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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川没有想到这队人马这么难啃。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大晋, 正确来说应该是第三次,期间他和大晋卫所的兵交手数次,每一次都是以少胜多, 毫无例外。
最多的那一次,他以五十多人, 击溃了大晋五百多名士兵, 杀得他们望风而逃。他已经习惯了大晋的兵士和男人都是软蛋, 不堪一击,即使他素来行事谨慎,他也从来这么觉得。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队人马不过三十来人,如今竟折损了他一半的手下。
虽然这群‘手下’都是凑来的,死没死死了多少,其实对他没什么影响,可他任务还没完成, 还指着这群‘手下’帮他‘建功立业’,眼见损失越来越大,田川目眦欲裂。
其实一开始田川打算的很好,他花费大力气制作弓箭, 就是为了以最少的损失达到最大的效果。
乱箭一通射过去,敌人自乱阵脚,这些地方上的士兵, 怎么可能和大晋的军队相比, 只会比他们更弱, 田川甚至做好准备,一通乱箭下去后,对方自己就折损在受惊的马蹄之下。
他还专门交代过别射马,就射人, 他还想白捡这些马匹,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他的预估。
“抠喽死哟哇,抠喽死哟哇……”
田川气得连倭国话都骂出来了。
如果一开始知道损失会这么大,田川绝不会冒险动手。
现在一切都晚了,手下死了这么多人,若是这时候撤了,他这群‘手下’绝对会弃他而去,只能死啃,把这群人啃下来。
田川提起自己的刀,亲自上阵,他刚要砍杀一个倒地的民兵,一只长/枪拦在他面前。
是那个以一敌数个倭国勇士的断臂人!
“我要拿你来祭我的刀!”
……
薄春山刚下船,就察觉到异样。
码头上竟然没人,而且从这里远远望去,城门竟然是关着的。
他当即心叫不好,正想赶回去,就听见一阵急乱的马蹄声。
就见一匹瘸马驮着个穿民兵衣裳的人,那马似乎受了什么刺激,明明跑得一颠一颠的,却速度极快,很显然是被催到极致。
“梆子!”
人到近处,薄春山才看清马上的人,只见梆子浑身浴血,那马屁股上还扎了根箭矢。
“梆子!”
马冲过去很远,才慢慢停了下来。
“老大?”
“梆子,怎么回事?”
梆子的眼泪一路上就没停过,声音也已经全都沙哑了。
“老大你快去,倭寇……熊教头……虎哥他们……”
“你别慌,说清楚。”
梆子深吸一口,才把事情大致简略地说了一下。
“在哪儿?”
“不远……就在……”
听完,薄春山转身走向那一百多个士兵。
“于总旗,你看情况危急,能不能先帮忙救下人?”
这于总旗乃这次带队精兵的头儿,按理说统领百名以上的士兵,该是个百户的,可这队人却是于总旗带领。不过人是邵元龙安排的,薄春山也没提出过疑问。
“事不宜迟,那就赶紧走吧。”
本来他们就是来帮忙打倭寇的,现在正好碰上战场,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
在来的路上,薄春山就见识到真正的精锐之兵,和普通的民兵有什么区别。
以前他不是没和这些人接触过,只是以前他从没有接触过军队士兵之类的事,甚至根本不了解,只觉得这群人里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他厉害。
可真正的了解过接触后,甚至他自己都被熊瑞当成孙子一样的操练,他才明白这里面的区别。
但这一次,又让薄春山大开了眼界。
下船时,这些士兵们就十分迅速,几乎是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背起了自己的行囊,拿好兵器,列队下了船。
这会儿同样如此,于总旗在问清战场离这里多远后,就发出列队跑的指令。
这些士兵当即就跑了起来,乍一看去,只会觉得这群人跑得十分整齐,可跑了半刻钟后,薄春山就发现他们从始至终速度一直没变,甚至连跑动的姿势也没变。
而且速度很快,虽比不上奔驰的马驹,但绝对比正常人要快许多。
眼见已经可以听见前面的厮杀声,梆子顿时忍不住了。
“我先去报信。”说着,他就策马向前奔跑而去。
于总旗站定,道:“分出一半人从侧方突进,最好绕到后方去。”
之后不用说,分出几十个兵卒跑进一侧的树林,这一次他们的动作极为轻小,灵活得简直不可思议。
见薄春山脸上一直带着诧异之色,于总旗与他一边赶路,一边道:“步兵,就是前进方式以己身之力为主的士兵,他们自然要擅长急行军。虽叫急行军,却看的并不是速度,而是均衡的耐力,你不能跑过去却没办法和敌人战斗,所以必须提前根据人数多寡和距离进行一个设定。
“队伍越大人越多,移动起来越慢。这次因为距离很近,所以用了八成的速度,如果是赶远路的话,日行一百里就是最快的急行军了。”
可能因为临走之前邵元龙交代过什么,于总旗有教薄春山的意思,所以他说得极为仔细,甚至与他举例一个好的将领,要学会均衡节省士兵们的体力,这样才能让士兵们在赶赴战场后能迅速投入战斗。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接近了战场。
薄春山看清楚场景,当即操起佩刀就想冲过去,谁知却被于总旗拉住。
“结阵!”
