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自己鲜香四溢的海鲜粥，再一看顾骁面前的，栀妗也是有些良心不安。
“要不要，再给你叫点小菜？”
“不用，就这么吃吧。”醉翁之意并不在粥，所以有没有小菜对于顾骁来说并不重要。
店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安静，只有时下流行的音乐缓缓播放，两个人一时无言，各自专注面前的粥。
本就不饿，吃了几口解解馋之后，栀妗便放下了勺子，静静地看着顾骁，想了想，还是打算等他吃完再说。
她在心里面不得不承认，对于顾骁实在是越来越宽容了，想起刚回来的时候还是对他冷冰冰硬邦邦的，谁能想到现在居然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粥了。
栀妗不知道，这究竟算好，还是算坏。
顾骁也是吃了几口之后便放下了勺子，本来就不是为了喝粥来的，再加上这小米粥的口感实在是……
“吃……饱了？”
“嗯，吃不太下。”顾骁虚弱一笑，不知怎的，那张棱角凌厉的脸此刻，似乎真的显出了几分脆弱。
“好。”栀妗犹豫着点了点头，“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闻言，顾骁的脸色更是严肃了几分，他看着栀妗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今今，我想要跟你道歉，为我以前的无知跟愚蠢。”
栀妗一怔，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继而惊讶，顾骁说自己什么？无知跟愚蠢？这倒是十分出乎她的意料了。
顾骁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凝滞，不再是为了所谓的苦肉计，这些话，这些心情，其实他早就想说了，只是却一直找不到她。
“今今，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曾经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对不起，曾经不曾看清自己的心，对不起，曾经那么践踏你的一颗真心，后来的很多年里面，我无时无刻不活在后悔中，每次想起这些，都恨不得弄死当初的那个SB自己。
所以……你可以原谅我吗？
顾骁看着栀妗，认真的，深深的，眸色仿佛浩瀚宇宙，包含了太多太多。
栀妗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也看着顾骁，看着现在的他，脑子里面又浮现出那个学生时代的他，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谁是谁。
“今今……”顾骁的心里突然一阵慌乱，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握栀妗放在桌面上的手，但是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有伸手，怕惹她嫌恶。
他不知道，自己的道歉究竟能不能得到她的原谅，他期待着，却又惶恐着。
两个人彼此沉默着，顾骁的心一点一点被收紧紧张更甚。
“以前的我，是不是真的挺像SB的？”顾骁自嘲一笑，身体往后靠了靠，更显颓废。
“也许你不会相信，后来我回去找过你。”
栀妗刚想说她知道，已经有好几个人跟她这么说过了，还来不及开口，却见顾骁突然从风衣口袋里面掏出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把伞，以及，一个碎了屏的手机，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她还记得她以前……
突然顿住，栀妗瞳孔微震，眼神逐渐震惊，不敢相信地看着顾骁。
顾骁苦笑，承认了她的猜想。
栀妗惊讶地收回视线，定格在那把越看越熟悉的破旧阳伞以及手机上，心里像是巨浪翻涌，原来他们想的后来并不是一回事。
咬了咬下唇，眉头皱得更深。
“其实……在对你说完那些过分的话之后我就后悔了，但是我那个时候心里太乱了，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最后我只找到这两样东西。”
不过是一把伞一个手机而已，却是他这些年以来的支撑，在没有她任何消息的岁月里，也就只有它们陪着了。
“其实……阿姨都跟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我可以原谅你。”
其实本来，这件事情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的，她当时确实是生气，只是后来冷静下来之后，并没有太过责怪顾骁，本就是自己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其实当时我要是能够换位思考一下的话就好了，没有人会喜欢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纠缠的……”只是，这一点她看透得太晚了，等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毁了。
“不是的今今，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顾骁急急地开口解释，“我只是太蠢了，我真的太蠢了。”
是啊，要是不蠢的话，又怎么舍得让这么好的今今难过呢？
“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直到你离开，我才知道，原来喜欢，就是这样的感觉，原来我……早就喜欢上你，却不自知。”
喜欢，是一种甜蜜又苦涩的感觉，这些年来，他始终痛，并快乐着。
自他懂事起，父母就已经开始不断地在争吵，那些狼狈，那些腌渍，他一一看在眼里，眼神也逐渐从清澈走向晦暗，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这些话，栀妗早在心里有所感觉，但是亲耳听到，却又是另外一番情绪，心中波浪更是汹涌。
看着顾骁炙热的眼神，热得像是要将她整个人融化一般，栀妗慌忙地收回了视线。
“顾骁，我想你应该是弄错了，你对我的，并不是喜欢，你只是习惯了，习惯了我一直追在你的身后，所以有一天我不见了，你才会着急才会去找我，你只是……你或许只是不甘心而已。”栀妗急着一番解释，只是不知道是在说服顾骁呢，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突然开始后悔一时心软，不该跟着他来的。
“不是的今今，不是因为习惯，也没有不甘心，喜欢就是喜欢，不……”顾骁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想，我是爱你的。”
爱了你很久，哪怕一直等不到你，也还是心甘情愿地在等待，也可以一直等下去，所以今今，你可以感受到我的心吗？
我的心明明……只为你在跳动。
顾骁的眼神烫得栀妗心里突然一慌，她慌乱地看着眼前这碗已经慢慢没了热气的粥，心里的惊涛翻啊涌的。
有些话，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跟从当事人亲口说，那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之前她尚且还能够镇定自如，但是现在……
也是直到现在栀妗才发现，她的心，根本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平静，她似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