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你自己把你自己的情丝绞断了?”
金羡鱼心中一动,无奈地说:“遇人不淑,只好绞断情丝,快刀斩乱麻。”
女人又咳嗽了一阵子,冷笑了一声,“哼哼,算你好运,算啦,看你为人倒还算清醒的份上,我暂且留你一命。”
……这算什么?
金羡鱼死里逃生,内心熊熊的吐槽欲却无法克制,愕然地想,大fff团团长吗?!
不过对方竟然愿意手下留情,金羡鱼还是当即行礼道谢。
对方面色苍白极了,刚刚这一番动作似乎耗费了她极大的精力,靠在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
金羡鱼略一沉吟,试探着问道:“前辈贵姓?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女人晃动着铁链,大怒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瞎吗?看不出来我是被人关在这儿的?”
“我……”她的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又道,“我姓白。”
这世上姓白的很多,但容貌美丽至此,姓白的几乎屈指可数。
金羡鱼愕然失声道:“白苹香?”
那个素有大小仙州第一美人之称的白苹香??
女人似乎毫不意外:“你认得我?哼,这也难怪毕竟之前谁不认得我。”
金羡鱼不言不语,用仅剩的一团灵气捏出了一团灵焰,照亮了整间石室。
白苹香被铁链束缚着,活动范围不大,方才她是误入了她的活动范围,这才被她扣住了命门。
金羡鱼谨慎地退出了铁链可触及的地方,这才站定了,恭声道:“白前辈的声名,晚辈也曾听说过,不知前辈缘何沦落至此?”
白苹香她杀意渐消,又被关在此地多年,没个说话人,正欲开口解答金羡鱼她的疑惑,忽听到甬道里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找到了,定然就在此地。”
“诸位小心行事,切记勿要着了那老虔婆的道!”
话音未落,白苹香的嗓音忽然变得极为凄厉阴森。
“不放过我,事到如今,依然不肯放过我。”
“你去。”她手指金羡鱼,冷声厉喝道,“你去替我杀了他们!!”
是她在松柏林里看到的那几个人?
金羡鱼皱了皱眉,不太想动。
一来,虽然白苹香方才没杀了她,但这不代表她就要感谢杀人犯一时的网开一面。
二来,她不过是误入此地,白苹香就要一掌打死她,可见其行事阴损歹毒。
三来,她被关在菩提寺,说不定是菩提寺里和尚们的意思。这几天的相处,金羡鱼知道菩提寺这几位首座都是实打实的,慈悲为怀的高僧,绝不会无缘无故囚禁一个女人。
再说了,万一那几个人是来锄奸扬善的呢?
敌我未明,正道未分的情况下,金羡鱼双眸沉静,不欲动作。
白苹香咬紧了牙,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好你个臭娃娃!忘恩负义的东西!”
“他们、他们是我的旧仇家。”白苹香又急又气,冷声道,“弄花雨,你知道弄花雨吗?!就是这贱人将我迫害至此!”
金羡鱼充耳不闻,静静地拔出了佩剑,将这一泓青锋攥紧在掌心,静待那几人前来再作决断。
却说这三个人此行的确是奉弄花雨之命令前来,这几人本是下仙洲邛洲的结义兄弟,那高大的是老大高彭天翻天蛟,身材瘦削的是老二金雁钱飞尘,老三白犀牛周童。
兄弟三人小心翼翼地摸进了石室,不意竟在石室间撞着别人,俱都唬了一大跳,吃了一惊。
瞥见金羡鱼的容貌,三人更是齐齐一愣。
少女肌肤胜雪,容貌清丽绝俗,眸如一泓秋水,脸映一泊青锋寒光,仙姿玉映,甚是娴雅动人。
只站在这儿,便觉石室生光。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老大翻天蛟高彭天上前一步问道:“道友是谁?”
老三周童正兀自失声,钱飞尘则从惊艳众回过神来,叫道:“无故出现在这儿,想来也不是甚么好人!大哥莫要与她啰嗦了,先解决那老虔婆为妙。”
白苹香啐了一口:“呸!你们这几条走狗,也想取老娘的命?!”
老二钱飞尘素来是兄弟三人中最为沉稳谨慎的,循声望去,也是微一失神。
白苹香虽冷着脸破口大骂,实则心里也是忐忑,她双手双脚被缚,对付一个倒还好说,对付三个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只是她一向高傲,绝不肯轻易服软罢了,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看向了金羡鱼,命令道:“你快快帮我把他们杀了!我教你功法对付他们!”
非止白苹香忐忑,这高彭天三人实则也颇为小心。
闻言,翻天蛟高彭天,浑身一惊,咬咬牙道:“罢了!这女娃娃今日撞见了咱们兄弟三人也活不下去了。”
“我们先杀了她,再来对付那老虔婆!”
