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靶。”罗教官走过姚采的靶位。

“脱靶。”——程依涵。

“脱靶。”——鄞兴言。

罗教官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第一次射击脱靶才是正常。走过白子明的靶位时，罗教官有些意外, “五环？以前练过？”

白子明点头，“挺喜欢射击的, 经常玩儿，不过这次射击距离和枪支都换了，所以射的不太准。”

罗教官笑了笑，没有说话，场地和枪都换了之后还能第一次就打到五环，说明枪法很不错了。当然是业余水准的不错。刚刚白子明射击的时候，他就看出来, 动作十分标准。

去看乔安安的靶纸之前, 罗教官竟然有一丝紧张，乔安安一直不按常理出牌，每一次的结果都出乎他的意料。不知道这次乔安安又会有什么幺蛾子。

看到靶纸上的五环时，罗教官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九环十环这么离谱的成绩。之前他问过乔安安, 有没有射击过，乔安安说没有。从动作的熟练度来看，乔安安也是一名新手。只不过乔安安在各种运动上天赋都很好，射击动作十分标准，心理素质也十分过硬。

不过即使如此，第一次射击就射出五环的成绩，也足够吓人了。

说明她真的将所有的注意事项都丝毫不差的做到了。

摄影师连忙将拍摄的镜头对准白子明和乔安安两人, 不过乔安安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子明得知乔安安射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五环后，嘴唇紧抿，脸上虽然强装镇定，但是心思在镜头下还是一览无遗。年轻人都是争强好胜的，显然白子明在想之后的射击，要怎么赢过乔安安。

罗教官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白子明想赢，恐怕不太容易。虽然他的私心还挺希望白子明赢的，总是看到乔安安无往不胜，罗教官觉得挺乏味的。

第二次射击，乔安安静下心来瞄准。刚刚子弹打在靶纸上的位置，左右倒是偏离不多，基本上处于正中，但是位置太偏上了，是她对子弹的速度估计不足，她以为子弹在射击的五十米过程中，会下落一段距离，如今看来她将这一段距离估计的太多了。

子弹真的比射箭快太多了，乔安安在心中惊叹不已。

身旁的射击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都射出了第二颗子弹，乔安安也扣下扳机。

“脱靶。”“脱靶。”“脱靶。”

“七环。”“七环。”

乔安安和白子明两人相邻，对视一眼，乔安安眼神平静，然而白子明眼中却是火花四溅。

摄像师们心中激动不已，如果不是在现场亲眼看到，他们一定以为这么精彩的发展，是节目组精心设计的。不一定反复拍摄了多少次，才拍到两人射出同样环数的镜头，剪辑到节目里。

之后几次射击，两人实力相当，各自都在七环左右晃悠。

“六环。”“七环。”

“八环。”“七环。”

“六环。”“六环。”

……

一直到第一天的射击训练结束，也没有分出一个高下。

半夜，白子明被轻轻的叩门声惊醒，起身开门。见到是罗教官后松了一口气，“教官，有什么事吗？”

罗教官咧嘴一笑，手指伸到嘴唇前面，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跟我来。”

白子明一脸疑惑，回头看了看屋里还在熟睡的鄞兴言，“叫上他一起吗？”

罗教官摆摆手，“不用，就你一个，动作轻一点，别吵醒他。”

白子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罗教官的要求照做了，心想这或许是对每个人的单独考验呢？今天晚上是他，明晚没准就轮到鄞兴言了。白子明有些紧张，呼吸微微急促，一路胡思乱想地跟着罗教官走，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走到灯火通明的射击馆门口，白子明愣住，“晚上还要练？”

罗教官一脸坏笑，“给你开个小灶。”

“今天晚上我好好训练训练你，明天打趴乔安安。”罗教官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似乎看乔安安很不顺眼，“我还不信，我教出来的学生，还赢不了乔安安了。”

白子明无疑是骄傲的，迟疑地看着罗教官，“这不好吧？”

他知道很多综艺节目都有内幕，会早早指定最终的胜利者是谁，但是《真正英雄》显然是不是这样的，一直到现在每一轮淘汰都是真实公正的。现在罗教官要给自己开小灶，这样即使赢了乔安安，也是胜之不武的。

