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发出呼喊, 煽惑气氛:“隐士也‘幻想型’选手啊!看他的背,那什么?哇啊……”他在夸张的叫声里开启自动搜索,变魔术般地从脑抓出一沓纸, 悬在空中念, “竟然源于旧世界佛教的阿修罗!”
因为替打, 所以有关谢枕书的信息很少, 加上他刻意隐瞒,主持能临场发挥。
浓妆小丑吱哇乱叫, 把手中的纸撒向虚拟赛场。那些纸张变作流光,又迅速熄灭。他满脸兴奋,手舞足蹈:“这难得一的虚化体!观众朋友们, 今晚真绝赞体验!看看那像……”
隐士激动地狂敲隔板, 可惜苏鹤亭听不。他一脸“我早知道”的淡定表,尾巴却在不安分地摇晃,心怦怦直跳,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也改个炫酷无敌的虚化体。
谢枕书的阿修罗三面皆恶相,分别“忿怒”、“厌憎”和“妄杀”, 其中“妄杀”横眉怒视, 口含炮筒, 它一手握刀, 一手提鞭, 杀气腾腾;“厌憎”冷眉吊眼,紧闭双唇,它一手扛盾,一手掐诀,旁观冷眼;“忿怒”则虎目圆睁, 呈咆哮状,它一手举炮,一手拎枪,怒发冲冠。
三面悬立无声,反而更显可怖。
肥遗还在出场,他长到过分的两个躯已然没有样。那硕大的躯在滑动传出“咯嘣咯嘣”的声音,好像有机械长脚在跑。他蛇化的头部看不出表,双目无,仿佛不把阿修罗放在心上。
但随肥遗的体滑出黑暗,苏鹤亭都忍不住向仰了仰体,实在太大了!犹如两条巨蟒盘踞赛场,把边缘地带全部挤占掉了。
现场鸦雀无声。
苏鹤亭没有接电极,仅凭肉眼看都觉得喘不过气。肥遗的鳞片挤到眼前,因为逼真,苏鹤亭在他经过,甚至从他头一般大的鳞片上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影。
“咯嘣咯嘣”的声音越来越近。
苏鹤亭看了肥遗的六足,那高近五六米的机械腿,关节部位闪烁金属特有的光泽,正艰难地顶肥遗的两个蛇。
这家伙为了追求巨大化,虚化体已经完全失衡了,别说战斗,挪动都有些费力。他那颗头在体的比下显得极小,导致猛地看过去,场上好像游动两条无头巨蟒。
肥遗终于停下,他竖的前高至二十多米,堪比座小楼。他蛇鳞片上的褐色团点大如成,呈直线点在两个体背部,仿佛他背部的一眼睛。
苏鹤亭打申王的诡异感又浮上心头。
“隐士,”肥遗声音洪亮,不像从头部发出的,他有点大舌头,“请……请赐教。”
谢枕书握刀的手不动,似乎没有听到。
“打我吧,”肥遗拖动右侧的尾巴,挥打在赛场无形的墙壁上,语气干巴巴的,“我让你一手。”
“让”这个词似乎刺激到了谢枕书,他不仅没上,还退半步。他仰鬼面头盔,没有说话,好像在隔头盔注视肥遗,无声催促。
主持尴尬地“哈哈”,说:“两位选手都很谦让,不如我们抽——”
主持的话没说完,肥遗的前已经轰然压下去,他说:“承让了!”
周遭雨水爆溅,仿佛坍塌现场。
谢枕书原地不动,左手压下刀柄,背的阿修罗骤然一转,亮出“厌憎”。
接“嘭”的一声响!
厌憎抬臂格挡,把钢铁盾牌砸落在谢枕书前,用倾斜的方式替他挡住了肥遗。
肥遗的体卡住,面部狞化,把头垂向谢枕书。
谢枕书左手轻放,阿修罗左面的“忿怒”立刻发出咆哮,一手举单口炮筒,准肥遗头部,轰出惊天一炮!
“嘭——!”
肥遗头部被打歪,但他面部、颈部裹满细鳞,和蝰蛇一样,能抵御这种短距离炮轰。
谢枕书的鬼面头盔带有两角,一侧垂挂小铃铛。他再压下刀柄,铃铛“叮”地轻响一声。“忿怒”随即暴怒,肥遗再轰一炮。
这次肥遗双眼紧闭,颊边的鳞片被炸飞些许,流了点血。他先张开口,发出怒吼,脑的三角植入体登撑开。
谢枕书劲风突袭,肥蛇的一条尾巴挥出千军万马之势,从抽来。阿修罗三相中的“厌憎”怒视蛇尾,再砸盾牌,又一次挡住了!
盾牌耸立,和肥遗的巨尾相碰,擦出炫目火星。两巨大物的撞击声震撼全场,满地雨水都被烈风吹向四周,溅到了现场观众的脸上。
肥遗骂道:“破盾!”