白苹香急道:“你、你听到没有!”
金羡鱼这才微微一笑,提着剑道:“这不是听到了。”
既然摸清楚了这三人是敌非友,白苹香又有现成的功夫教她,傻子才不答应。
三人只见面前的少女浑身上下气势一变,目色沉静,已摆出了一副以一敌三的架势。
这几天来她跟着和尚们日夜学习禅门功夫,已然能熟练运用【无心相心金刚护体】【银河飞渡】【鹰爪拳】等功夫,看起来颇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这白苹香果然说到做到,毫无藏私的意思。
“抓、拿、翻、锁、拦、挂”、“蹬、弹、撩、颤、踹、穿”、“俯、仰、拧、转、伸、缩”。无不一一指点,面面俱到。
幸亏这井底所用的砖石有限制灵力的功用,四人过招全凭战技拳脚功夫的高低,否则单论修为,金羡鱼也实在难以做到以一敌三。
金羡鱼她一边打,一边留心白苹香所说的话,内心若有所悟。
不过,即便如此,这几十招下来,她还是颇感吃力。
这三人前后进攻,或左右夹击。
白苹香骂道:“你攻他左腿!”
“你向右后下捋带!”
狭窄的一间石室,四个人斗得分外紧凑。眼看着白犀牛周童一脚直冲她腹部蹬来,心念电转间,金羡鱼不假思索,当即以丹田贯气,直接以腰腹承接!
周童不意这少女竟然练得一身巧妙的横练功夫,错愕之间,竟被金羡鱼猛地掀跌了出去!
此乃了慧师指点过的“以硬碰硬”,有【无心相心金刚护体】更彰显威力。
钱飞尘见之,匆忙挺剑来救。
白苹香却未给他机会,冷声道:“小心啦!你扣他腕子!拿他手肘!”
若是寻常人难免跟不上白苹香的言语指示,但这段时日以来“银河飞渡”身法的熟练度已被金羡鱼刷了个五六成。白苹香话音未落,她已左手扣住敌方手腕,右手拿住敌方手肘。
钱飞尘之所以得“金雁”之名全在此身法轻灵飘忽,没想到这少女身法更加飘摇绝伦。
白苹香的外功功法本就轻灵刁钻,配上金羡鱼的“银河飞渡”更是难以捉摸。
白苹香也暗自心惊。
这门步法好生古怪,她怎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隐隐间有些看得痴了。
她本来就生得美,连打架的时候也务求漂亮好看,只觉这门步法当真是风流动人,竟如星落如雨,一时爱极。
桃吐绛英、夜雨潇潇、一天飞絮、抚琴按箫、月上柳梢、闲挂银钩。
在白苹香的指点下,金羡鱼一口气使出这六招应对。不移时的功夫,钱飞尘即败下阵来,然而高彭天与周童却又相继缠了上来。
这样缠斗下去,终归是她气力耗尽,略一思索,金羡鱼脚下踏出玉龙瑶教过她的乾坤八卦步法,手上循着白苹香的指点继续变招拆招。
这乾坤八卦本来就玄微异常,两仪化四象,四象化八卦,其间变化无数。
一时间的功夫,少女的身影忽至无妄位,或至鼎位,变化莫测。
据说八卦共有40320种变化,纵观整个大仙洲,三清宫的乾坤妙一真人李龙虎和天星漏阴阳星君玉龙瑶算是唯二能将这4万多种变化都烂熟于心的。
奈何她穿越前数学太差,虽然有玉龙瑶手把手指点,也只堪堪记住,并且熟练运用了几千种。
不过这几千种对付面前这三人也算绰绰有余,如此一来,三人果不能抵挡。
金羡鱼一一刺死了这三人,这才收剑入鞘,目光瞥见手上的鲜血,不由微微一愣。
不管穿过来多少年,她还是不适应这满手鲜血的感觉,让她浑身上下头皮发麻,格外不自在。
不过这样很好,金羡鱼也没打算改变这一点,至少这提醒着她,她曾经的世界是个多么和平美好的世界。
金羡鱼一边撕了块衣袖擦血,一边随口问道:“你知道怎么上去吗?”
白苹香在这儿被困了数百年,闲来无事肯定会琢磨脱身法门。
白苹香怔怔回过神来,闭上眼累得喘了几口气:“你不是和那些和尚们关系好吗?怎么?他们没教你内功?”
本来请了慧师指点她就怪不好意思了,怎好厚着脸皮请教禅门内功?
