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精诚并不傻，相反，他的观察力还挺敏锐的。

那天三拨人探视，各个都不正常，尤其是杜筱楠直接都哭出来了，这明显就不正常。

他当时问杜筱楠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杜筱楠说没有，可眼神里却充满了慌张，她明显在撒谎。

许精诚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不是因为他放下了顾虑，而是他确信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杜筱楠有没有亲口说出来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生病了，也许比较棘手，但还不至于要死要活。

可接下来杜筱楠出去玩了一趟，许精诚的心却越来越跌入谷底。

整整一天，杜筱楠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在陪自己走最后一截路，极其依恋、极其舍不得、任何细小的事情都能在她的眼里变得很有意义，值得铭记。

而且到了晚上，一直害羞的杜筱楠竟然主动想要交出自己的身子……

说实话，直到那一刻，许精诚才明白自己不仅仅是病了那么简单，自己的生命也许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他没有接受杜筱楠，在没弄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之前，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

来到肿瘤医院的大楼前，许精诚踌躇了片刻，这一刻他竟然有一种讳疾忌医的感觉，似乎只要不走进这里，不去询问医生，自己就没病。

他苦笑一声，心想自己现在真的已经是病人心态了。

深呼吸了几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许精诚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了几声，然后大步迈进了肿瘤医院。

他目标十分明确，直接找到了杜小明，杜小明看到许精诚突然来了，显得十分意外：“姐夫，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许精诚看见杜小明这个反应，顿时就放心下来了……很显然，杜筱楠他们并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杜小明，自己来这里来对了。

其实许精诚想要检查身体，去市立医院当然是最方便，但根据张宏主任他们的反应，肯定是想要隐瞒自己病情的，所以许精诚才会这么早来肿瘤医院找杜小明。

“过来做个体检，这段时间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害怕自己是不是得了啥不得了的病。”许精诚笑着解释道。

听到这个理由，杜小明立刻埋怨道：“我早就让你少熬点夜了，你感觉身体不舒服纯粹就是熬夜太多了。”

“希望吧。”许精诚淡淡道。

杜小明虽然嘴上埋怨着，但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帮许精诚安排体检，他说道：“其实国内大家都不怎么重视体检，这是很不对的，每年至少应该体检一次，很多病早期症状都不明显，等身体发出信号时，基本都已经是晚期了，那就晚了。”

许精诚坐在椅子上，看着护士小姐姐熟练的将头皮针刺入自己的静脉，将鲜红的血液抽出，他咧了咧嘴说道：“就比如说癌症？”

“没错。”

杜小明点点头：“姐夫你知道吗，癌症治疗最重要的不是手术，其实是早癌筛查，越早检查出潜在的癌症可能，越早的治疗，很多癌症病人都可以免去死亡的结局。”

一说到自己的专业，杜小明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这段时间他在肿瘤医院跟着很多专家学习了很多肿瘤方面的先进知识，一直愁着没有人分享，今天许精诚来了，他刚好一吐为快。

不过许精诚似乎兴致缺缺，经常走神，对于杜小明的问题也回答的很敷衍，这让杜小明有些不满。

“姐夫，你状态有些不对啊，是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和我姐吵架了？”

“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许精诚略带歉意的说道。

“哦。”

杜小明看出了许精诚的心不在焉，于是就没有再继续和他尬聊了。

两人从内科楼一楼开始，一路向上检查，肿瘤医院自从上次的第一枪手术之后病人量激增，内科科各项检查室内都站满了病人，好在杜小明穿着白大褂，很多时候都能稍微插个队，这让检查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很快，许精诚手里就拿了一大堆的检查单。

这时候杜小明突然犹豫道：“姐夫你要去拍个头颅CT吗，我们医院刚刚新进了一台CT仪器，是德国进口的，听他们说效果蛮好的。”

许精诚说道：“那就去拍一个呗。”

“但头颅CT辐射会不会太高了，有必要吗？”杜小明还在衡量两者的利害关系，在他的视角里，许精诚就是头脑发热过来检查一下身体的，头颅CT毕竟辐射直接对准大脑，没有必要的话，其实还是不要做最好。

可许精诚此时却想起当时在手术室太阳穴针刺般的疼痛，他想了想，说道：“还是去做一个吧。”

“啊？姐夫你真要做啊？”杜小明一愣。

“嗯，毕竟来都来了，不做个全套的检查，总感觉亏了。”许精诚笑着说道，感觉像是在开玩笑。

虽然杜小明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带着许精诚去做了头颅CT，其实临床对于CT检查这种项目把控还是很严格的，一般来说医生都不会轻易给病人开单子。

毕竟一方面CT资源有限，一台CT机器能够使用的次数是有限的，频繁无意义的检查对于机器也是一种损耗。

另一方面，CT是有辐射的，对于人体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伤害，在没有必要的前提下，医生也希望病人尽量避免这些伤害。

所以当许精诚来到顶楼的CT室时，病人并不是很多，两人老老实实等了一会儿，就轮到他们进去了。

CT室的工作人员一看杜小明身上的白大褂，态度也变得亲和了几分，而在得知许精诚就是当初负责肿瘤医院第一枪的医生之一时，说话语气更是多了几分崇拜。

“许医生你躺好，一切交给我们就行了。”

“那就麻烦你了。”

“瞧您这话说得！”

将许精诚一个人留在检查室内，杜小明和工作人员回到了控制室，厚重的铅门缓缓关上，工作人员按下了一个按钮，检查室内的CT机器便开始对准许精诚的大脑开始检查。

“这个仪器其实还挺傻瓜的，只要按个按钮，基本都不用调整参数，很快就会有成像出来。”

工作人员笑着解释道，果然不出一会儿，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张黑白的头颅CT。

杜小明饶有兴致的看着屏幕里许精诚的大脑，黑黑白白，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问道：“怎么样？这样就好了？”

工作人员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看着屏幕上的CT，有些发懵。

“机器……机器好像出故障了，我调整一下参数，再拍一张吧。”

说着，他开始在操作界面上调整参数，而杜小明却发现，他的手，竟然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