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秋愣了一下。
李澄心的态度认真得让他有些意外, 而且听起不像质问,反倒像想帮他似的。
身为记者,她比一般人更擅长应对这种流言。
但前提要先弄清楚真相, 才能对症下药。
“我说了你就信吗?”林见秋笑了笑,“如果天底下所有凶手都那么诚实, 或许就根本不需要警察出马了。”
“你敢说我就敢信。”
“……”
林见秋真的有些诧异了:“记者的天性不都要追求真相吗?”
“我难道不吗?”李澄心反问道。
“你觉得我不撒谎?”林见秋扬了扬眉角。
“不, 我只觉得你不容忍犯罪的人。”
“哪怕你自己。”
“澄心姐未免太高我了。”林见秋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直接答道, “至那些评,说实,我也不知道真假。”
包括原主或许也并不清楚。
无原主的记忆里,剧情里, 都没有相关的前情。
“几年前我父母破产的时候我在国外,的时候他们已经跳楼自杀了, 所有资产被抵押给了银行债,但剩下几千万的债务。”
李澄心怔了怔:“所以……你当初跟着叶临云为了债?”
林见秋:“……算一部分原吧。”
实际上更多中对方的地位和名气。
不然也不至跟了叶临云好几年, 不仅债没清,往里倒贴了。
那时候原主毕竟年纪不大,又家里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 比起金钱上的匮乏,地位的落差更让他受不了。
可父母已经过世,他又没有的依靠, 恰好叶临云伸橄榄枝,他就毫不犹豫地抓住了。
不过这就不必跟李澄心说了。
原主虽说虚荣了一些, 却也没有真的算不认那些债务,这些年手头宽裕些的时候也在断断续续地债。
“在我在国外的时候,我父母就已经捉襟见肘了。借钱的都我父母生前好友, 为感情好和信任才愿意出借,虽然最后也为钱闹到反目成仇,但我或许也靠着那些钱活下的,这份情我不能不认。”
这也原主的想法。
只不过跟着叶临云的时候,债主在叶家的上没有催促,原主也就没有丝毫紧迫的意识。
等到林见秋穿过,没了靠山,那些脾气暴躁些的债主没少电威胁他赶紧债。
在林家没破产的时候,那些钱或许也就值他家一两套房,但对眼下一穷二白的林见秋说,无异一个天文数字。
那些债务跟在的林见秋当然没什么关系。
可他毕竟顶着同一个壳,此得到继续活下的机,那些债务自然也要一并继承下。
而且那些债主可不管他不穿越过的。
“不过,这世上为缺钱的窘境而死的人不在少数,没钱治病,希望破灭、尊严落差而选择自杀……如果为恰好缺借出去而未的钱,至少我绝没有权利阻止他那么说。”
林见秋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至少在我眼里,我父母并不做出杀人放火逼人去死的那种人。”
就算有,也早就被人扒出了。
林家的事不什么秘密,要有心,在也能查得到当年的新闻遗迹。
李澄心也并不怀疑林见秋的。
“这么说,但你也不能放任那些流言继续传播下去。”李澄心提醒道,“如果你想继续查案的。”
“嗯?”
“我实实说,在这个情况,警方那边除非有你以前的狂热粉丝,否则大部分都不对你有什么好感,一旦你和罪犯沾上关系,加上舆压力,他们只对你更加敬而远之。”
“除非你有什么突出到能让他们彻底忽视意的才能,但那至少以后的事了。”
“而且,你要知道罪犯和那些黑点一堆的明星都有天壤之的。”
到时候说债,或许生存下去都比在艰难百十倍。
幕后推手既然把流言把这方推,显然就想直接按死了林见秋,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流言四起之后再补刀也可以轻易预见的事。
洗白比造谣要难上百倍、千倍,不一定有用。
林见秋并不真的不知道这个道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顶着一堆黑料和恶名等着源源不断的恶意和白眼,平白给自己找上一堆麻烦。
他又不受虐狂。
只不过无可奈何,他在没权没势没人脉,勉强在夹缝里求生,自然顾不得名声上的事了。
“我记得你朋友好像说过你以后想当家?如果不解决那些隐患的,即便以后你真的写出了名,也受到抵制,直接把你掐死在萌芽里。”
李澄心就差把“你完了”三个大字贴在他脑门上了。
林见秋下意识坐直了身,有些无奈地问道:“澄心姐希望我帮你做些什么?”
