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一个夜晚,望尘宫一处楼阁之内,透过窗户斜**来的月色在昏暗中静静地流淌着。
楼阁之内只有两个身影,一个一身青色长袍,一个白衣渺渺。青色长袍之人躺在一方床榻之上,鼻息之间微微传出酣睡的声音。
白衣之人盘膝坐在不远处,也是微闭双目,静静地倍伴着青色长袍之人。
三日三夜了,白衣之人思索了许多事情,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幽蓝天幕下的那轮寒月,悄然起身,双目凌凌的注视了青色长袍之人很久,眸中满是敬意。
然后飘然向门外射去,然而刚到门口,蓦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呵呵,这么急着走啊,为何不再陪为师待机日?”
听到声音,白衣人身体一顿,转身又回来了,看到青袍之人不知何时早已盘膝坐了起来,于是上前施礼笑道:“呵呵,不是徒儿不陪师父,我还以为师父这一觉得睡个十天半月的,所以要出去办些事情。”
“其实为师这三日三夜根本未曾入睡,为师怕睡去之后,你一走不再回来了,从此很难再见。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为师要和你的那些师伯师叔去四重境了,到了那里,凡尘琐事少了许多,主要是潜心修炼,我们回来的机会一定会很少很少。而你这段时间,一定也有很多未竟之事,你我师徒一场,相聚实在不多。坦白说,为师虽然是你的师父,但为师除了传给你天雷诀的神功法诀之外,根本不曾指点给你什么。你能有今日的进步,全靠你自己的天才仙根悟性,这一点为师很是惭愧!”青袍之人道。
白衣之人,听到青袍之人的话,心里一阵感动,道:“师父不要如此说,若果没有当日您的一念恻隐之心收下柳牵浪,也许我成了一名永无出头之日的玄灵门杂役弟子了,哪还会有机会来到这小天峰,自然也学不到天雷诀,以后牵浪的种种奇遇也无从谈起!这一切皆是恩师一念仁慈带给牵浪的,牵浪一直感激于心!在牵浪心里,永世不会忘记师父的知遇之恩!”
“你能这么说,为师心里多少好受一些!说起来,为师能有三日前的那般风采,使为师踏入四重境之前,终于又能挺直腰杆站在诸位师兄弟面前,这一切为师还要感谢你,是你为师造的!”拂风真人眸中闪烁着欣慰之色。
“呵呵,听闻师父当年可是一位风流洒脱之人,凡事不拘小节,今日怎么如此师徒情长,再这么说,徒儿可要笑话您老人家了!”柳牵浪微笑道。
“哈哈,你这小子,竟然教训起师父来了,不过,师父很听!”拂风真人也不由笑道。
“对了,师父!牵浪一直有一件事憋在心里,一直想问一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柳牵浪略一思索问道。
拂风真人注视着柳牵浪道:“你是说风邪老妖瞬千里?”
柳牵浪闻言,谨慎的望了一眼窗外,道:“是的,当年为救正派同道,进入飓风窟,发现他被囚禁在一颗囚魂树之上,我在施救他的时候,他曾提起和恩师的情谊。并且提醒牵浪慎重考虑是否该救他,他说毕竟我们分属正邪不同门派,他一旦自由,会纠结昔日同党,面对正派的屠戮和镇压,随时都可能反击!”
“哦!当时你知道他是三大邪派魔魂宙,占星度和邪灵谷之一的魔魂宙之人,你还是救了他?”拂风真人诧异道。
“是的,当时牵浪在想,能成为师父知己相交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至少现在看来,三大家族之一的流峰欧阳世家明里是正派三大家族之一,而实际上却是无恶不作的魂煞门。文阳宫身为正道四大门派之一,却公然抢掠我们玄灵门晶海大权,趁诸位峰主尊上受伤之际,大举偷袭。但牵浪还一直未曾听说风邪老妖前辈有所不轨!”柳牵浪道。
“不错,风邪老妖虽是魔魂宙三宗之中魔宗一脉,但其为人坦荡豪爽,尤其是一管长箫吹得出神入化,令为师叹为观止,故而我二人因乐结缘,相聚之时,琴箫想和,从不论及正邪门派之事!如今我们已是六七百年不曾相见,为师还真是想念于他!五年前听说你救了他,为师还曾寻他数次,都不曾见到,如今也不知其如何了?”拂风真人坦率道。
柳牵浪注视着恩师略显清瘦的脸庞,问道:“不知师父可知道神木崖这个地方?”
