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 沙滩松软，踩下去的时候没有在土地上那种有实质的支撑感。
眼睛看不见，耳旁皆是海浪的白噪音, 鼻尖是浓烈的海风咸味，一切皆不清晰。
唯独牵着他的那只手，温热有力，坚定无比。
程沐筠忽然起上世界，有皮肤饥渴症的时候。到了后来，皮肤的接触带来的不再是渴望, 而是安心。
只需要握着手, 心中便是安定的。
此时此刻, 程沐筠有了相的感觉。他有些恍惚, 放空了自, 把一切交予牵着他的这只手。
这段路程, 很短, 也很长。
停下来的时候，程沐筠内心的一切杂念, 都被往复的海浪洗涤殆尽。
他被牵着进入一处遮蔽地，风，变得轻了。
海浪的声音，依旧清晰。
程沐筠看不见，只能通过触觉和听觉, 判断或许是一处海滩旁的帐篷。
他被引着倒在柔软的布上，下面是起伏的沙滩。
微微用力，仿佛就能陷进去。
韩初旭的手松开了，海浪声近得仿佛在耳朵里。
视觉被限制，其他感觉变得愈发敏感起来。
即便在嘈杂的海浪声中, 程沐筠也听辨别出身边布料摩擦发出极为轻微的声响。
他不知道韩初旭在做什么，但没有开口问，安静地着。
过了片刻，韩初旭再次牵起了他的手，温热的手，骨节分明，修长不失力道。
随着皮肤的接触，程沐筠脑中自然而然地绘制出手的形状。
“感觉到了吗？”
韩初旭的声音，也是如提琴般优雅有质感，缓缓划过的时候，甚至让程沐筠觉得外面的海浪声都消失不见。
“嗯。你的手……”
“很好。”
他的手指，又落在了另一地方。额头，然后是眉骨，再到挺直的鼻梁……
脸部之后，便是沿着喉咙一路往下。
他的指尖落在喉结处的时候，韩初旭似乎有些忍耐不住，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落到喉结上的时候，韩初旭的手指松开了。
程沐筠浑然不觉，着迷的继续描摹。
锁骨的形状，肩膀处的线条，继续往下。
没有了布料的阻隔，入手之处皆是温热光滑的皮肤触感。
夜晚的海边，终究还是有些凉的。
在微凉海风的包裹之下，唯一的热源，便是手指能感知的一切。
人类是天喜欢温暖的。
程沐筠慢慢地贴过去，脸贴上去的时候，他感觉到韩初旭的呼吸，停了一瞬。
对方似乎在紧张，在屏住呼吸。
然而即便如此，韩初旭也没再多的动作，他任凭程沐筠，在黑暗中勾勒自的身体。
探索。
描摹。
如画画一般，杂乱的线条，在画布上铺陈开来，最终成为程沐筠心中那副完美的艺术品。
水到渠成。
海浪把来自帐篷中的声响包裹在内，撑起一方独属于人的小天地。
一方小天地之内，无人能窥见其中春色。
***
翌日，程沐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居然在房间里。
外面阳光已经肆无忌惮地热烈起来，他揉了一把脸，这才清醒过来。
昨夜还是太累了，即便韩初旭足够体贴且自制，在奔波一天之后，还是有些过了。
反正，程沐筠是睡得人事不知，连韩初旭什么时候把他抱回房间的都不知道。
他翻了身，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海，“系统，我真是太喜欢这世界了。”
系统：“呵，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还恨不得赶紧离开吗？”
“那是一病人的心态，我现在好了，然不离开了。”他停顿一下，“再加上韩叔叔这么合我的心意，我真的好喜欢他。”
系统：“你之前还说喜欢陆尚的。”
程沐筠眯了下眼睛，却没有解释，而是语气一转，“陆尚嘛，什么都好，就是不知节制。你看韩叔叔，成熟就是不一样，知道心疼人。”
系统：“呵。你开心就好，对了，有件事提醒你，不要忘记卫奕辰怀孕的事情了。”
程沐筠已经看开了，“他怀孕跟我什么关系，反正不要到我眼前来晃就行，无所谓啦。”
然而，这件程沐筠笃定的事情，都在之后，被彻底推翻。
他以为的克制禁欲的韩叔叔，根本就不存在。
什么成年人的体贴，根本就是成年人的伪装。
韩初旭有一严格的计划，从一开始的试探，在发现程沐筠真的已经摆脱心理阴影后，他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年过三十的人，一旦开荤，后不堪设。
总之，程沐筠离开度假小岛的时候，几乎有种逃出天的错觉。
他坐在快艇上，看着在翻腾浪花中，慢慢变小的梦中情岛，打了哆嗦。
“呜，系统，我觉得我再也不会来这地方了。”
系统：“我看你还挺享受的。”
就在此时，一波浪头打过来，快艇剧烈颠簸。
程沐筠直接栽进身边人怀中，姿势不太雅观，脸贴的位置也不太恰。然后，在蔚蓝海上，炙热的阳光下，某些变化无所遁形。
程沐筠没动，咬牙切齿地说了句，“韩叔叔，你信不信我咬掉他。”
韩初旭把他扶起来，语气温柔，“抱歉，这段时间是我太放纵了。”
程沐筠瞪他。
韩初旭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极其自然地在他眉梢落下一吻，“我只是着回去之后，我们都忙于工作，很少能再有这样日夜相对的时间。”
程沐筠倒是回过神来，回去之后，还有新电影的宣发工作着他呢。
到时候，国各地到处跑，估计一月都见不上一面。如此来的话，韩初旭的行为倒是有些以理解了。
