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蛇大怒, 用肘部撞翻隐士,道:“你他妈果然不实!”
隐士“哎哟”倒地,不顾袍子上的污秽, 赶忙爬起来, 很是委屈地说:“我回什么啦?我就问问他课上怎么样!”
蝰蛇说:“他上什么课?!”
隐士道:“传销课, 刑天的专业培训呀。他要是学成了, 以洗脑人造人,不就是师?我没喊错。”
蝰蛇拿枪吓唬隐士, 一副要揍他的样子,说:“我让你问了吗?你还有理了!”
隐士哼哼唧唧,不敢回话。
现在是凌晨1点, 按照隐士对脏话组织的了解, 此刻还有不少成员会在教堂里切磋脏话。他路上见巡查队不作为,就转念想把蝰蛇带进教堂里,叫脏话组织的兄弟们揍蝰蛇。可他又怕钢刀男,那小子是个文盲,长期跟着卫知新,根子不, 万一惹急了, 在教堂大开杀戒, 那他可就害惨了兄弟们。
现在了嘛!
隐士抱着头, 暗想:师师, 谢哥就是教猫意识连接的师。那病毒是个隐患,光叫猫一个人来,不一定能打蝰蛇钢刀男,带着谢哥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他们二打二,我再在边上擂鼓助威, 这不稳赢?
蝰蛇见隐士总是一副窝囊样,心里瞧不起,对他越发不耐烦,把手机抢回,催促道:“快走,别停下来磨叽。”
这片黑灯瞎火的,到处弯弯绕绕。隐士带着蝰蛇他们把岔道转了个遍,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了教堂。
这座教堂是哥特风建筑,它在毁灭日的轰炸中受损,中间顶出的高耸塔尖,还有两侧排开的飞券尽数被毁,近年才以修复,用料以前不同,以整体颜色黑灰半掺,不协调。
归系教在占领这里以,对它做了许多修改,把它原本的彩色玻璃统一换成了象征“未来”的荧光板,把它的尖塔女神像用光线圈绕,涂改成对电子伪神的臆想形象——一个手持弓箭的女武神。
至于为什么是个女武神,这是因为生存地幸存都默认人工智能是从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开始进化的,以他们把素未谋面的主神系统按照狩猎女神的形象美化,不仅为其添加了美貌,还为其附上了“新界众神神”的称号。
刑天在围剿归系教,逮捕了教派神使以及关成员,然而在生存地的“安全区网络”上还能看到他们的传教广告,他们在黑市有一批忠实的追随。这些人已然把“主神系统”这个统称作了独立个体来崇拜,为它撰写的宗教神话风格怪诞,杂糅了旧界的各种文化符号。
等到脏话组织占据这里,教堂又一次变样了。脏话组织鼓励大家自由发挥,他们便给归系教女武神绑上象征谐的脏话喇叭,让它全天二十四小时旋转吟唱,喇叭来因为扰民被武装组开枪打爆了。
总,这地方是新旧界文化大杂烩,经常被武装组光顾。
隐士对教堂历史很了解,一路上侃侃而谈,恨不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显摆出来。但他没忘记自己撒的谎,在结尾时,专门加上了自己杜撰:“刑天就是看中了它的特殊,你瞧这顶,多高多漂亮,在上面安装监控能把周围的情况都收入眼中,是咱们旧界兵法里说的易守难攻地!”
蝰蛇不懂兵法,见不他臭显摆的样子,便硬邦邦地说:“你妈的兵法。”
隐士:“……”
跟这俩人讲话真他爷爷的有辱斯文。
蝰蛇对什么归系教、脏话组织都没兴趣,他信奉的是大板那套,只想找到苏鹤亭,赶紧回给卫达复命。他推了把隐士,说:“往里走。”
隐士走步,隐约觉自己疏忽了某个细节,可又没想起来是哪个细节。他边走边思索,正想回头跟蝰蛇搭话,忽然听见上膛的声音。隐士心一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向前扑。
“嘭——!”
子弹打在地上,溅起泥花。
蝰蛇骂道:“哈贝儿嚯子!”
