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自己的孩子，凤芯还有自己那未见过面的孩子。

“凤芯……”戚周跌坐在门旁，大脑一片空白，心像是被刀子不断地扎入一般，越加剧烈的疼痛，明明想要恸哭，可是只有不停颤抖的身体。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戚周像是失了魂一般不停地念着凤芯的名字，不停地，不停地念着……

看着腰间的横刀，戚周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拿起刀就向项上划去，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意识瞬间消失。

“把他抬回去。”戚承贺看着昏迷中的戚周，微叹了口气，若自己当初有勇气放弃手中的一切，会不会也像戚周现在这幅模样。

花雍容，易逝然，凄凄复泣泣，声声落，慢慢度，终了无闻去。

四周是一片漆黑，戚周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将要划破颈项的一瞬，被人狠狠地砸晕了，戚周叹了口气，黑色，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即使是在夜晚，也会有月光照亮屋子，不会是这般的黑。

您需要平心静气，日后若气急攻心，说不定会失明

军医的声音响在耳畔，戚周自然心知肚明，他瞎了。

凤芯，再等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去接你。

凤家以后将何去何从，这步棋大概是走的最错的一步棋，凤暮雪看着凤方成紧皱的眉头，他甚至想父亲有没有在后悔将小七嫁到王府去。

“必须要赶快带凤芯去神医的住处。”凤方成见儿子看着自己发呆，大致也清楚凤暮雪在想什么。

“让我带小七去吧，出了我自己，不放心任何人。而且您要留下来小七的孩子，小七现在昏迷不醒，除了我们谁也无办法信任。爹你要保护好他们，我负责保护小七。”凤暮雪俊朗的脸上有着同龄人鲜有的镇定，他此刻最想的就是明日早些带凤芯去看医。

凤方成点了点头，凤暮雪的话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才道：“那两个孩子交给我吧，沐晨和韵舞……”

听到这两个名字，凤暮雪愣了片刻才微微点头。心里不免觉得痛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好像就在眼前一样。

又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划破了天空，凤芯也停止了喊叫，她拼命地喘着气，头发湿透难看地粘在脸上，无视正在给自己穿衣服的几个人：“让我看一下孩子。”

“是小王爷和小郡主，小王爷是哥哥。”芙儿高兴地将一个孩子抱到凤芯面前，小心心地扶着孩子的脑袋，将襁褓移开，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这是小王爷，跟王爷长得很像呢。”

看着芙儿怀里那个脸蛋嫩红皮肤皱的巴巴的小子，凤芯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方才的痛苦和折磨全部消失了：“看起来更像只小猴子，哪里像戚周了。”

“王妃，您看这是小郡主，啊，她在笑呢，多漂亮。”另一个婢女将一个小小的孩子抱到自己面前，凤芯差点哭了出来，这孩子好瘦弱啊，只怪自己那些日子心思太重了，没能让孩子好好长大。

“王妃，王爷不在，是由您来给小王爷和小郡主起名字还是让凤老爷来起名字，总不能没有名字吧。”芙儿露出傻傻地笑容，泪水却不停地滑落出来，她的姐姐多少次期盼能有个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人杀死。

姐姐，她的姐姐如果还活着该有多好，可惜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沐晨和韵舞，在我刚怀上孩子的时候，戚周就说过，如果是男孩叫做沐晨，女孩叫做韵舞。”凤芯望着身边的两个孩子，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们的小脸，真是可爱。

“真好听，小王爷和小郡主有名字了。”芙儿开心地附和着。

这是自己和戚周的孩子，虽然受了些折磨，但幸好平安无事的降生了。

“晨儿，韵儿，我是娘亲，你们爹爹现在不在，等他回来帮娘亲打他好不好。”凤芯柔声说着，生怕吵到了着两个孩子。

窗外是错乱的火光嘈杂的人声，凤芯不禁皱起眉头，心中不由不安起来。

依稀还能听见王麟在喊，王妃快走。凤芯差点愣住，王麟叫自己快走，莫不是戚承贺派人来了。凤芯飞快地冷静下来，她指了指屋内的屏风，对芙儿几个人道：“没时间了，里面有暗道，你们快打开暗道。”

芙儿吓了手忙脚乱，废了半天的功夫才打开暗道，就在暗道打开的一瞬，房门被人打开了，凤芯赶忙拿出枕下的火铳，指向门口：“你们快走。”

“凤芯是我。”是凤暮雪的声音，芙儿连忙过去开了门。

看到兄长快步走了出来，凤芯突然就安心了许多，当她稍微放松下来，人一下子就趴在了床上，浑身没了一点力气。

“带着他们走，戚承贺想杀的是我。二哥，你要保护好我的孩子。”凤芯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看向门外，王麟和雪无闻正在外面拼命厮杀，帮她拼命阻挡着冲进来的人，“拜托了，沐晨和韵舞就拜托给你了。”

凤暮雪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婴儿，不哭也不闹，只是安静地靠在婢女的怀里，就像儿时的凤芯一样安静。