音落扫过另一条尾巴,从侧面掀飞雨水,卷向谢枕书。
“哎呀,”主持凝观战,脱口喊,“危险!肥遗有两个体!”
“厌憎”压过盾面,将盾横下,与肥遗相撞。肥遗这条尾巴上装有一足,那机械脚顶住盾牌,乍然变形,脚掌分裂成金属爪,擒住盾面。脚脖子的部位齿轮一转,金属爪“咔”地拧动,竟然想卸掉“厌憎”的盾。
谢枕书角上铃铛又一响。
“妄杀”口中炮筒大亮,仿佛怒号,一炮射中肥遗的机械脚。机械脚被炮弹炸烂,齿轮乱飞,摔进雨水里。
阿修罗三相同怒目挥臂,仿佛在斥责肥遗大胆!
肥遗在机械脚被炸烂喊出惨叫,两条尾巴齐收,缩回黑暗。他痛苦地呻|吟,蛇像滚动的黑浪,隔十几米的距离,绕谢枕书围出圆圈。地上的雨水晃出涟漪,随肥遗的绕圈扑打谢枕书的小腿。
谢枕书的鬼面头盔微歪,铃铛轻轻摇晃,像不懂肥遗在干吗。
肥遗的六足毁了一,左边的体在爬动慢了些。他还在呻|吟,嘴里念含糊不清的词,乍然听来像呜咽,回荡在全场。
“好痛好痛。
“我的腿断了。
“求饶吧求求你,别打了,我要——”
肥遗龟缩,双眼乱转,浮现出些许血丝。他流了点汗,搞得眼睛刺痛,挤出眼泪。但他还瞪双目,好像在看什么。当他定住眼珠,忽然色大变,露出疯癫表,经质般地大喊一声:“我要赢!”
这一声响彻赛场。
肥遗脸上再也没有畏惧的色,他念这句“我要赢”,左右两条蛇尾同出击,抽向谢枕书。他头部前伸,千斤的体轰隆前冲,碾了出去。
阿修罗用“忿怒”相迎敌,双臂抬,枪炮齐响。单口炮筒的光炮率先射出,“轰”地砸中肥遗的头。肥遗张口发出“咝”的声音,不顾疼痛,直接冲出炸开的火光——
“忿怒”相另一手上的机枪猛转,半自动式的多管枪口火舌齐吐,子弹骤雨般轰射在肥遗脸上。
肥遗头部鳞片纷纷掉落,他放声号叫。那两条沉的蛇尾迟迟砸下,击了个空。
谢枕书始终没有挪动,好像在回答肥遗开场那句“让你一手”。
“忿怒”高射速的机枪把子弹全部打空,弹壳掉得到处都。阿修罗一转,亮出“厌憎”,一脸漠然地盯肥遗。
肥遗哽咽大哭,他没有形,没法擦拭脸上的血和泪,白白喊:“投降吧,我不想继续了。隐士,听我一句,我不想杀。”
主持说:“我早就说过,肥遗选手不喜欢血的热选手,曾经在比赛中多次劝手投降……”
肥遗哭个不停,好像刚才的勇猛都假象。他这精不太劲,几次喊话相当割裂,似乎分出两个的虚化体也影响到了他的意识。
他边说边隆背部,苏鹤亭看了熟悉的毒液线,就像蝰蛇使用过的那招,他头部撑的三角植入体内储有毒液,经过背部悬管,分入两个体。
但很快,肥遗就证明了自己跟蝰蛇的不同,他的毒液流至背部褐色团点处忽然卡住。
“肥遗的六足循规蹈矩,因为那不他的利器,观众朋友们,”主持亢奋来,甚至探出半个体,脸上种狂热,“他还有四个金属翼——”
主持的声音卡顿,肥遗背部褐色团点登破开,在毒液喷溅中伸出两双突兀的金属翼。
隐士嫌弃地发出“噫”声。
那两双金属翼陡然伸长,在半空抖开,四排锃亮的尖矛扇。肥遗还在哭,体向前,说:“你不投降,能死了。”
那金属翼瞬间增长,“嘭嘭嘭”地掷向谢枕书。阿修罗靠“厌憎”的盾牌来抵挡,可这次盾牌扛了一下,直接碎开了。
没能挡得住肥遗的金属翼,这些尖矛在盾牌纷乱的菱形碎片里插向谢枕书。
谢枕书鬼角上的铃铛被风吹得乱晃,他的手却很稳,骤然拔刀。
这他今夜唯一一次拔刀。
双刀寒光凛冽,阿修罗瞬转,“妄杀”相正面出现,脸上的杀意惊。那黑色巨影随谢枕书的动作,一齐挥刀!
下落的尖矛齐齐断开,肥遗根本来不及动作,阿修罗的刀锋已经逼至前。
场内狂风猛扑,让观众几乎张不开眼。
嘭——!
谢枕书已然收刀。
肥遗的头颅滚落,掉在了他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