他刚是故意推隐士的,就想看看隐士会不会真的往前走。一个被刑天征用的秘密基地,绝不会毫不设防。隐士这么大剌剌地往前走,证他此前说的全是假话!
蝰蛇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勃然大怒,对着隐士连开三枪。
隐士怕子弹,即吓屁滚尿流,撒丫子冲向教堂,撞开门就喊:“救命!救命!”
教堂里的音乐声瞬间涌出,震耳欲聋。
蝰蛇提枪追进,险些被里面的场景晃花眼。
只见教堂内部贴满各色海报,把蓝色荧光板遮了大半。原本用来忏悔的长椅全部撤掉,改成了不同的区域。靠门就是个大吧台,坐满一排拼接人,正在抽烟喝酒。吧台椅面是个狭窄的道,然是台球桌。往看,还有个超大型半圆破沙发,上面横七竖八躺满人,都接着一条连接线。
破沙发面是个乱放的长桌,还有操作台悬浮显示屏。悬浮显示屏里都是按照号码排序的虚化体,有人在这里赚虚化体外快,帮一些参赛的拼接人有偿修改虚化体。
吧台椅上的酒鬼没搞清状况,看见蝰蛇的改造眼,把他算作自己人,扯着嗓子吼他:“关门啊!”
蝰蛇没搭理酒鬼,抬手朝隐士射击。
隐士狼狈逃窜,喊道:“趴下,都趴下!”
子弹“嘭”地打在吧台椅上,在昏暗中爆出火星。
吧台椅上的酒鬼“哐”滑坐到地上,在酒精作用下忘了害怕。他举起双手,兴奋地喊:“他妈的有枪!”
脏话组织守则第一条:一切快乐用“他妈的”做为修饰。
蝰蛇觉这就是个神经病聚集地!他阴沉着脸往里追,没忘吩咐身:“阿秀,上!谁挡你,你就砍死他!”
阿秀闻声而动,钢刀“嗖”地切换出来,两步跃翻倒的吧台椅,要追隐士。可他一动,坐在地上的酒鬼就来扑他。阿秀反应极快,抬腿把酒鬼踹翻,抡刀就砍。
“咚——!”
阿秀的刀砍在了吧台椅的坐垫上。
酒鬼兴奋了,抱着坐垫,喊:“他妈的有刀!”
那头的隐士玩命逃跑,经意识□□的沙发时还踢了一脚,招呼道:“下线!快他妈下线!这里有——”
蝰蛇说:“有你子!”
他子弹打空了,连隐士的衣角都没摸到。这地方全是拼接人,都喝醉了,根本没人怕他的枪。
蝰蛇把枪塞回腰,一把拽开挡路的人,指着隐士喊:“你给子……苏鹤亭!”
苏鹤亭说:“嗯——啊。”
隐士扑到苏鹤亭的座位底下,哭嚎:“你没有心!你他爸爸的还在打游戏!都什么时候啦?苏鹤亭!”
苏鹤亭手指狂摁,说:“你这里这么多人,一人一拇指也能摁死他,怕什么?别抱我腿,影响我发挥。”
隐士说:“这一圈都是酒鬼!谁……啊!”隐士惨叫一声,他鼻子很灵,“你怎么喝酒了?!”
苏鹤亭手边放着个酒杯,小,但空了,还是刚刚空的。他“哦”一声,放下游戏机,在炸耳朵的音乐里指向前方,对隐士说:“有个妹妹请我喝的。”
隐士不管什么姐姐妹妹,他看清苏鹤亭的脸,又惨叫一声,说:“你怎么还戴眼镜了?!”
苏鹤亭戴着眼镜,细边框乎看不清,架在他鼻梁上,显猫的五官加精致,就是不太有生气,还是像个逃课的坏男孩。他想起什么,一敲掌心,笃定地说:“你喊我演师。”
隐士:“……”
我她妈不是这意思!
隐士绝望地问:“谢哥没来?”
苏鹤亭叹气,撑起脸,用异瞳在人群里搜索,说:“我等他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隐士说:“完啦!”