凤暮雪点着头，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好，你们两个快进暗道。”

“是凤芯。”几个看起来像是侍卫的人冲了进来，看到正在向暗道中走的芙儿，他们彼此示意了一下，围着凤芯所站的位置散开，只是其中一个人悄悄地向暗道地方向走去。

“当我是死人么？”凤暮雪一个转身将男子砍刀在地，看着屋子里的其他男子，“向你们这种杂兵……”

“啊，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芙儿尖锐的声音响起，凤芯和凤暮雪都愣了一下。凤暮雪犹豫地看向妹妹，当看到那仿佛参透生死的笑容时，凤暮雪忍痛颔首，头也不回地向暗道冲去。

凤暮雪不由皱了皱眉，当他解决掉暗道里的杂兵回去找凤芯的时候，凤芯已经受了伤倒在地上，旁边站着王麟和雪无闻，他们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一场混战让他们都自凤不暇，没人知道凤芯是怎么受的伤。

“那就这样，凤芯的伤不能拖，杜医生就劳烦您照凤小女了。”凤方成长叹了一口气，事情竟然会闹到这一步，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收场。

可是尘缘未断，漫惆怅，华胥梦短；谁能释怀，残垣冷血，数声哭啼。

“凤芯……”戚周的声音带着绝望，空空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回音。

“朕实在看不下你的样子，把凤芯给你找了回来。”

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到人，也不知道戚承贺口中的凤芯是真是假。可是，虽然是熟悉的声音，甚至可是同样的面孔，可这让人无法忍受的脂粉味，显然这不是凤芯，戚周苦笑了一下：“你何须找个冒牌货来骗我。”

戚承贺不由微笑起来：“朕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瞎了。”

“您当瞎了跟傻了是同一回事吗？”戚周冷笑了一下，将趴在自己身旁的东西推了出去。

“说的也是。”戚承贺赞同的点了点头，“朕不想杀你，可也不希望你和凤芯继续结合，即使是废王，有钱财支持……”

“我就这么不可信。”戚周无奈一笑，“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母妃生下兰溪后要我照凤好她这个妹妹，我已经足够尽责了。她好与不好全在你了，对我而言，只要凤芯没事就好。”

“说这些话，是在像朕炫耀么，炫耀你成功守护了自己女人。”戚承贺微笑着，眼里却是满满的杀意，“你以为我没有为兰溪做什么吗？”

“杀气，不用眼睛看都感觉得到。”戚周指了指自己毫无光芒的眼睛，“不杀我不过是不想授人以柄罢了？”

“有那么明显么？”戚承贺不由微笑，棋子只有没有作用的时候才能成为弃子，戚周作为自己唯一的兄弟自然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残害兄弟的恶名你不会想要的，你这么做无非是想找个借口屠杀赫连的旧臣，拆散我和凤芯。如果能借机拿到凤家的产业就更好了，不是么？”戚周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声响，判断戚承贺所在的位置，然后看向对面，他当然清楚，戚承贺是不能为了这种事情做了这么多事，不过是他要的是自己手里的权力还有凤家的财富，“你不好奇谢雪烟的下落么？”

“朕没兴趣。”戚承贺微微一笑，看向窗外飘落的花瓣，“是觉得谢雪烟会成为你要挟我我的筹码么？”

“不，身为臣子怎么可能要挟自己的君主。”摸索到桌上的茶杯，戚周将它端在手中，似乎在跟戚承贺说你快点走。

“这到是。”戚承贺微微一笑，起身径直离开了。

戚周呆了许久，才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出来吧，何须这么躲躲藏藏地来见我呢？”

轻轻的脚步声，从画着仕女图的屏风后面走出了极美的佳人，是叶澜溪，她看着戚周，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直到今日叶澜溪才知道，原来她是他的妹妹，一直在守护她的人其实是他。

叶澜溪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戚周手里：“我不知道是暮……，是她故意留下的还是无意间遗失的。”

是凤芯常带的发簪，戚周眼眶红红的，将手中簪子的每一寸细细抚摸过，他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澜溪，你就那么想留在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身边么。当然，我弄成这个样子与你无关？”

叶澜溪有些慌张地看着戚周，是啊，自己到底在执著什么：“这是我自己事，我自己会做决定，你先告诉我，我可你帮你做些什么。”

戚周摇了摇头，露出苦涩的微笑：“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从这里出去，我想一个人呆着。”

落闻低下头，如实回道：“爷，您放心，王妃已经被送往神医杜明然的住处疗伤，现在还在路上，预计明日会走到城郊的树林。”

戚周点了点头，听到凤芯安全的消息，他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笑容：“先离开这里再说。”

逃出皇宫的重重包围，并不是一件易事，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寒暄了。

然而戚周凭着自己，从皇宫里的地下暗道轻松逃了出去，当年年幼的时候，他也曾从这里跑出去偷玩，还被父皇斥责了一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