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在风国边城休息一夜,第二日月朔等人便启程,向着风国帝都的方向去。
望亭和着颜卿在前方驾车,马车里,是出奇的沉寂,众人难得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生怕一不小心就恼怒正处在爆发边缘的凤仪。
凤仪很生气,非常生气!是,自小到大她一直觉得赫连寒长得美,胜过一众女性,甚至是一贯骄傲的她在赫连寒面前都形貌逊色,她也承认自己曾可惜过赫连寒是个男儿,否则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可天知道!昨夜赫连寒一身女装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是怎样的震惊!叫了十多年的皇兄突然成了皇姐,自己喜欢的人原来也是喜欢女人,这些都不要紧,她宰相肚里能撑船!可为什么在场的人除了她震惊,其他如此淡然?淡然到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敢情她们都知道,就自己被蒙在鼓里!怪不得成年后赫连寒愈发疏远她,害得她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在赫连寒面前愈发小心翼翼。
“我讨厌你们!”凤仪自昨晚气呼呼地甩门回房后第一次开口,眼眶强忍着泪水,指控地瞪过众人,拳头紧握地像两个馒头,指节因为激动泛红,满腹的委屈而低吼,“你们就瞒着我,都把我当外人!”
“凤仪,你听我说……”月朔开口想要解释,可正处于情绪高发点的凤仪哪里肯听。
“不听不听不听!你们都是骗子!”凤仪捂着耳朵囔道,身体因为愤怒颤抖、通红。
“凤仪!”赫连寒凤眼微敛,脸上沉沉地看着凤仪,皇者威武尽显。
赫连寒如此一声,凤仪本想生气地吼她,但抬头对上赫连寒冰寒的视线,凤仪全身一颤,惊得低下头,哪还敢大声一分,从小到大她最敬最怕的便是赫连寒,咬着唇放下手,半天哽咽道,“兄、姐姐,你最坏了。”
月朔看她如此也是心疼,在她意识里,女人就是用来疼的,所以,赫连寒‘凶残’的行为,让她十分不能苟同。再而言之,换做是她被骗了这么多年别说难接受,没拆了对方都算便宜的。手肘用力地撞了赫连寒一下,也不管她是否做疼,瞪视着满面不解,不知哪里惹到她的赫连寒,冷声道,“自己错了还那么凶,向凤仪道歉!”
“道歉?”赫连寒瞳孔微微放大,王者的尊严让她想也不想便去拒绝,寒目坦然,“我没错。”
“你!”月朔指着她,双目一转,收回手抽出手绢径自帮凤仪擦着框中眼泪,单眼斜眼赫连寒,却是哄着凤仪,“凤仪乖,我们瞒你是我们不对,我向你道歉。”
凤仪吸吸鼻子,抬起下颌看了看她,可怜兮兮地眨去眼中泪水,逞强地吼着眼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
“是是,你是大人,我是小人,”月朔忍着笑附和道,知道凤仪的孩子脾气。但赫连寒...哼哼!目光离开赫连寒,声音却故意提高,“唉唉,有些人连小人都不如呢,凤仪,晚上我去你屋睡,我才不想和某些小小人待一起呢。”说着,还嫌恶地拍拍衣袖,拉离和赫连寒的距离。
“你...”月朔的冷嘲热讽和古怪赫连寒早已司空见惯,但惟独一点是她的死穴!转开的视线不甘地转回,含嗔带恨地看着月朔,见她一副‘你拿我怎么样’的模样,直气的说不出话来,偏偏又被按了死穴,只得别扭地对着凤仪的方向,高抬着头,“对不起。”与其说是道歉,更像是在下命令。
“你在和谁道歉呢?莫非车顶上有人?”月朔挑眉问道,嘴角藏着坏笑。看赫连寒受气的样子,莫名地……好心情啊。
一直沉默看着戏的月影偏头低笑出声,看三人投来视线,淡然地抚了抚发,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道,“这是你们赫连家的事,我不参与。”
月朔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转向凤仪,目光放柔,“凤仪啊——”
话语还没出,赫连寒先急了,“凤仪,是为姐错了,不该对你如此隐瞒。”说完,目光期翼地看向月朔,“我都道歉了,你晚上……”说到此,憋红了一张脸再说不下去。
月朔坏心眼地问,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已把月影、凤仪当自己人。“我晚上怎样?”说着,手捂着腹部,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此刻的赫连寒实在太可爱了,如果不是月影她们在的话,自己一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吃干抹净!
赫连寒看了看含笑看戏的月影和想要维持生气却又憋不住想笑的凤仪,张张嘴,最后落在月朔脸上,无奈地一声叹息,知道自己不说出来已月朔的性格绝不会罢休,只得闷声回应,“你只能和我睡...”