不用他过多命令,这些士兵们已经在边跑的过程中边变化队形,就像熊瑞交给民兵的作战方式一样,还是盾手在前,只是因这次士兵们赶路,并未携带长盾重盾,而是较为好携带的圆形滕盾。
他们结的阵也和民兵们不一样,略有些变异,人数要更多。
二十多人为一阵,整个队形有点像长条的锥子,两条‘锥子’就这么扎向那些倭寇。
其实倭寇在看到来了这么多援兵后,已经生了退意,可他们刚向四面八方逃窜,就被人逼了回来。
那些潜伏绕去四周包抄的兵卒也结了阵,最前方是大阵,从四面逼过来的是最少三人的小阵。
所有阵最前方都是盾手,两侧是刀手,后方是长/枪手。
宛如杀鸡宰狗一般,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整个战斗就结束了。
田川也没能跑掉。
薄春山急怒之下,见这厮正和熊瑞对战,而熊瑞整个人已成了血人,毫无还手之力,只剩下抵挡,当即扛着刀就上了。
一通搏斗之后,田川挨了他一刀,薄春山正要杀了他,还是熊瑞叫住,说这个倭人是这伙人的头,薄春山才留了他一命。
“老大,你总算回来了!”
胡天盛见战斗结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如他这般的还有许多人。不过大家也没有时间说闲话,有些民兵们伤很重,还等着救治。
打扫战场的同时,帮受伤的人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一般兵卒出门在外,有几样必备之物,其中就有金疮药。
军中的金疮药十分好使,撒上去就不出血了,这让几个受伤较轻的民兵俱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有几个伤重的民兵眼见就要丧命,他们所带的金疮药根本不管用,最后还是军中的金疮药帮他们止了血。
这同时,有人去追跑掉的马,也有人赶回城里报信。
很快城里就来人了,不光带来了大夫和伤药,还带来几辆车,用来运送受伤的民兵。
琐碎的事不细说。
事后盘点了下,极为惨烈。
民兵当场死了五个,其他人都是重伤,能不能救回治好,还待看后续,唯一受伤较轻的是梆子。
而这般惨烈换来的是,光凭民兵之力,他们杀了二十几个倭寇,伤了不知道多少人。
倭寇总共有八十五人,加上田川是八十六,本来有人说倭寇据点就在附近,据点中肯定还有人,谁知薄春山派人去,竟然一个都没有。
后来他从于总旗那里才得知,倭寇就是这样的,他们一旦出战就会不留余地,因为他们本就擅长逃窜,可能和这边打完,马上就换了另一处,所以不会留人在什么据点,会派人过去搜也是以防万一,事实证明于总旗这经验没错。
薄春山安置完伤员后,出来就碰见钱县令。
钱县令听说民兵们和倭寇交战,是过来探看情况的,没想到薄春山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援兵,因此救了出城巡逻的民兵,倒是让他始料未及,却又格外欣喜。
“你回来了就好,这阵子你不在城里,本官心中一直不太安稳,”钱县令面容憔悴,显然这些日子他的压力也不轻,“不过民兵团里能人辈出,倒也没出什么岔子。战死的民兵该抚恤就抚恤,这个抚恤不光县衙会出一份,等我上报给朝廷后,朝廷应该也会有抚恤,一定要安置好战死民兵的家人。至于受伤的民兵,让他们好好养伤,战功我会报上去,一定给他们要来奖赏。”
“劳烦大人了。”
“劳烦什么,说到底这些民兵也是为了守护县里的百姓,我作为地方官其实很羞愧。”
提到这事,钱县令就是满腹怨气,在收到薄春山后续会有大队倭寇进入定波的消息后,他就向府城求了援。
谁知平时还算好说话的府台大人却又是推搪,又是诉苦。
首先他作为地方知府,只主官民政,并不管军务,县内一切军务都是地方卫所掌管。卫所没人给他,他自然也没人支援定波县,只能依靠定波的民兵抑或是地方县衙民壮捕快。
府台还给钱县令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守好城。
因为前几日明州府下刚有一个县被倭寇破了城,虽然那伙儿倭寇很快就逃窜而去,但城里损失惨重。当地县令已被收押,按照朝廷的规矩,城破作为地方主官死了也就罢,没死也是大罪。
