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画面突然波动——
苏鹤亭尾椎骨一阵刺痛, 刚才的细雪烈焰中变作灰烬,谢枕书的痛苦正通意识连接传递给他。他从回忆中清醒来,回到现实, 喊道:“……谢枕书!”
谢枕书垂头不动,他的脑机接口还连着操作台,意识正惩罚区里与祝融交战。
意识连接的波动越来越剧烈,痛感也越来越清晰。
苏鹤亭抬手挡住睛, 脑袋里闪的画面如碎片般淆乱, 一会儿是祝融的怒号, 一会儿是2160的吻……都是谢枕书的回忆。渐渐地,它们交织成一场陌生的暴雨, 随后,痛感开始变本加厉, 几乎要刺穿苏鹤亭的脏, 令他手指抖。
谢枕书!
苏鹤亭昏暗的房间里喘息,短短几秒, 已经留下了某种恐惧。他不知道谢枕书暴雨里经历什么,为什么回忆到这里痛得这么厉害?
“警告!虚拟载破碎,请立刻意识转移!”
操作台忽然亮起,悬浮显示屏挨个现,围他们周围, 疯狂刷动数据雨,同时响起提示音。
“正退惩罚区, 请保持呼吸。
“三、二、一……
“您已成功下线!”
下一刻,谢枕书就栽向苏鹤亭。苏鹤亭接住他,用力拔尾巴,断开了连接。
谢枕书耳边的十字星微微摇晃, 他还没睁开睛,那烈火焚烧的痛苦里低喃:“苏鹤亭……”
苏鹤亭伸手一摸,现他背部湿透了。猫中一惊,为他受伤了,忙把手凑到前,看到是汗不是血,才松口气,应道:“是我。”
谢枕书似是还没醒透,声音压得极低,轻声问:“你是真的吗?”
苏鹤亭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猫耳耷拉下去,又翘起,答道:“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我什么时候假的?”
谢枕书没回答这个问题,了片刻,他喊:“猫。”
苏鹤亭:“什么?”
谢枕书眸半睁,道:“帮我拔掉连接线,我死了。”
刚才操作台谢枕书的虚拟载破碎了,这意味着谢枕书惩罚区内“死亡”了,紧急下线是为了意识转移,动调整器现正修复他的线上虚拟。
苏鹤亭伸手,给他把线拔了,问:“祝融还?”
谢枕书道:“也死了。”
他得轻描淡写,仿佛已经习惯了。可是苏鹤亭知道,即便动调整器能让他“复活”,也无法替他抵挡痛感,适才连接波动那么强烈,正是因为他感受剧痛。
想到这里,苏鹤亭不禁抬起手,盖谢枕书的背上。他安慰人的功夫和记忆一起丢失了,现相当笨拙,给谢枕书揉背的动作像是猫踩奶,没轻没的。
谢枕书身没受伤,但也没动。祝融死了,惩罚区天黑结束,天亮再到神魔通的刷新还段时间,他们可趁机歇口气。他任由苏鹤亭揉了一会儿,:“铃铛我的口袋里。”
苏鹤亭道:“是吗?那我下次去取。”
他刚刚浏览了长官的记忆,作为一个骗子,稍感虚,又觉奇妙,借着拥抱的动作把表情藏起来,不等谢枕书再开口,连忙:“又力竭了吧?我把你挪到床上去。”
猫正欲动作,卧房的门忽然被叩响了,隐士趴门板上,用哭腔喊:“弟弟——”
这一声哀婉凄恻,听得两个人皆是一愣,尤是苏鹤亭,愣后胳臂上都是鸡皮疙瘩。
隐士贴着门滑下去,抱住家政机器人,声音越苦情,:“孩子都当机了,你们怎么还没好啊?意识连接不要沉迷,上瘾还伤身!”
谢枕书道:“一夜了。”
苏鹤亭没带手机,连接中也分辨不时间流逝的快慢,当下看了房间内的钟表,才现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完了,忘记跟他打声招呼了。”
隐士倒也不是真的着急,他晚上跟家政机器人打游戏打了个通宵,太阳来才睡觉,一觉睡到半下午,正准备做点什么吃,家政机器人就忽然不动了。隐士一鼓作气把家政机器人抱上了楼,门口犹豫再三,决定情动人,免己显得不识趣。
苏鹤亭听他鬼哭狼嚎满口胡言,准备先把谢枕书捞起来,谁知刚抱住长官的腰身,长官就己站起来了。
苏鹤亭:“……”
原来这次没力竭啊。
谢枕书:“我去开门。”
他脑机接口处还刺痛,或许是受回忆的影响,没松开拉着苏鹤亭袖口的手,苏鹤亭跟着他一路到门口。门开了,隐士一个灵巧地翻滚,带着家政机器人稳稳亮相。
隐士:“二位好!”