蝰蛇已经冲到了苏鹤亭在的区域,他猛地翻堆满酒瓶的桌面,在“哗啦”的摔瓶声里甩出纯钢造的蛇尾。
那蛇尾划破燥热的空气,拍碎苏鹤亭的空酒杯。玻璃爆溅,蛇尾以迅雷不及掩耳势缠住了苏鹤亭的手腕,把他拽向桌面。
“嘭!”
苏鹤亭撞到桌沿。
隐士惊恐万状,破音道:“苏鹤亭!你醒醒!”
蝰蛇稳住脚步,尾部机甲接力,想要将苏鹤亭直接拽出来。可苏鹤亭挂着手腕,纹丝不动。
周遭的脏话组织成员稀稀拉拉地鼓起掌,不知道是谁先摔了杯子,喊道:“第三届脏话格斗开场啦!”
满堂酒鬼东倒西歪,都开始喊:“打起来!打起来!”
他们声音渐高,在悬浮投影的幻象里哈哈大笑,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气氛在昏暗的荧蓝色里变质,刺激信号熟悉这种类似斗兽场的氛围,顿时复活,在苏鹤亭的活动区加足马力开始狂奔。
一个身穿jk制服的双马尾放下酒杯,爽快地说:“小猫摁他,摁完我再请你喝一杯!”
蝰蛇说:“别吵——”
他话音没落,尾巴一沉,接着脚下打滑,被拽转身,猛撞在桌沿。
桌面“哐”地剧烈晃动。
苏鹤亭反手握着蝰蛇的钢尾,单脚踩住桌沿,倾身端详蝰蛇片刻,大言不惭:“喂,你这个眼睛,是我的吧?”
他不提还,一提蝰蛇就变色,登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只想跟苏鹤亭打个你死我活!
蝰蛇大喊一声,说:“你个球!你——”
他转出藏在袖中的刺刀,抬手挥向苏鹤亭。苏鹤亭一手摁住蝰蛇的手臂,把它向下推。
蝰蛇指间的刺刀再转,变为握,由挥转成捅。
苏鹤亭上身仰,手腕还被钢造蛇尾挂着,给拉向前方。他擒住蝰蛇的手臂,陡然翻拧。
蝰蛇痛叫一声,小臂外翻,给拧痛了。他知道苏鹤亭这是想卸掉他的刺刀,硬是不松手,抬起膝盖,重重地撞到桌板下方。
桌面“咚”地颠簸一下。
苏鹤亭松手,蝰蛇借力翻回手臂。
隐士怕醉猫打不,抬脚踹蝰蛇的小腿,岂料面的桌子“轰”地散架了,阿秀从天而降,一刀砍来。
周围的热情瞬间炸开,一时间“嘭嘭嘭”的都是开酒声,酒盖被撬乱飞。
隐士滚地钻桌子,叫道:“高兴什么啊!兄弟们,摁他,快摁他!”
刹那间音乐狂响,像是什么蹦迪现场。
苏鹤亭已经站起来了,蝰蛇就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拳的,鼻梁一痛,泪花就出来了。
蝰蛇手中的刺刀掉地,不不捂脸,他懊恼道:“砍死他!”
苏鹤亭接着抡起椅子,跟阿秀的钢刀撞了一撞。椅子钢架很稳,苏鹤亭现在有点认不清人,他说:“你谁?”
阿秀说:“阿秀!”
苏鹤亭异瞳微眯,敷衍地说:“哦。”
阿秀突然生气了,说出完整的句子:“我是阿秀!”
苏鹤亭郁闷:“谁?”
阿秀拉掉围巾,说:“我砍了你的手——”
他难开口,却不料话还没说完,心剧痛,先被人一脚踹出了!
桌椅板凳顿时摔倒了一片,酒杯翻砸满地。
阿秀头上身上都溅到了酒水,他快要落地时用双刀“刺——”地擦地面,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谢枕黑t简单,一手提着塑料袋,里面是色彩斑斓的糖。
他说:“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