金羡鱼道:“未曾。”
白苹香冷哼了一声,嗓音嘶哑:“你且调匀呼吸,运劲于脚尖,就能翻上去。”
“这是极为精细的功法,我管它叫‘风荷举’,学会了,你那古怪的身法定当能更进一步。”又勉为其难指点了几句窍门。
金羡鱼道了一声谢,略一思索,照原路折返了回去。
按照白苹香的指点,向井口翻越,初时比较艰难,摔跌了几次,但很快就一鼓作气翻升了上去。
白苹香细细听着她的动静,先听她摔了几跤,后来翻越的动静也听不到了。
她一愣,心头浮现出几许失落之感。
这女娃娃真的走啦?
金羡鱼之所以没主动出声要帮白苹香脱身,一是因为实力不够,二是因为不知对方正邪。
打算上去之后找了慧师好好探听一番。
刚一翻上井口,金羡鱼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仰面躺在了地上。
累死了。
浑身上下又酸又疼,撩开衣袖一看青青紫紫。
她没着急去找了慧师,而是反手戴上了幂篱,先回到了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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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间时分,黑云四垂,又下了一场潇潇的骤雨。
夏日多雨,算算日子,暴雨竟一连下了五天。
这是第五天了,这五天里金羡鱼日日早出晚归,
玉龙瑶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心里淡淡的,并没有探究的欲望。
或许这不对劲只是谢扶危带来的。他对谢扶危的兴趣始于百年前,直到今日不减反增。
金羡鱼与他不同,她曾经怀疑过他背着她有了女人,会在他晚归后,蹑手蹑脚地悄悄嗅闻他衣服上的气息,安排仆从打探他的行踪。
玉龙瑶有些困惑和讶异,他其实不太懂她这个说法,为什么是女人,不是男人。
他若是有女人为什么要背着她,将她娶过门不就是了?
她其实多虑了。
男女老少,在他眼中并无任何不同。非要比较个高低出来,他或许还更喜欢男人些。
一大早,金羡鱼就离开了天星漏迳往灵山而去。
这一天玉龙瑶搁下了笔,笔墨不太够用了,他要去附近的集市买些笔墨回来。
他褪了黑色的罩袍,破旧的牛皮长靴,换上了件雪白的上襦,松青色的下袴。
一捧乌发柔散地披落在肩头,脸色如玉润,倒显得有些温和无害。
回去的路上却忽然碰到了一群人在争执,推推搡搡,推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来。
说是这□□偷汉子,被人捉奸在床。
看热闹的人很多,玉龙瑶随口问了个身边的中年男人,是怎么发现的,做丈夫的很是激动愤怒,大声斥骂道,他见她日夜好吃懒做,看她这副快活意象,就知道这□□心思不在家事上。
玉龙瑶一怔,垂下了眼,眼前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金羡鱼的脸。
“这位小郎君?”那中年男人见他出神纳罕了起来。
玉龙瑶微笑,直言相告:“我只是在想内子。”
中年男人目瞪口呆了瞬息功夫,笑道:“哈哈哈哈郎君多虑了,郎君这么俊俏的人物,娶的妻子也定当是个美人吧?”
“很美。”
“哈哈哈郎君果然有福气。”
玉龙瑶不置可否:“可我这位夫人近日却日日去灵山菩提寺礼佛。”
中年男人一惊,面色一变,殷切劝慰道:“呀,这都是和尚还真不好说,郎君你……你还是得留个心眼,不过让我说,这老妻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趁机赶出家门,再娶个貌美的岂不快活。”
玉龙瑶道:“倒是有个人选。”
“我就说。”中年男人挤眉弄眼。
“不过我并不打算娶他。”
“哦——这是要偷了。”
玉龙瑶笑道:“算是吧。”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没想到郎君你也深谙此道。”
“也是这么个理,若是我,我也不舍我家那个手脚勤快,贴心贴腹的老妻,这么多年了,处着处着就早就习惯了,她若不在还真有些不自在。”
中年男人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玉龙瑶的回答,复又笑着追问道:“郎君你以为呢。”
玉龙瑶道:“或许。”
萍水相逢,三言两语,玉龙瑶他回去的时候,金羡鱼还是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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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金羡鱼回到玉家的时候,已然是深夜了,玉家安安静静。
她失踪这一天果然未惊动任何人。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该感叹玉龙瑶的薄情,金羡鱼嘴角一抽。
来不及洗澡换衣,她将自己摔在床上,疲惫地合拢衣服沉沉睡去。
迷迷瞪瞪间,忽觉身上一轻,旋即一凉。
身上的衣衫竟被人褪去。
这股凉意立时让金羡鱼清醒了。
幔帐边隐约坐着一道人影,乌发柔披,侧脸轮廓姣好温润。此时正垂眸解她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