“如果你能解决掉凯运小区的这起案,我可以给你做个专访。”
“给警方提供关键性的线索,只要当事人同意,可以得到公感谢的,而且你已经不第一次了。”
“那边的评我可以找朋友先帮你压着,到时候等案结束先做专访公,将事件定性,他们想动你也不那么简单的事了。”
名声一逆转,想要在警方眼皮底下造谣生事,成本就要大得多了。
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先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即便幕后黑手再一意孤行,至少也不呈出一边倒的局,让林见秋毫无手之力。
“反正就算我不说,你也不可能不管这起案吧。至我的要求——”
李澄心顿了顿,似乎有几分迟疑。
但最终下定了决心。
“等这边的事结束,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案。”
林见秋在路边下车。
“见秋哥哥!”脆生生的童声在身后响起。
林见秋愣了愣,刚转过头,就见楠楠猛的冲过,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搂住兴奋过头的小孩儿。
再一抬头,就见大胡和钟新月站在不远处。
大胡望望天望望地,胡挡着不出脸色,倒旁边的钟新月脸色微微红了红,像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好。正好今天休息。”她解释了两句,“带楠楠出去玩,没想到正好遇到小陆了。”
林见秋不由笑了笑。
“真的只偶遇!”大胡涨红了脸,虚张声势地强调着。
“嗯嗯嗯偶遇、偶遇。”林见秋敷衍地点头。
明显没相信。
“……”大胡气结。
但他也确实有点没底气。
这段时间他借住在林见秋那里,为吉他被烧掉了,原本算继续去的城市流浪卖唱的计划也暂且搁置。
为了补贴家用顺带攒路费,他去了附近的酒吧驻唱,白天去点零工。
——这么说,但实际上有没有的私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影视城的案结束,钟新月便又去工了。
虽然有一部分剧组觉得她卷入过凶杀案有些晦气,又怕麻烦,不愿意接收,但也有人考虑到她的经历,反倒将之当成了一种资本。
有一个剧组正好缺一个要的配角,眼睁睁着孩死在自己前的疯癫母亲。
钟新月接下了这个角色。
但在此期间,她不再带女儿去剧组了。
这个工对她说有些困难,最近精神也此有些恍惚,可为了生活、为了她过去的舍弃与坚持,她咬牙忍耐了下。
她在云城的朋友不多,零星那么几个说得上的也都在为生活苦苦挣扎,平日里只顾得上工,再没什么精力去听她吐苦水。
谁都不容易,她也不好意思去扰她们,苦水只能往自己肚里咽。
先前她晚上家,精神恍惚地往马路上走,险些被车撞到。
幸好大胡上班途中偶遇她,及时将她拉了。
自那之后他们就断断续续地始联系。
大胡很能理解钟新月的苦处,也主动在空闲时帮忙照顾楠楠带她出去玩。
楠楠本也受到妈妈情绪的影响,后被大胡带着到处跑,倒慢慢恢复了精神。
此钟新月一直很感激他。
晚上虽然确实偶遇,但她主动邀请大胡吃饭,吃完带着楠楠去逛了附近的商场。
往这边走也顺路,没想到正好撞到了林见秋。
不同大人们隐晦的尴尬,楠楠到林见秋就只有兴奋。
比起“新欢”胡叔叔,林见秋也依然她的“白月光”。
最近林见秋早出晚归,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见秋哥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呀?”楠楠抓着林见秋的衣摆,仰起头,满脸好奇地问他。
大胡在一旁拼命给林见秋使眼色——不要戳破小孩的滤镜和幻想,给他们做点正的榜样吧。
林见秋恍惚了片刻,笑着摸摸楠楠的脑袋:“帮人遛狗。”
大胡:“……”该庆幸他没有直说给富婆遛狗吗。
再转头去楠楠,却见她不仅没觉得幻灭,反而眼睛亮了亮。
“遛狗?大狗小狗呀?白乎乎的吗?狗狗不很可爱?听吗?咬人吗?以后我也能去帮人家遛狗吗?如果可以的下次我文写人生理想也要写这个!”
“咳咳咳。”大胡用力咳嗽几声,试图把小孩儿拉正道,“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养狗啦,人生理想定的稍微高一点比较好,像当科学家啦、企业家啦,或者老师、医生之类的也不错啊。”
“那太无聊啦……”楠楠噘着嘴,小声嘀咕着,“所有人都想做那些,我才不要跟人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眼巴巴地盯着林见秋,想要寻求认同。
“见秋哥哥,可不可以呀?”
林见秋在她前蹲下,手心按着她的脑袋,慢慢揉了两下,神情柔和下,温柔到不可思议,语气也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
“当然可以。”
“等你长大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
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长大啊。
林见秋把后的咽去。
楠楠能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时隔许久,他再一次真诚地这么想着。
在那边的几人热热闹闹地闹成一团时,李澄心坐的出租车已经悄然走。
前的路口就红灯,司机放缓了车速。
李澄心隔着车窗过头时,能到林见秋和他朋友的身影。
红灯跳了跳,司机始起步。
李澄心最后一眼便到林见秋蹲下,跟那个小女孩说。
距离已经隔了很远,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李澄心能想象得到。
在过戴黎安的尸体之后,再到死里逃生的楠楠,谁都觉得唏嘘。
有后怕和庆幸。
不知怎么的,李澄心脑海里忽然又冒出了在地下车库的时候,林见秋那冷然的神情。
与到楠楠的时候截然相反。
着楠楠有多温柔,到尸体时就有多压抑愤怒。
他并不独独对某个特定的人如此。
他厌恶着死亡本身。
这样的人,至少绝不什么坏人。
所以……
应该可以稍微相信一下的吧。
李澄心抓着包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她收了视线,从包的夹层里翻出了一张照片。
她定定地盯着照片了许久。
车外的路灯明明暗暗,将她的神情也照得晦暗不明。
在到达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李澄心闭了闭眼睛,然后将那张照片一点点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