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三日，分期活动结束，热度消退，整个市场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几天净看别人吃肉，自己连汤都捞不着，怎能不急。
然而他们想错了，
活动的结束不仅带走了华亭楼热度，甚至带走了整个市场热度。
商品消化，
钱包回血，
以及等待下一波活动的顾客，
大家这时才发现，原来别人不吃肉了他们依然喝不上汤。
老祝就不一样了，分期活动一完，马上跟着又吃第二波。
虽说华亭楼账面上迎来了断崖式下跌，东家不亮西家却亮了。
几天下来，热情的顾客扫空了老祝的陈年库存，分期有时间限制，他们感觉不抢就亏了，所以不管适用不适用，把能搬回家的全搬了。
非理性冲动型消费，造成结果是大量退单。
阴司可不存在七天无理由，
想退货，
可以。
按当铺守则，拦腰砍一半。
华亭楼正好也有做这方面的业务。
念在东西都是本店出去的，甚至好些新新儿物件连封印都没去，拿回来不用翻新，直接原价再卖一遍不是问题，恰好店里缺货，所以老祝十分大方地按原价六折通通回收。
一些顾客只能自认倒霉，去别家都是官价五折甚至四折，祝掌柜算良心了。
赔出去小一半，还有未来的银行利息，
冲动是魔鬼...
同行那边也不是没有明眼人，沉得住气的商家都知道，市场目前处在一个消化期，同时也是过渡期，等大家适应了节奏，该去哪里的还是会去哪里消费。
商业行为，总有不同层级客户吧？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分期需求，加上些急用的商品，大家不至于没生意做，最多再挨几天。
唯一难受就是好些顾客逛商铺时第一句总喜欢问：你家支不支持分期？
这就很操蛋了。
大商家扛得住，小商家就难了，有种大浪淘沙的危机感。
一些脑子活泛的，不敢找邱昊就去找祝枝山谈，想他帮忙搭桥引进这种新兴模式，不管是分润还是股份都能谈。
邱昊让祝枝山通通回绝了。
小商铺不存在话语权，也没有价值，同他们合作其实会摊薄所有人的利润，选择多了，都是分期，客单价自然上不去。
也许日子久了可以考虑，
反正头啖也喝了，找分销扩大业务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只能是分销，不是合作。
须在华亭楼规则下经营，货源由我提供，价格由我拟定。
再说简单点，就是通过分期手段形成一些列并购，大鱼吃小鱼，把华亭楼做成阴司第五大商行。
这是后话，现在不行。
敢露一点苗头，邱昊不谈，祝枝山准保见不到明天的月亮。
天地银行，
快十点了邱典使才到岗。
刚走出接待室，就听外间一阵吵闹。
“没这道理呀，钱都不要，你们银行还开不开了！”
“真没这先例啊小姐，您别为难下官好吗...”
郭嘉声音中充满无奈。
邱昊加快脚步转进大厅，郭嘉远远见到，起身行礼：“见过邱官。”
“怎么了郭官？”
“这位客户说要还款。”
邱昊望去，就见郭嘉对面端坐一女子，手托下颌，脸带嗔怪，满是不悦。
邱典使第一印象是漂亮，
第二印象是气质，
回忆他见过的形形色色人等，只有陈圆圆堪与其争锋，甚至在气质上后者还要略逊前者。
还款是好事，你该恭喜别人解套才对，郭嘉这表现，邱昊看不懂。
“那你就替这位大姐办喽。”
“她要还分期。”
“分期？华亭楼的账？”
郭嘉点头。
“知道了，郭官去忙，我来接待。”
郭嘉作揖走开。
女人撇了邱昊一眼，“你能不能拿事儿？”
“大概可以吧。”
“那你告诉我，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道理？我借钱，你们要不给我不说什么，怎么我还钱你们还不要？”
“是这样的，咱分期购合同上有明确规定的每月还款日，不到日期您提前还款可能会搞乱账目，相信您也看到了，目前银行人手不足，那么多单子，若每日都有客人来还款，接待方面会很吃力，不过既然您已经来了，下不为例吧，以后还请按合同走。”
哪有银行不喜欢客人还钱的，他是嫌麻烦，整个统一日子，当天再从华亭楼调集些人手来，毕其功于一役。
“我不是还当期，我要全还。”
“结清？”邱昊楞了楞。
退货的这两天他见多了，结清还是头一位。
才三天不到啊，既然你有搞钱门路，当初干什么要分期？
还是说当时纯粹凑热闹？
笑笑道：“好事儿，恭喜姑娘上岸，合同拿来我看。”
女人递上合同与铭牌，邱昊一边调她征信一边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另一张属于甲方（银行）的合同，稍稍对比，点头道：“借钱一千二，同意结清。”
女人杏眼一瞪，“我合同是一千二，你合同写的可是一千钱，再说本姑娘事实上也只用了你们一千钱。”
甲乙两份，价格显示不同，有点砍头息的意思。
邱昊总算明了郭嘉与她争论的焦点了，
不是能不能提前结清的问题，是这姑娘根本不想支付利息。
果不其然，女人盯着邱昊道：“我最多付你们三天利息，剩下的，不认！”
邱昊失笑，赖账赖他头上了。
啧啧道：“这不好吧，白纸黑字，又有签名又有公章，这可是具备阴司条例属性的。”
“哪条阴司法典？”
“呃...您真要我给您引经据典？”
“用不着，我比你熟，我只想问哪条法典支持你天地行的公章可在银行之外使用且具有合同属性的？”
郭嘉躲得远远的，满脸无奈。
邱昊也呆住了。
银行之外，这枚公章确实是废物。
想签署具有法律效用的金融文件只能在银行内办理，出了圈，就得用银钱造的公章了。
那玩意儿平时在老造主手里捏着，他闭关后东西就到了葱姐姐那里。
这女人很懂啊！
要说她不是来找事儿的，打死邱昊都不相信。
阴司大状？
地府律政司？
下意识看了眼对方征信，
小白一个，唯一一条借贷记录便是前天在华亭楼签署的一千钱。
再查她七大姑八大姨，全是白户。
这一家子有意思。
合同问题必须解决，
该收的利息也要收，
否则口子一旦开了，将来麻烦才多。
邱昊干咳一声道：“那个...钱清儿小姐，这份合同拟定不够严谨，的确是我们银行方面的疏忽，关于此次事件对您造成的困扰，我谨代表银行向您致以万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