“神木崖?”拂风真人思索了一会儿,微微颔首道:“为师听说过,传言在幽海之南的万涧山之中,那里幽海晦暗之雾终日弥漫,数以万计的山峰连绵不绝,之中有一处悬崖之上,倒生着一棵直入万丈之下地底的漆黑古木,故而那个悬崖称作神木崖。难道你是说风邪兄弟去了那里不成?”拂风真人有些兴奋地说道。
“呵呵,是的。不过,师父,我可要提醒你呦,你可是正道人士,不宜去拜会的!”柳牵浪笑道。
拂风真人闻言,微微叹息道:“正派如何,邪派有怎样,这么多年来,为师遭受无数白眼和嘲讽挖苦,早看透一切,心中只有善恶,早已不在乎什么门派之别了。在为师看来,那些标榜正道门派之人做下的种种龌龊之事,还不如一些所谓邪派之人光明磊落。呵呵,既然你明知道风邪老妖瞬千里是邪派人物,你还是救了,这方面你还别说,还真有几分和为师相像的意思。”拂风真人说到最后,也不由笑道。
柳牵浪听了,微微一笑,同感道:“师父所言极是,但牵浪终究是顾忌其他正道门派同道未必是这样的看法,门派之见极是分明!”
“嗯,不过为师还是要提醒你,魔派终究是魔派,正邪对立,洪荒以来是然,谁也无法改变,他们之中多数都是无比邪恶之辈,遇之绝不可心慈手软,留下祸患。所以为师不反对你有几个异派的知心朋友,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永远要记住将天下苍生放在第一位,不要做出任何危害天下的事情,若是你的朋友有违天道,也决不可姑息!”拂风真人正色道。
柳牵浪闻言深深点头道:“牵浪谨听教诲!定然铭记于心!”
“对了,刚才为师感觉到你离开,似乎很久之后才会回来,难道不想参加六个月后的峰主大选吗?”拂风真人凝眸问道。
柳牵浪微微侧目笑道:“是的,师父!牵浪加入玄灵门,其实不想参与任何事,只想一心修道。玄灵门卧虎藏龙,天才弟子无数,比如太苍七仙,凝血五郎,笑阳四刀等等都是一些实力超群,威名远播的英才,由他们中任何一位出任新界峰主,都会使玄灵门发扬光大的。”
“你真这么想?”拂风真人问道。
“当然,牵浪在师父面前不会说假话!”柳牵浪道。
拂风真人思索片刻,道:“那么说,你已经将天芒神剑又还给你掌门峰主师伯了?我可听平明大师说已然将天芒神剑交给你了!”
“师父也知道天芒神剑之事?”柳牵浪有些意外的问道。
“嗨!你个傻徒儿,这玄灵门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拥有那把天芒神剑,因为它是玄灵门第一神剑,只有掌门峰主才有资格戴在身上。这样重要的宝物岂是随便给你的,之所以平明大师会给你,那是我们十二位峰主自认为所剩时日不多,考虑到你是玄灵门新界掌门的最佳人选,故而做出委托修罗寺圣僧平明大师代为授剑之事。看来天芒神剑已经不在你手中了。”拂风真人道。
“是的,师父,我为诸位峰主尊上驱完剧毒之后,当时便还给了掌门峰主师伯,当时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笑着收了回去!”柳牵浪道。
“也罢,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既然你无意峰主大选之事,潜心修道也好,为师希望你早日取得新的突破,也可尽快进入到地仙界四重境以上,开始真正的仙修历程!”拂风真人有些遗憾的道。
柳牵浪沉默了一会儿,踌躇再三问道:“徒儿有两个关于他峰的疑问想问一下,不知可否?”
“呵呵,但问无妨,不过为师除了太苍峰,数百年来还从未去过其他诸峰,你问的问题为师还真不一定能过回答得出。”拂风真人看着徒犹豫不决的样,笑道。
“一是那日在我赶到太苍峰为诸位峰主驱毒的时候,看到情花宫的少主方天迎芳也在场,而且还带来了情花宫至宝仙目龙珠。三日前,我们小天峰复兴大会,我再次看到了她出现,我想问一下,她身为文阳宫少主仙修伴侣,本应和文阳公子一同论罪,但玄灵门不但对其释罪,而且再度接纳她回归山门,何以对其那番宽容?”柳牵浪惑然问道。
拂风真人闻言,审视着柳牵浪一会儿,道:“噢?你说的是情花宫的那个漂亮丫头啊,这个为师还真知道。在三天前听你默情师叔说起这孩子和你絮空师叔门下的云千梦的不幸。这两个孩子体内不知何时都中了一种迷惑心智的蛊毒,故而被欧阳浪龙和文阳公子控制,五年前这两个孩子答应嫁给二人,其实绝非本心,而是受到蛊惑的结果。如今蛊毒虽去,但两个孩子都留下了一段伤心的往事,整日郁郁寡欢!”
“什么?怎么会这样?”柳牵浪听到恩师的话,不由心中一颤,后悔异常,当日自己那般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定会吓得方天迎芳不轻,要不是情花宫主出手相救,她早已死在了自己的剑下。自己是如此粗心,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当时她还受着蛊毒的折磨,怪不得自己当时要杀她之际,她表现出那种不合时宜的妩媚之态呢!
柳牵浪心中一丝怅然,接着问道:“二是,现在云师姐如何了?”
“嗨!冤孽呀!云千梦这孩子生性孤冷,桀骜不逊,虽然各位峰主数翻讨论后,已不再追究其罪过,但其自己却自觉罪孽深重,主动去翠荷峰炼心河穿心林受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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