赫连寒地表现极大满足作为女人的虚荣心,月朔毫不掩饰嘴角的上扬,满意地扬扬眉,伸手摸宠物般地摸了摸赫连寒微凉的脸颊,“小寒寒真乖。”目光投向凤仪,马上转了阵营,温笑道,“你姐都和你道歉了,就别和她生气了,你也知道皇家的复杂,她也有她的无奈。”分明是帮赫连寒说话。
“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凤仪撇撇嘴,偏头不去看气氛甜蜜的两人,心下酸酸涩涩的难受。
可惜自认情商一流实际只有三流的月朔丝毫没觉察到她的古怪,得意地眺着赫连寒,“既然凤仪不生你气了,你又如此诚心诚意地求我,晚上本姑娘就赏你一夜吧。”月朔高抬下颌,一副恩赐的模样。
“是你赏她一夜,还是只有她肯和你睡?”沉默的月影突然开口,语气淡淡,却分明是笑话月朔,悠然起身坐到凤仪身前,正好挡在月朔和凤仪中间。
“二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月朔瞪圆双目,指控道,“你胳膊肘往外拐!”
“字面上的意思。”月影淡然微笑,感觉到身后微微松了口气,嘴角扬高一分,揶揄道,“我向来说的是实话。”
“屁!”月朔低骂,伸出脑袋殷勤地问向凤仪,“凤仪,你就肯和我睡,是吧?”
月影眉头一皱,不等凤仪回答,伸手搭上她的肩,浅浅勾唇,定定地看着凤仪,温柔中带着魅惑,“小凤仪,你想和朔儿睡吗?还是和我呢?”
凤仪傻傻地看着她浅灰色的瞳仁,目光有些迷惑、茫然,张张嘴,竟不受控制地愣愣答道,“...你。”
月朔一愣,目光深深地看着两人,恍然大悟道,“噢~你们两个……”那眼神,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对于月朔的眼神,月影一脸坦然,倒是凤仪反应过来双颊唰地绯红一片,激动而慌乱地囔道,“我才不要和朔儿睡,姐姐一定会杀了我的,而且和她睡觉绝对很痛苦,这种罪还是留给姐姐享用。”
几个一定、绝对深深刺痛了月朔骄傲的自尊,捧着受伤的心可怜兮兮地望向赫连寒,“寒,和我睡觉很受罪?”那看着赫连寒的眼睛,分明是笑意。
坏东西!赫连寒在心中笑骂,勾勾唇,很肯定的点头,“当然不会,”说着,用只有月朔才听得到的声音补充道,“很享受。”声音竟多了丝邪气。
闻言,皮厚的月朔没有脸红,而是很干脆地给赫连寒一个拳头。由于动作太大,刚刚为凤仪擦泪的手绢飞落,飘飘扬扬后,稳稳地落在月影手中。
月影正想归还,无意中看到手绢上的绣品,手上一顿,轻手展开,只觉得绢上兔子生动可爱,另她好生喜欢,有些惊奇地问向月朔,“不是你绣的吧?”月影不确定道,月朔从小就娇惯,除了舞艺惊人,几乎无特长,但多月不见的她给了自己不少意外,故月影不敢保证。
“当然不是我,我哪像会做这种精细活的人?非神经不可。”月朔挤眉弄眼,仿佛刺绣是多可怕的事,指了指凤仪笑道,“是凤仪绣的。”
月影愣了愣,这才发觉绢上的某只乖巧兔子像极了凤仪,微笑道,“果然物如其主,很可爱。”随手把手绢递还给月朔,转头对着凤仪笑意加深,“小凤仪,我也想要,可以吗?”
凤仪只觉得整个人都呆傻,半天才回过神,见月影正满目期待地等她回应,吞吐道,“可、可以,当然可以。”
“那我提前说声谢谢咯。”说着,指了指月朔的手绢,“不过我不要那只趾高气扬的兔子,我喜欢乖巧的那只。”
“二姐,你这是想映射什么吧?”月朔似笑非笑,对月影愈发欣赏,如若凤仪和她能成,倒也不错。
月影回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望向凤仪柔了几分,“如何?”
“好、好。”凤仪低声回应,脸上莫名的发烫。当时绣手绢她便是按着自己和月朔来绣,莫非月影真对自己...不可能不可能!凤仪在心中慌乱的否认,脸上的温度却还在上升,连着心跳都乱了。
“主子,到了。”望亭和颜卿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温一冷,莫名的和谐。
“我先下。”凤仪急声道,掀开帘子便跳下马车,急急地跑到一旁不停地深呼吸,试图降低自身异常的温度。单手捂着慌乱狂跳的心口,凤仪有些懊恼,自己喜欢的明明是月朔,为什么对月影会...难道自己是个花心的人?想到此,凤仪甚至有点讨厌自己。
“哈哈,二姐,你家小凤仪害羞了哦。”凤仪一走,月朔毫不客气地笑倒在赫连寒怀中。
月影淡定地笑了笑,竟微微颌首,“小凤仪害羞的样子很可爱。”说着,便掀开帘子跟了下去。
“这女人的皮绝对比我厚。”月朔看着月影的背影认真道。
赫连寒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你才后浪呢。”月朔嗔了她一眼,笑到什么地捂唇低笑,“寒,你这后浪可以再...浪~一点~~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