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直白想法。
并有过多修饰, 他是这么想,便也就这么说了。
不加修饰坦白与真诚总是最容易打动人心。
在某个瞬间,林见秋觉得自己或许是太过于小看叶怀霜了。
他对此也毫无防备。
大约对视了那么秒之后, 林见秋大脑才重新始运转。
他眨了眨眼,不自觉地微:“多谢叶老师夸奖。”
实际上他有点忘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些什么。
直到滚烫指尖碰到冰凉合同封皮, 他顿了顿, 才渐渐反应过来。
“这个合同,修改一下吧。”林见秋继续说道, “改成借款,以及我只需要还掉剩下债务同等部分。”
“不需要。”叶怀霜以为林见秋是有顾虑,“这些钱并不会给我带来负担,即便不是用来帮你解决问题, 最后或许也会捐出去。而且……”
他顿了顿,承认自己缺陷。
“就像他们说那, 我是个无趣人,不知道该送给你什么礼物更合适, 也只有这些,能帮助你解决麻烦事,我力所能及, 都会尽力去做。”
“我也希望你能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追求东西,哪怕不够安全安稳,但至不应该被这些不相干事困住。”
林见秋有打断他, 认真地叶怀霜说完了。
他多有些动容,但并有改变意, 反倒更加坚决了。
“并不只是钱问题。”林见秋看着叶怀霜眼睛,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语气却还是坚定, “这是‘我’过去,并不需要叶老师来帮我买单,理应由我自己来处理干净。”
他话语里重音表得很明显,但他也不确定叶怀霜懂有。
那些债务是原本“林见秋”继承。
在林见秋继承了他身份,也自觉承担起他遗留责任,但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在朋友大多都是在林见秋来了之后才结识、深交,跟过去“林见秋”并有多大关系。
而且朋友再如何亲密,也总还隔着些许距离。
只有叶怀霜不一。
他本就与“林见秋”关系微妙,人容易误解,他们自己倒并不是很在意。
叶怀霜是真毫无所觉吗?
林见秋想到他与叶怀霜最初相遇那次,态度也绝不像是遇到了“弟弟男友”,而更像是一个“认识陌生人”。
所以他们后来才能那么自地相处,谁也有将叶临云强行插|进他们之间。
天才脑回路总是难以捉摸。
这算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潜规则”。
林见秋不愿去深究,有些事情总要保有一些余地。
但即便如此,林见秋也并不希望将那些实际上与他自己无关“过往”,带入到他们之间关系里去。
所以唯有这一部分,不能为交换恋爱关系“报酬”。
叶怀霜明显也有所动摇。
林见秋说到最后了一下:“如果以后有机会让我躺着数钱话,我也会很期待。”
叶怀霜不知道是不是真懂了,也跟着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说:“好。”
他们谈完话,天色已经很晚了。
林见秋暂时住在旁边空房间,叶怀霜已经提叫人来收拾过了,要比上次来时多了一些生气,床头柜上多了闹钟和台灯,窗台上还摆着两盆绿植。
“都是新换,可以直接用。”叶怀霜推门,看到林见秋脸上倦色,便有再多说什么,“你早点休息。”
林见秋点了点头。
叶怀霜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回去,转身要走。
林见秋伸手拉住了他。
力道并有很重,叶怀霜脚步随之一顿,转头去看他:“怎么——”
一语未尽,一个轻浅吻撞上他唇角。
林见秋脸离得很近,甚至能看清眼底倒影。
叶怀霜大脑机了,愣在原处,僵硬得真像一块硬邦邦木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林见秋很快退了,慢慢眨了下眼,打量着叶怀霜脸色。
像是被按了延时机器,僵了好一会儿,叶怀霜脸慢慢变红了一些,眼神飘忽了一下,露出显见窘迫。
但并有丝毫厌恶与抵触神色。
林见秋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朝叶怀霜了。
“履行一下男朋友义务。”林见秋说道。
叶怀霜无意识地点了一下头,目光落到林见秋脸上。
“晚安。”林见秋跟他摆了摆手。
后便是一抬手,关上了房门。
叶怀霜脚步刚抬起一些就被迫停住,他盯着紧闭房门呆了一会儿。
头一回觉得这扇房门这么碍事。
叶怀霜一边胡乱地想着,强迫自己就在这里停下。
在已经很晚了,也到了该好好休息时候了。
叶怀霜再去打扰林见秋,只是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过神,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自己被亲过唇角。
指尖像是被烫到一缩了回去,他伸手捂住嘴,反应过来脸上热度也升起来。
脑海里像是有大团烟花接连炸,遗留下反馈是欣悦、欢喜远远压过其他。
直至这一刻,那一点埋藏在深处认知才所未有清晰——
他好像远比想象中更喜欢林见秋一点。
-
某间昏暗房间里。
厚重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上,只有有关严房门缝隙里透进来一点微弱光。
剩下光源便全部来源于房间里那台电脑显示屏。
薛彻盘着腿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片薯片,盯着电脑屏幕,忍不住皱起眉,露出厌烦神情来。
红黑配色网站像雪花片一不断闪烁着,正中央跳动着是警告标志。
“有完完……好烦……”
薛彻将键盘往一推,一头砸向桌面。
放在旁边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闪动着彩色光。
薛彻任由手机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转过头,脸还压在桌上,一手拿过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示。
他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喂,老板?”