钱县令也知道这件事,所以这些日子他的心惊胆战、夜不能寐,可想而知。
知道薄春山也是从外面才回来,钱县令也并未拉着他说太久,让他先回去歇着,等之后再叙。
此时的钱县令待薄春山又多了层亲近,到底为何其实也能想到。
眼见这闹倭一时半会是平不了,他在任期间能不能安然度过,能不能活,还是要指望薄春山。
且这一次连府台大人都凑不出兵力,偏偏薄春山能从别处借来精兵两百。民兵团这次又立了大功,若是让上面知道定波剿灭了一伙百数之人的倭寇精兵,恐怕不光府台大人会十分重视,兵部那边也会有封赏。
钱县令知道薄春山以后的前程绝不止此,自然要先行示好。
且不说这些,每次战后盘点伤兵和事后抚恤,总是让人无限感慨和感伤。
这次县衙倒极为大方,战死的民兵每人抚恤银五十两,这是上面还没发下抚恤的结果。薄春山知道后,又从民兵团里出了一份,每人凑够一百两先行发了下去。
不光如此,每户人家还奖励了一个公差名额。
这是薄春山为战死民兵争取来的,有了这份公差在,不管以后如何,至少民兵的家人不会受人欺辱,还会有一份薪饷度日,总是一份保障。
另外,他还打算给战死民兵立一块表彰碑,就立在县衙大门外的一侧,定波县每个因剿倭而战死的人都会在上面留下名字。
为此,他不光大张旗鼓立碑,当日还大张旗鼓说了许多话。
四周站了数不清的县民,大家在为英雄们战死深感痛惜的同时,越发憎恨为非作歹的倭寇。
一时间,民众情绪高涨,这边散后,民兵团就迎来许多自愿参加民兵团的县民,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等人都散后,薄春山并未走,他有些情绪低落地看着这块碑。
一旁无人敢打扰他,都知道他这几日心情极差。可能薄春山是将民兵的战死和自己的‘临阵脱逃’挂钩在一起了,这几天他从为战死民兵要抚恤,到为伤兵治伤,到立下这块碑,几乎是倾尽全力。
他是想借着这些弥补些什么,又或是这样才能抹平他内心的愧疚。
“虽然未免有作秀之嫌,但我希望每个人都能记得你们,记得上面现在的未来的每一个人。”
他拍了拍石碑,叹了一口气便走了,而忙碌依旧还在继续着。
顾玉汝是五天后到的定波。
他们虽然没有薄春山赶路快,但能在这时候回来,说明路上并未做任何耽误。其实也是顾玉汝心急定波这边的情况,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停顿。
她回来后,孙氏抱着她哭了半天,顾玉汝一再重申自己没受到任何伤害和磋磨,甚至还吃胖了些,也没能止住孙氏的眼泪。
还是顾明说你真要哭得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女儿出了什么事你才甘心?她才赶忙止住了哭声。
之后回到薄家,邱氏也是拉着她的手,又是抹泪又是激动。
在确定她整个人都是好好的,邱氏便赶忙去买鸡了,说要炖汤好好给她补一补。
顾玉汝回时是傍晚,等薄春山回来天已经黑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邱氏是又激动又高兴。
吃罢饭,顾玉汝说要洗澡。
她这阵子为了赶路,一路上几乎是没洗澡的。也是不方便,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妇道人家,虎娃和刀六为了保护她又能避嫌,两人每天晚上都是轮着班睡在她房门外的。
她先洗了,洗完后换薄春山洗。
见他洗完澡出来衣裳穿得规规整整——这可不像薄春山,他每次洗澡出来时,顾玉汝都会要求他把衣裳穿上,他每次都嫌麻烦,穿上是穿上了,但从来没有正形。
要么是披着,要么是敞着,可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玉汝眉心一跳,招了招手。
“你过来?”
这厮心里估计没想好事,又是诧异又是惊讶,但还是被欲望驱使过来了。
人过来的同时,嘴里还在煞有其事抱怨:“你现在够三个月了?娘说没过三个月不能挨你的身,你要是真想,我悠着点帮你,你也帮帮我,先将就将就?”
