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尾声(一)
当陈玄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
难得地在任务世界里头呼呼大睡,他虽然还觉得身体有些被掏空的感觉,但精神却很饱满。
知道陈玄苏醒的消息后,张燕立即前来与他见面,表现出掩饰不住的喜色。
不等陈玄发问,他就主动将自己因为征讨董卓有功,而被袁绍表奏为“上党太守”的事情告诉了陈玄,由于上党与太行山脉的位置十分紧密,等若于一直藏匿在山中被称为黑山贼的黄巾军,终于有了一个受汉庭承认的、稳固的后方。
当然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因为有了袁绍的背书,就算张燕在如今的世家大族眼里出身不正,但已经是一个有名分的堂堂正正的诸侯了。黑山军那么多的老弱妇孺,也终于在这乱世有了一块可以栖身的底盘,即便这次带出来的精锐折损大半,可毕竟不是白忙一场。
看到张燕的模样,陈玄神色有些异样,有心提醒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
张燕发觉了他的尴尬,笑问道:“若没有贤弟,我何德何能能成为一郡太守,若你愿意留下,我就在盟主面前将这太守之位让与你。”
“这倒不需要,我差不多也是时候要离开。”陈玄见张燕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这次讨董,袁家兄弟的所作所为张兄都看在眼里,可不要因为一点恩惠就上了他的贼船。”
将打倒了董卓,声望一时无二的袁绍及其势力称为贼船,在这诸侯联军的腹心之处,恐怕只有陈玄一人。
“我知道。”张燕点点头,“我从一开始就对称霸天下没有兴趣,只因太行苦寒,所以要为手底下的人找到栖身之地才下山,如今目标已成,自然不会傻到用手底下兄弟的性命去给袁家卖命。”
“陈兄弟,你是不知道!”
一旁的张雷公急不可耐地叫道:“前几日的庆功宴上,袁绍对公孙伯圭与刘玄德冷嘲热讽,两方当场撕破脸,公孙瓒已经引领着白马义从回幽州去了,刘玄德临走之前还来看望过你,可惜你没有醒来。”
“刘玄德确实乃仁厚之人。”张燕点点头,“和我见识过的那些刘氏宗亲很有些不同。若不是他率众接应,我们也没这么容易撤出雒阳。当日你作法收了吕布之后,大批西凉骑兵杀到,情势十分危急。”
说到这,陈玄突然来了精神。
他挣扎着站起身,问道:“那吕布的武器呢?”
作为恰好符合十强武道之一的兵器,陈玄对无双方天戟已经眼热许久。
在擒拿了吕布后,陈玄可以通过轮回索来选择其一项能力注入至自己身上,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肯下功夫,他对方天戟的运用绝不会下于吕布。
听到陈玄这句话,张燕与张雷公的面色一暗,气愤就这样突然尴尬下来。
见到这样的情景,陈玄哪里还不知道方天戟必然是被他人夺走了。
刚刚还有些欢快的气愤,眨眼间就变得肃杀起来。
“是谁?”
陈玄淡淡地问道,仿佛方天戟被人夺走并未让他动怒。
但与他接触了这么一段时日后,张燕与张雷公都明白,这是一个越是愤怒的时候、就越冷静的怪客。
“自然是那袁本初。”张雷公沉不住气,“他说他麾下大将颜良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欠一把趁手的兵器,如今为他稳定后方有功,自然要把这把神兵赐予其作为赏赐。”
“当时袁绍刚刚表奏大首领为上党太守,我们实在没法拒绝,只说等你醒来再做计较。”张燕补充道,“于是便一直拖到了今天。”
听到方天戟还在,只是在归属上有争论,陈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接着讽刺道:“好厚的面皮,真当这天下从此就姓了袁?”
“陈兄弟,当心隔墙有耳。”张燕神色担忧地看了看账外,“有话,我们可以回去再说。”
他们毕竟在联军大营,一旦有变,那就是一个被团团包围的死局。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玄此时已经站起身,手指触碰到了锋刃上有一道极深裂痕的蛇影刀,“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从今日起,便不再是黑山军的客将,你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这翻脸无情的话听上去有些伤人,但对于张燕等人来说,陈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如果不与他们划清界限,那就只会惹上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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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里,袁绍坐在首位。
他面前的,则是河北诸多名士,虽然来自于各个不同的地方,却都奉这位四世三公的名门后人为共主。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一战之后,天下大势基本已定。
以董卓为首的边军集团虽然空有强大的武力,但在中原地区并没有强大的根基,虽然在战败之后退到了关西地区,占据了西都长安,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即便不去攻打,西凉军也会在没有董卓压制的情况下,因为其内部的诸多派系而产生内乱。
军阀与士族对于天下大权的争夺,已经以前者的失败而告一段落。
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时的汉室已经彻底名存实亡,即便是至今还未被找到的天子刘协回归,这个被董卓一手拥立,名不正言不顺的天子也翻不起什么波澜。
袁绍以及袁家,在经过了三四世的积累和对门人不遗余力的栽培后,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不久之后,袁绍就将在各地诸侯的共同表奏下,“众望所归”地晋升为大将军。
即便如今的袁绍在名义上仍然仅仅是个渤海太守,但实际上,整个北方大部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除了袁氏门人外,无论是太守、刺史还是州牧,说出来的话或者要实行的政令没有经过袁绍的首肯,那就等同于废纸一张。
志得意满的袁绍看着下座的各个名士争相献策,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很享受这种被众人拥戴成为中心的感觉。
当年太祖于垓下一战击败项羽,约莫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这么想着的袁绍,正搜肠刮肚想做出一首堪比“大风歌”的诗词的时候,忽然几个在帐外负责看守的亲兵倒飞进了大帐之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原本只是想抓住抢方天戟的蟊贼,没想到这里坐着的,却是一群窃国大盗啊?”
陈玄悠然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忠孝礼义廉耻全都抛在脑后的家伙,何德何能敢号称为名士?”
“我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竖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