罗教官笑道，“没什么不好的，”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你看。”

白子明看到摄影师们正睡眼惺忪地走进射击馆，开始架设设备。

白子明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是节目组的意思？”

罗教官摇头，“不，是我的意思，但是我问过了节目组。节目组同意了。”

“告诉你也没关系，节目组早就决定了，最后的胜利者会是一男一女，所以你和乔安安之间没有竞争关系。给你开小灶，就算你因此在射击上赢了她，她该是女生中的胜利者依旧还是，没妨碍。”

“至于你和鄞兴言之间，即使我不给你开小灶，这一局也肯定是你赢。任何人都没有吃亏的事情，你犹豫什么呢？”

白子明依旧在纠结，“那您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教官一挑眉，“我就想看那个丫头输一次，从头赢到尾，太没劲了。就想看她输了之后哭鼻子的样子。”

白子明失笑，“乔安安就算输了，也绝对不可能哭鼻子……再说了，您可是教官……”

罗教官不耐烦听他讲大道理，直接将他拉到射击位之前，“行了，开始练了。大半夜的摄影师们可都折腾起来了，你好意思让他们白跑一趟？”

白子明心中虽然扔在骄傲着想要拒绝，但是脑中已经开始快速而精确地分析利弊。罗教官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如同他所说，想要看乔安安输一次。

但是节目组的意图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了，今天如果罗教官开小灶训练了他，拍摄下的这些镜头，不一定会最终剪辑到节目之中。

依照白子明对于综艺节目的了解，有两种可能，一是明天他赢了乔安安，那么今晚拍下的镜头全部作废，节目中会处理成乔安安的一次小挫折，为了让节目更加跌宕起伏，为了让之后乔安安你赢的时候观众们更激动。

二是明天乔安安赢了他，那么今晚的镜头就会被剪辑到最终的节目里，自己将会沦为衬托乔安安的小丑角色——即使开了小灶，依旧赢不过乔安安。不过成就乔安安“天才女孩”“奇迹女孩”种种光环的踏脚石罢了。

白子明心中清楚，恐怕节目组更加期待第二种结果。但他还想尽力一试，毕竟今天他和乔安安水平相当，再加上罗教官开小灶，半夜里都训练他几个小时，他不相信这样自己还能输。

白子明将一切都看得通透，但依旧没有抵抗住诱惑。伸手握住了枪。

他会赢的。

走出了这一步，他也只能赢，不能输。

罗教官拿出看家本领，在提高白子明的射击成绩。白子明也集中全副心神，竭尽全力地学。极大的压力与极大的诱惑下，白子明的进步速度飞快，远远超出罗教官的意料。

白子明射击底子本就不错，姿势标准，几乎没有任何业余选手的坏毛病。今天射击多是六环七环的成绩，最主要的原因是枪械和场地不熟悉。

如今渐渐熟悉起来，手感渐渐回来了，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六环、七环、八环、九环……

稳定在九环，偶尔有十环之后，罗教官笑着拍拍手，“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白子明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基地熄灯早，他被罗教官拉过来的时候，已经睡了一觉，却也不过夜里十一点。

不知不觉训练了三个半小时，他连一丝一毫的困意都没有，甚至不觉得累，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练习。如今罗教官一叫停，才觉得浑身的疲惫涌上来。

再看看摄影师们，一个个早就哈欠连天了。

白子明一一道过了辛苦，对每个摄影师都说了感谢的话，一路走回宿舍，蹑手蹑脚地进门，躺倒在自己的床上。鄞兴言依旧维持着他出门时候的姿势呼呼大睡，对他出门几个小时的事情一无所知。

白子明却兴奋地睡不着觉，刚刚射击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想要平静下来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只要想到明天，他就不可控制地呼吸微微急促。

他想赢也罢，贪心也罢，终究还是选了这条有风险但也充满诱惑的道路。

今天不分上下、紧紧胶着的成绩，早就吊足了人们的胃口，节目播出的时候也会如此。

明天他一定要赢过乔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