他嘴里还在讨价还价,不忘为自己争取好处,这边已经迎来了一巴掌。
“你在想什么你!”她有点没好气。
巴掌被拦截下了,她拍的地方是他膀子处,虽被及时拦下,但还是让她察觉出异常。
她伸手一拽,扯下他的中衣,衣裳下的鞭痕让她顿时红了眼睛。
“这是……”
眼泪已经到了眼睫,她的嗓音在颤,手在抖。
其实玲珑剔透如她,怎可能猜不到,以薄春山现在的身手和身份,还真没人能在他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那么到底为何不难想象。
她赶忙又脱下他另外半边衣裳,让他整个人转过去,薄春山背上的伤终于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眼前。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鞭痕,有些是紫红色,有些地方血肉模糊如今已经结了痂,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忍不住想象到底是打了多少鞭子,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势。
薄春山背过身去时,还有点不情不愿。
但她坚持,又顾忌她的肚子,只能背过身去。
“民兵团里有军规,临阵脱逃者,五十军鞭,视造成结果如何再行其他论处。虽然他们都说战死的民兵与我没太大的关系,但我……”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但人到底是死了,就当是我自罚。”
他穿上衣裳,怕她内疚,又赶忙道:“其实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皮糙肉厚没什么事,就是伤口看着可怖了些,过些日子就好了,平时也不影响什么。其实我这个人吧,挺无情的,看似这通鞭子让我受了不少罪,但对我来说反倒是好事。”
不罚,他会一直愧疚,会一直想着这事。可当他的弥补以及自罚,达到他自己觉得已经足够的地步,他就会很快抛掉这些负面的情绪。
很多时候薄春山情绪来得快,去得快,什么事都能不放在心里,多多少少与这种性格有关。倒不是说无情,只是他能想得透,不为旧事多做感伤,过去的终将过去,而未来还在继续。
“我就没见过哪个自己找打还是好事的,”她心知肚明,声音娇嗔还带着遮掩不住的心疼,“这事是不是娘不知道,你连我都想瞒,肯定也瞒着娘。就这你还敢沾水洗澡,你赶紧的别说话了,先趴着躺好,我去化些盐水来洗洗伤口,再给你重新上药。”
给他洗伤口时,怕他会疼,她下手很轻很轻。
这种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实很麻烦的,没有大到需要包扎的地步,而且天越来越热,包扎了也不利于伤口透气。可若是不包扎,上了的药都会被衣裳蹭掉,伤口好的慢。
尤其等到伤口要长肉的时候,又痒又难受,还不能抓,格外磨人。
其实现在薄春山背上有些地方的伤口,就到了长肉阶段,伤口在背上他看不到,想去挠一挠,又怕挠到别的伤口。顾玉汝给他上药时,他可能觉得舒服,就让她帮忙挠一挠。
顾玉汝打掉他的手:“挠什么?你还想不想好了,忍住!”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去拿来刚才蘸盐水那块细棉布,把上面盐水洗干净拧干,一点点蘸了药给他上,这样一来,既能解痒还能兼顾上药。
定波的战情报上去,果然让明州府府台吴玉堂吃了一惊。
如今明州府下战火四起,弄得他也焦头烂额,关键他管不到地方卫所头上,除了往更上一级禀报,挨着上面的申斥,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照现在这个形式,他怀疑哪天打到他明州府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能是也清楚下面地方官员不好做,上面也不是没有安抚,可光安抚不见有兵力支援,也不起任何作用啊。
鉴于此,朝廷特发下诏令,准许在地方设置巡检司。
这个‘准许’二字就很暧昧,一般朝廷发诏令,都会很明确,明确到具体。如今一个‘准许在地方设置巡检司’,也就是说地方上可以自行设置巡检司,只要不超过兵部的限制。
但同时这句话也有另一层意思,准许地方设置,就是地方自己筹备设置,至于其他的现在兵部也管不了。
说明白点,就是现在朝廷也左支右绌,暂时顾不上你们啦,为了不让事态严重,现在特准许你们地方筹集军事力量用以自保。
须知不管哪个朝代,当政者都把兵权抓得很紧。
像地方上,军政都是分管,地方主官只管民政,军事则是卫所管辖。而地方上的兵力除了用以为衙门服役的民壮们,仅能拥有的兵力就是民兵,且民兵数额也有限制,不能超过多少,不然就会被以谋逆、私下蓄兵的大罪论处。
现在地方上的窘迫就是——我自保,但我没兵,我招兵超过多少,又怕被人检举说我蓄兵想谋反。
现在兵部把设置巡检司的权利下放,至少目前能缓解地方上无兵可用的窘迫。
昨天吴玉堂收到诏令,就觉得这个巡检司一定要设,他的治下能设几个就设几个,虽暂时没办法解决燃眉之急,但这些日子无兵可用实在太让他焦虑了。
所以他在收到定波战报后,第一时间就想到昨天收到的诏令。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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