旁观了一切的系统，忽然吐槽：“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好忽悠的一人。”
程沐筠：“关你什么事，我乐意。”
“呵。男人。”
***
回到a城后，韩初旭然被堆积如山的工作困住了，经常是加班到半夜才回来。
人之间的关系，倒是默契且稳定起来。
反正，程沐筠是处于一能满足却又不会吃得太撑的状态，他非常满意。
惬意的调整了将近半月作息之后，程沐筠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到了司。
就在他准备好好投入接下来的工作，副导演带来了一惊人的消息。
此时此刻，坐在程沐筠对面的副导演，一脸纠结，喝了整整一杯茶后，才开口说明了来意。
“程导，卫奕辰说他不参加宣发活动了。”
程沐筠皱了皱眉头，“什么？他疯了吗？”
虽然在刚刚拍完的这部电影中，卫奕辰不是主角，但也是有重要戏份的男配。作为有一定流量和热度的红明星，配合电影的宣发工作是写在合里的。
如卫奕辰不参加宣发，麻烦事还不止这些。重要角色不参加宣发，肯定是要流言四起的。
那些营销号还不知要怎么编排黑料，概能发散到剧组霸凌上去。再加上卫奕辰的那群粉丝，多是年纪小不太理智的群体，到时候指不定要围攻。
程沐筠越越头疼，心卫奕辰不会这么拎不清吧。
不过是分开而已，不至于如此私不分。再说在电影宣发阶段违约，不是赔偿违约金就算了的事。
给剧组带来这么的麻烦，以后还有那正经导演敢用他，简直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
卫奕辰这是，为了报复要毁了自的演艺事业？
程沐筠端茶杯，喝了一口，平复下情绪，才问：“他怎么说的？”
副导演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有种三观碎裂却又不得不相信的荒谬感。
他轻声说：“他，他说他怀孕了。”
“……”
程沐筠除了沉默，竟不知该如何用言语表达自此时此刻的心情。
许久许久，他问了一句，“你信吗？”
副导演抓了一把寥寥无几的头发，那是他精心养护，恨不得每一根都取名字的宝贝头发。
足以证明此事对他造成了多的冲击，程沐筠甚至都有些情对方，安慰一二。
副导演抬头，一脸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表情，“男人怀孕，这事太奇怪了，我心底有声音告诉我，这是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抖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了程沐筠，“再加上，他还发了几份报告过来。”
程沐筠接过来一看，手机上是一份验血报告。上面的血hcg、孕酮、雌激素三项都显示卫奕辰的确怀孕了，尽管在性别那一栏，是清晰的“男”。
他盯着雌激素三字，陷入长久的静默之中。
就在这时候，系统还跳出来刷一把存在感。
“小竹子，恭喜恭喜，进度条又涨了，80%了，惊喜不惊喜。”
程沐筠：“喜没有，惊吓倒是有的。其实我比较好奇，过几月，做检查的时候，b超会拍到那孩子位于他肚子里的哪位置？”
毕竟，按照设定，卫奕辰就是男人，没有子宫，却能怀孕。
或许是见程沐筠停留在这检查报告上的时间太久，副导演也试图解释这这不符合科学道理的事。
他小声问了一句，“那啥，难道卫奕辰是……双性人？”
一边问，副导演还一边抬眼看程沐筠，一脸八卦的表情。
毕竟，卫奕辰和程沐筠的关系，圈子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他甚至在心底默默猜测，难道就是因为卫奕辰这特殊之处，才能在程沐筠身边待了三年？
啊，那孩子是谁的呢？
“收起你那不靠谱的法，我一月多以前还在国外度假。”
程沐筠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副导演的遐连篇，他尴尬笑了笑，“抱歉抱歉，是我太多了。程导，那宣发的事情怎么办？”
程沐筠揉了揉眉心，“你去吧。这事，我来安排。”
副导演离开之后，程沐筠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嘟嘟嘟——”
无法接通。
程沐筠再打了一，依旧如此，他明白自这是被拉黑了。
他简直要气笑了。
卫奕辰脑子里在什么，就算解除了包养合，他们之间还有工作合在！居然就这么把导演拉黑了，他是不是脑子有包？
系统感知到他强烈的情绪波动，怕这祖宗在愤怒之下会手撕了这世界，赶紧出来安抚。
“冷静冷静，你要知道，你的人设是被打脸的渣攻，拉黑什么的只是日常操作。”
程沐筠冷笑一声，“呵，如你在工作的时候，有紧急任务需要事配合，结发现被事拉黑了电话打不通，你气不气。”
系统：“啊，你说得有点道理，我匿了，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不过，系统的打岔倒是让程沐筠冷静些许。
他拿起办桌上的台式电话，打了过去。
这一回，电话顺利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