对面传来中年男人声音:“你见过林见秋了?”
薛彻“嗯”了一声。
老板问他:“你觉得在怎么?”
薛彻坐直了身子,语气也稍微有精神了一些:“还蛮可爱哦,是我喜欢类型。”
随即他又一头砸回桌面,一手垫在脸颊下面,略带失望地接上下文:“可惜只有一个缺点,就是眼光依不怎么好,竟看上一块木头。”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最后总结道:“我失恋了。”
老板:“……”
老板:“谁问你这个了?”
“我是说人!问你感情历程!”
老板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于激烈,停住缓了片刻,努力恢复平静。
“反正你一个月失恋八回,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薛彻:“……”
薛彻:“老板你好冷酷无情。”
老板冷声回道:“比不上你无理取闹本事——说正事。”
薛彻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
“那些新闻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他跟警察挺熟,应该是真洗心革面准备做个对社会有用好人了。”
“今天有债跑去找他了,他直接报了警,而且他那个……朋友,可能之后会是男朋友吧,家里看起来挺有钱,应该能帮他还清欠款。”
“而且他看起来比以那些娱乐新闻里描述要聪明,精神也挺正常,应该不是那种被一个男人甩了就要死要活人……”
薛彻最后总结道:“总之看起来并不需要你照顾,他一个人也活得挺好。”
老板沉默了良久才应了一声:“……这啊,也好。”
薛彻重新插上电源,了台灯,拆一包新薯片,咔嚓咔嚓咬着,心肺地劝着老板。
“反正是他爹妈欠债又不是你欠债,初他都拒绝你帮他了,肯定是自己一个人能处理好吧。”
“我看他在过得也挺好,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他爸妈事。”
“你要是这个时候突跑过去,说不定还会嫌弃你是个碍手碍脚怪大叔。”
“而且年事你不是说还有查清楚吗?”
老板低声说道:“初我毕竟答应过他父母要关照他……”
可林见秋并不愿意见他。
他还记得年他去找林见秋,年怒气冲冲将他砸出门,把他做害死父母罪人之一,也不愿接受这个昔日里屈居人下男人帮助。
最后是不欢而散,林见秋自己自甘堕落,跑去混迹那种混乱圈子。
老板也对他失望透顶,恰逢公司转型,渐渐将重心移到国,不再去关注林见秋消息。
直到最近两个月,林见秋退圈始闹得轰轰烈烈,让人看足了热闹,之后竟也有像众人所猜测那消沉下去,反而始自力更生,甚至连案发场都敢跑了。
老板抱着微弱期待,希望林见秋真有所改变,而不是一味陷在自傲自满又自怨自艾状态里。
而在看来,林见秋却是转变过头,变得太过能干,甚至有什么他插手余地了。
也就只剩下年他父母去世真相,他似乎还毫无所觉。
老板迟疑了片刻,将那些话咽回去。
“那就等查清楚那边事情之后再说吧。”
薛彻对老板心路历程漠不关心,一边吃着薯片,一边随口应了一声:“好。”
老板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薛彻答道:“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还要去找林见秋呢。”
老板:“……”
老板:“你不是失恋了吗?”
“反正他们还成,我还有机会撬墙角。”薛彻说道,“对了老板,早上给你办事损失了八百块钱,你什么时候给我报销一下——”
“嘟——”
电话被挂断了。
“……”
薛彻看了眼手机,垮下了脸,撇了撇嘴:“真小气。”
他也有再打回去,随手将手机扔到桌上,重新打了电脑。
强制性关机重启之后,电脑桌面恢复成了清爽初始界面。
而过一会儿,屏幕又再度始闪烁起来。
薛彻见怪不怪,看了眼空掉薯片袋子,坐在原处撑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又转头看向旁边手机。
“要不,还是找林见秋帮忙吧……”他自言自语着。
-
轰隆——
厚重云层后面传来擂鼓般闷响,打得人心头发慌。
这时候还是下午,临近傍晚时刻,天还未黑,但云层后面已经透不出光,天色暗沉。
不知名乡间小路上,行人用包或者文件袋挡在头上,抵挡着零星落下来雨点。
来来往往行人走在狭窄小路上,却都穿着西装,偶尔有个穿着一身白色大褂。
他们神色匆忙,顾不得看向周围。
直到有人在后面隐隐约约呼喊了声。
楚教授——
只能看得到背影女人停下脚步,身形微微晃了晃,面朝下,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披散着长发顺着肩滑到泥泞地里。
脚上平底鞋只剩下一只。
周围人群不知何时皆已散去。
女人孤零零地倒在地上,有血她身下缓缓流淌而出,染红了身上白色大褂边角。
雨渐渐地下大了,如同充满力量幕布,将周围一切都遮掩了起来。
包括远处山脉、走动人影,也包括细弱声音。
雨水打湿了女人头发,混着深色血水一点点浸入泥土之中。
轰隆隆——
只剩下雷声和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