
距离都城走水路大船不到一日时间。
陆地快马加鞭更快。
陈塘县有芦苇花海,还有古寺名刹,又是南下北上的水路交通枢纽,商客、游人如织,这些大量进入县城的民众带动了商市繁荣,也容纳了形形色色龙蛇混杂人众。
如若陈塘县城真的是半亩方塘内的一片旱地,霁楼也不会有柳西楼、谢灵儿这样容貌出众的清倌人。
进陈塘县城的文人士子两个地儿必去,一个是半日书社,宁长安那些惊为天人的画可以让人耳目一新,震耳发聩。
另外一个就霁楼。
一县之地,本应比较不了京城风月场所,但霁楼偏偏有柳西楼、谢灵儿两个风格俊然不同的可人儿,琴棋书画比不得京城明月楼的姑娘,但唱词却叫一个“绝”
集市就在霁楼和半日书社之间地段,整个县城最为繁华的片区。
晚间陆仟巡夜,带着两名捕快。
三人过霁楼。
霁楼灯火通明,有清越欢快的歌声自琵琶伴奏声中从霁楼传开。
…………
愿那风是我
愿那月是我
柳底飞花是我
对酒当歌
做个洒脱的我
不理世界说我是何
只要做个真我
在笑声里度过
懒管它功或过
对酒当歌
莫记一切因果
风里雨里也快活赏心地过
…………
唱歌的是柳西楼,颜值在陈塘无敌的姑娘嗓音空灵,从楼下经过的陆仟潜意识便放缓了脚步。
歌是宁长安写给柳西楼的,陆仟知道,但陆仟感觉歌说的是自己。
这种看似通俗,字里行间写透了生活的词儿最受京城而来文人才子喜欢。
陆仟也喜欢,文人士子欣赏的意境陆仟听不出来,就是感觉接地气。
过霁楼自集市沿主街到头就是东门,夜色已经彻底深沉了起来。
打更人棒子声远远近近传来,已到了禁宵时间。子夜时刻有另外一组捕快接替,陆仟掐着点。准备原路返回。
“头儿,长安西楼真没有想法,十里坡事件之后柳西楼看长安的眼睛都能媚出水来,还有灵儿姑娘。”
一名捕快说道。
另外的捕快接话:“长安有女人缘,要是我,早洗白白净净等着鞭挞了。”
陆仟瞪眼,“你们懂个屁,长安的境界,你们不知道”
“头儿知道”,捕快反问。
陆仟骂骂咧咧,一脚踢出。
捕快笑着躲开。
陆仟脸上的笑意猛然凝固僵硬了起来。
捕快身后方向,两台轿子凭空放大;
感觉身体发软,陆仟第一时间想到了带柳西楼到十里坡的鬼抬轿。
两名捕快从陆仟痉挛的面部肌肉感觉到异常,扭头,视线上方两顶轿子呼啸而过。
前后两轿,八名彩衣女子抬轿。
“头儿,是不是十里坡逃脱了的红衣厉鬼带大佬找宁长安复仇。”
陆仟双腿打颤。
“召集人手,召集人人”
三人顺着主街奔行了出去,数十丈之后陆仟停了下来。
“不对,轿子去向不是宁长安所在郊外村落,也非霁楼,是码头”
“停”
两名捕快止步。
左右靠上陆仟。
“可以不管事了”。陆仟自言自语。
一名捕快吃惊看着陆仟,犹豫半响:“头儿,你是不是再思考一下”
陆仟看着手下,瞪眼:“思考个屁,轿子是飞向郊外码头,和长安没关系”
恍然大悟。
说话的捕快内心瞬间踏实:“头儿洞察秋毫,佩服,佩服”
话锋一转,捕快问:“码头会不会出事”
“地上的事,归衙门,天上的,明镜司说了算”
陆仟一本正经。
“头儿说的好”
两名捕快恭维。
三人目送轿子远去,陆仟内心七上八下,
“奇怪了,自十里坡之后,陈塘县怎么怪事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