苏鹤亭道:“不好,你怎么了?”
隐士指了指怀里的家政机器人,:“带孩子来看医生。谢哥,它怎么了?”
谢枕书蹲身,看家政机器人。
隐士趁机歪头,小声问:“你们好了没啊?还要连多久?”
苏鹤亭如实:“我们很辛苦的。”
隐士道:“是是,一切都是为了找病毒,我懂我懂,但你之前喊我注意的事情,我还真消息了。”
苏鹤亭稍微一回想,就记起来了,他上线前让隐士留意阿秀和蝰蛇的动向,该是线索了。他问:“他们哪儿?”
隐士举起手机,给他看短信。
【凌晨5点,交易所地下八层,小猫窝。】
苏鹤亭:“什么玩意?”
“就是会所嘛,”隐士抬起手,举头顶,扮作猫,捏着嗓子,“小猫窝,欢迎主人。”
苏鹤亭:“……”
隐士:“很名的!里面都是猫……咳,都是兽化拼接人,这家店蝉联度受欢迎会所第一名!”
苏鹤亭无情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隐士怪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都是脏话组织的朋友提供的信息……”
苏鹤亭了然,把短信往下翻,看到了照片。他没进交易场地下第八层,对那里的环境仅仅是所耳闻,并不熟悉。
照片拍的是小猫窝的正门,门半拉开,挤站着几个兽化拼接人,都是猫的模样。他们身穿各色“专业制服”,或站或蹲,长相各具风格,都好看为一目的。阿秀像个脏兮兮的布娃娃似的,坐门口的小凳上,看不清神色。他侧旁的红色灯牌明亮,显示着“小猫窝”三个字。
看起来普普通通。
这时,家政机器人电子亮起,恢复正常。
谢枕书起身,:“刚刚是受我强制下线的影响。”
隐士喜笑颜开,拉拉家政机器人的小铲子,见它呆呆傻傻,和平时一样,便放下来,道:“没事就好,吓坏我了。它冷不丁地僵那里,我还为它坏掉了。”
谢枕书道:“不会坏的。”
家政机器人的头转动,一会儿看看谢枕书,一会儿看看隐士,后落苏鹤亭身上,立刻露“v”的小表情,大睛也亮了起来。
隐士:“你果然喜欢他比喜欢我多一点!”
家政机器人一高兴就亮灯,道:“是的,猫先生是——”
苏鹤亭:“是宇宙帅的人。”
家政机器人竟然点点头,跟着:“是帅的人。”
隐士:“……”
他:“不必对我如残忍。”
苏鹤亭把手机还给隐士,道:“蝰蛇进去后一直没来吗?他的睛坏成那样,应该着急找诊所修复才对。”
隐士:“没来,我也奇怪呢,他总不能这会儿了还里面醉生梦死吧?”
事因必妖,苏鹤亭无端地想起那晚的兽化拼接人,他们搞不好和交易场也关系。思及处,苏鹤亭决定亲去小猫窝里探个究竟。
隐士下楼做饭,谢枕书稍作休息,苏鹤亭就先去洗澡了。他草草冲了澡,卫生间里吹头时,忽然感觉己陌生。
镜子里的人猫耳挺立,异瞳清晰,和谢枕书回忆中的7-006略不同。苏鹤亭试图借助那段回忆想起点什么,可他的记忆仍旧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苏鹤亭拎起一只猫耳,湿漉漉的。他飞快地甩掉水珠,准备等会儿下楼再问问福妈。
门口忽然传来谢枕书的声音:“猫。”
苏鹤亭握着吹风机,道:“我这。”
谢枕书不再讲话,苏鹤亭觉得他这次下线后格外粘人,便拉开门,看他站门口一动不动,奇怪地问:“干吗?”
猫浑身没吹干,额前垂着潮湿的,快要遮住睛了,像个刚打完球回来的高中生。他套了谢枕书的t恤,领口大剌剌地露着被热水泡红的脖颈,还白皙干净的手臂。那条尾巴正身后悠哉晃动,把那里的t恤下摆撩起来些许,侧面镜子里显示浑圆挺翘的弧度。
谢枕书抬手,挂己的后颈。脑机接口的位置已经不痛了,反而些痒。他帘半垂,又撩起来,盯着苏鹤亭的脸。半晌后,他:“看你。”
苏鹤亭拽毛巾,装作擦脸,道:糟了,长官的杀伤力更胜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