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自怀中拿出小锦盒,打开,只见一只黑色毒蜘蛛身处其中,在凤仪惊诧的目光下,月姬竟把手伸到蜘蛛面前,那黑蜘蛛也不咬她,顺着她手爬上她白净的手背,“真乖。”月姬轻笑,嘴巴成型吹出细微响动,黑蜘蛛竟从她手中跳下,爬到望亭手边,一口咬下。
众人紧张地看着望亭变化,只见她本是惨白的脸色渐渐发紫,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按住她!”月影叫道,抽去银针对着望亭几个大穴扎去。片刻,银针化黑,紫黑渐渐从望亭脸上褪去,颤抖也渐渐缓去。
众人紧张地看着望亭,谁也没有注意一支长箭正向月朔疾驰而来,等赫连寒察觉到想要去拦,已经来不及,虽是紧紧抓住箭柄,箭头却自月朔背部埋入。
“朔儿!”异口同声的惊呼,谁也没有料到敌方的卑鄙!
但箭刺入月朔身体的那刻,赫连寒只觉得体内暴虐的细胞开始咆哮,恨不得杀了放箭之人!
月影把望亭交给凤仪照顾,神情凝重而冷沉,“寒,把血止住,拔箭!颜卿、红缨注意周围!”说着,和月姬相似颌首。
赫连寒急忙就着伤口周围点了大穴,止住流动的鲜血,让月朔靠着自己,对着她后背上的那支利箭,却生生止住动作。
“寒,我没事。”月朔忍着疼轻声道,感觉得到紧抱着她的赫连寒在颤抖,低头无意看到她的手,眉头微蹙,“你受伤了...”
赫连寒却不理会,“我没事。”
月朔看了看她,心里有些甜有些疼,用手去接疾驰而来的箭,也难怪摩擦出血,真是傻瓜。月朔抬手摸了摸赫连寒的脸,扯起嘴角,微笑道,“拔吧。”
咬咬牙,赫连寒坚定道,“你不会有事的!”暗施内力一把拔出利箭,月朔发出一声闷响,倒在赫连寒的怀里,唇畔被牙齿咬得发白,鲜红的血随着利箭洒落在地,竟成了黑色。
月影和着月姬就着赫连寒身前蹲下,月影借着伤口处衣服的破裂,一个用力,‘撕拉’一声,月朔背部的箭伤完全暴露在她们眼前,红中带黑的肉有些外翻,鲜血隐隐流出,月影目光沉了沉,“还好你手快,否则这箭定刺穿朔儿心肺!”
“也是蜥蜴毒。”月姬沉声道,拿出刚放入怀中的毒蜘蛛,却又放回。
“怎么了?”月影问道,脸色开始沉重起来。
赫连寒望着月姬,眼中冷寒成冰。
“别这样看着我。”月姬蹙眉道,径自打量月朔的伤口,严肃地看向月影,微微颌首,“你忘了,我们的身体不同于一般人。”红唇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只有这个方法了!”
月影闻言一震,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月朔,“寒,抱她回屋。”
赫连寒微微点头,避开伤口地抱起已然昏迷的月朔,快步走回她们暂住的卧室,让月朔趴在床上,小心褪去她的上衣,便于月影救治。
月影在伤口的周遭施针,奇怪的是,不同于刺入望亭身体的银针,没有一丝变黑的迹象。“果然。”细长的媚眼微微眯起,月姬看着伤口上红黑的血渍,“毒相溶了。”
“什么意思?”赫连寒急声问道,对医药毒理她并不擅长。
“你可知我们的身体异于常人?”月姬抬颌问道。
“知道一二。”
月姬瞅了瞅她,望向忙碌的月影,解释道,“因为身体特殊,一般毒性根本对我们无效,相反地,若是我们身体无法抵抗的毒性,一般人可以解毒的方法对于我们却是失效,毒液和我们体内的血液相溶,一旦流窜身体,便是无力回天。”
“影应该有办法。”对于月影的医术月姬还是有信心的,这么多年的相斗,一个下毒一个解毒,月影绝对是月姬最欣赏的对手。眼中疑惑沉沉,月姬开口,说出心中不解,“到底什么人要至朔儿于死地?”
赫连寒也是摇头,和月朔有过节的谨德死去、皇后更是被关押在冷宫,就算这两人如今安然无恙,朔儿如今换了真实面貌她们怎会认出,对方要杀的分明不是苏晓,而是月朔!本以为的月姬被排除,还能是谁?一个长期待在皇宫之中的怯弱公主,能得罪谁?
“这个人,一定很了解朔儿的体质。”月姬沉声道,这也是她最害怕的,敌在暗她们在明,对方还如此了解她们...
