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一把握住晏火因生气而颤抖的手,轻轻的吹着,柔声说到:“皇上,这陈贵人蛇蝎心肠,不值得您如此动气,您若是真的生气,废了她打入冷宫便是了!”
陈贵人两只眼睛明亮之极,隐隐有一丝傲然不群之气,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刚入宫时懵懂无知却骄傲异常的样子,她看向慧妃的眼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慧妃娘娘,你就是在想多嘴也得等你当上这皇后的位置之后吧,如今,你也不过就是掌管六宫事务而已。”
慧妃眼中嘲讽的看着陈贵人,笑颜如花,“本宫如今不过多说一句话,这有人都敢谋害贵人了,本宫说句话难道就有罪了?”
陈贵人轻轻一笑:“你想让我失势也不必如此心急,想当皇后,却连半分稳重自持都没有,愚蠢至极,就算登上后位也坐不了几天!”陈贵人眼波流转,继续说道:“这现如今安贵人受宠,就是后位,也有的是人和你争。”
安凝雪冷笑一声:“陈贵人此话差异了,我可不敢和慧妃娘娘争,更不敢觊觎后位!”
“敢于不敢你不都是如此做的吗,就算不是为了后位,如今我也成了这样,你脱不了半点关系。”陈贵人看着安凝雪说道。
殿内门窗未关,有冷风肆意吹入,横冲直撞,沉重的锦缎帷幕沉沉的坠落,风终是拂面而来,不着痕迹的带上了入骨清寒,摇动满室冷清。
晏火的面孔被深深地愤怒浸透,不可自拔,他且怒且哀,起身走到陈贵人面前。陈贵人的气息温热的喷在晏火的脸上,热烈而急促。目光贪婪的游移在晏火的脸上。
晏火冷冷的看着陈贵人,随即目光嫌恶的扭头,对坐在边上的慧妃说一句:
“慧妃,为朕起草旨意,将陈贵人打入冷宫。”
安凝雪站在旁边冷眼旁观这一切,她做的那些,受的苦等的就是如今这一刻,所有的争执对质,都不如这一道旨意来的实在些。
慧妃打开一卷金黄的盘龙圣旨,沾满了朱墨的笔犹如一支朱红新荷,随即在圣旨上写下:
“今贵人陈氏,有违天命,蛇蝎心肠,歹毒害人,不顾后宫安宁,无法以德服人,可废为庶人,冷宫安置,其宗室,教女无方,有愧皇上,为国大计,盖非获已”
慧妃写完,将笔放下,朗朗念给晏火听。一字一句,清晰入耳,我心中动了一动,但却有更大的快意覆盖心中。
陈贵人冷漠相对,好像这打入冷宫的诏书并不是写给她的,又好像早就料到,心中毫无波澜。只是她的目光仅仅追随晏火,热烈而深情。她呆呆的看着,她是爱这个男人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晏火静静地挺慧妃念完,而后默默地取出玉玺,扣了上去。
深广的坤宁宫中,有些清冷的含香,似乎是殿外飘来的花香,这香气被风浸透,越发清冽。
夜悄悄来临,太后坐在殿中,身着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上面缀以殷红绣纹,衣裳的暗纹皆是暗墨莹亮之色丝线,一针一针刺去,头发用一串细碎的珍珠挽起,带着淡淡的光晕,散落的头发如黑色绸缎一般。嘴里似乎在喃喃的念着什么。
太后这身打扮衬得她愈发的高贵沉着。这样的气度,如果不是数十年深宫中的历练,怎么会有这种高贵沉稳的气度?可笑这市井传说,什么高贵大气,说什么出身将相深闺之家,总以为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砌出来的。
其实那不过是世人温饱之界上伧俗而又温暖的美好想象而已,真正的高贵气度,必须要经历风霜,看淡世事的清远才能够撑得住。
太后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一口清茶,抬眸看向贴身宫女。
“这陈贵人打入冷宫了?”
后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太后早就洞悉这后宫中的一点一滴了。
“启禀太后娘娘,陈贵人已经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了。”
身边的宫女点点头说道。
“这后宫啊……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的闭上眼睛,喃喃的说道。
她早就知道,安凝雪既能得到晏火的宠爱,定然不会是个普通的简单女子,起码不会像她表面上那样温柔,与世无争。
这样的女子是不能登上后位的,不过……假若她能帮助容儿登上后位,给她封一个贵妃也是不错的。
转眼间,离陈贵人打入冷宫已经小半年了,这宫中开始笼罩着一层寒气,朱红的瓦尖上挂了点点白霜,白玉的雕龙柱子也愈发的清冷凛冽,廊边的树枝上稀稀疏疏的挂着几片叶子,摇摇欲坠。倒是吗梅园因着天气渐渐寒冷,开的愈发茂盛。
安凝雪身穿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也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宽大的裙福逶迤身后,披一件白色狐皮大氅,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挽个飞云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荡漾着清淡浅笑。
身后跟着宫女装束的鸢儿,往竹林走去,安凝雪来到这具身体一年了,想想刚附身到这身体的时候,梅林初遇……
“小主,我们为何要来这里,齐贵人安排的宫宴不是就在今天吗,我们难道不去赴宴?可是,宫中女眷全部都去,若是我们不去……”
鸢儿有些紧张的看着安凝雪,她实在猜不透小主的想法,更怕小主一个任性不去赴宴,真真是不知道会有什么祸端。
“鸢儿。你放心啦,不用这么唠叨,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这宫里的老嬷嬷,你看看人家都是少女心,怎的你就如此操心呢。”
安凝雪无奈的看了一眼鸢儿,不知道她每天如此操心,会不会掉头发。
“小主!人家还不是怕你任性不去赴宴,到时候会给自己惹来祸端嘛!”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关心我,齐贵妃的宫宴我会去的,而且,还要好好的表现一番才是啊。”
安凝雪慢慢的向竹林深处走去,静静地立在竹林中央,白色的裙摆被冷风吹动,好像遗世独立的竹中仙子,在一片绿色的景色中,竟没有一丝的突兀,倒增添了几分和睦。
她就那样站着,好像要和竹林融为一体了,鸢儿看不出来自家主子在想些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这背影,有些落寞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