“朔儿在月国可有仇敌?”赫连寒问道,除了月国之人,她想不到其他。
月姬自嘲地笑笑,指向自己,“我。”即使月朔有得罪人,也是宫中小人物,他们哪有如此本事派出如此多的杀手。对方,绝对不简单!
不知过了多久,月影端出自月朔身体导出的黑色血水,看了看两人,面容沉重,“毒是解了。”转头望向昏迷中面色苍白的月朔,微微叹息,“但她的身体太虚弱,我也不能保证她何时能醒。”
夜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两天就这样过去,月朔却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赫连寒一直陪在左右,不曾合眼一分,就等着她能醒来,等她笑着说自己没事。但没有,月朔一直沉睡着,呼吸平稳,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月姬、红缨当晚便回了皇宫,第二日便安排她们住进戒备森严的皇宫,只说是她请来的戏帮。
皇宫深院,静谧的角落,女人仰首看着黄昏落日,幽幽开口,“这天下,该变了。”
“主人。”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跪立在地,脸上只有恭敬。
女人抚了抚袖摆,微微抬颌,“如何?”
“伤了两人,一个是凌帝身边侍候的丫鬟,一个则是三公主。”
“只是伤了?”闻言,女人柳眉微敛,却教人生寒。
黑衣人急忙磕头,气息有些乱,“属下没用,请主人惩罚。”
女人默了默,却是问他,“伤势如何?”
“丫鬟已经清醒,三公主还昏迷着。”黑衣人低声道,不敢抬首分毫。
大拇指摩擦着食指,女人眼中深沉闪烁,动作停止,声音只有无情,“继续,直到她死为止!还有,绝不可伤害凌帝分毫!”
“是。”黑衣人急忙躬身,正欲退下——
“等等!”女人叫住了他,红艳的嘴角勾起一丝阴狠的弧度,压低声音又吩咐了一番,黑衣人惊愕抬眸,看到她眼中毒辣,急忙垂首,领命退下。
女人望着夕阳落下的角落,嘴角虽是笑着,眼中却是思念。
“拦我者——死!”
三天,整整三天,没有月朔的笑声,没有她的笑容...这一切对于赫连寒来说,度日如年。
“二姐,真的没办法吗?”赫连寒一日比一日着急,往日的平静早已被沉睡的人打破。
月影为难地看着赫连寒,疼爱的妹妹躺在床上,一直被夸耀的医术却起不来作用,比起赫连寒,她也好不到哪去,没日没夜地研究医理,就希望能唤醒月朔。
月朔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白色的天花板、墙壁、床架...还有眼前穿着一身护士服,微笑着问她有无不适的女人...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处在现代医院中,翻身而起,门口在此刻被推开,四个大男人看到坐起的她呆呆地愣住,片刻,几乎是同时冲过来,为首年长的男人紧紧地抱住她,眼中分明是泪。
“小小,我的小小,你吓死老爸了!”
“是啊,你这丫头,走个路都能跌成植物人!”
“你都不知道我们几个这段时间怎么过的!死丫头,以后不许吃香蕉!”
“别提香蕉了,晦气!”
耳边叽叽喳喳的男声,是熟悉的老爸和老哥...月朔,不,是苏小小,傻傻地靠在父亲的怀中,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她回来了,回到了现代,回到了一个没有凌国,没有赫连寒的世界...
“傻丫头,怎么了?”看她呆呆地半天没有反应,苏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估计是昏睡太久,傻了吧。”二哥依然是没个正经吊子,妖孽的脸上却分明是宠溺。
“你才傻了。”大哥毫不留情地给了二哥一记脑门,冷目一瞪,“走远些,别抢了小小的空气。”
三哥捂唇偷笑,对着苏小小挤眉弄眼,“死丫头,你没在,二哥都快成炮灰了。”
二哥附和地点点头,委屈地点着手指,“小小,你看你二哥多可怜。”
熟悉的画面在眼前展开,思念的家人就在面前,苏小小是开心的,可她哭了,扑到苏父怀中放声大哭,惊得苏家几个兄弟围着她不停安慰。
“老爸,大哥、二哥、三哥...”久别重逢的开心下,是难以忽略的悲伤。苏小小放任自己的倚在父亲怀中,放肆地哭泣,回到自己的世界,意味着见不到心爱的那个人...
“寒...”她低低地叫出这个名字,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苏小小只觉得呼吸都疼。
“我在这,别哭了。”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月朔顿住,一点点地睁开眼,抱着自己的人竟是赫连寒!四天四夜的等待,但听到她哭喊着叫出自己名字时,赫连寒是怎样的惊喜,紧紧地把她搂入怀中,想要骂她贪睡,可望着她哭红的眼,话音却是温柔的憔悴,“你可算醒了...”一句话毕,清泪落下。
月朔也是看着她,伸手缓缓摸上她的脸,是她,是她的寒!那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梦吗?思念的家人,真的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