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雪唇角绽放一点笑意,目光野心勃勃。她再等一下,再等一下,一起将齐家这颗大树推倒,为她沈紫桐,为她沈家三百七十五口人祭奠。
接着就是……宴火!
她需要足够的耐心,忍耐,躲在暗处将敌人慢慢地消灭!
鸾儿静静地听着,当一个忠心耿耿的耳朵,反馈到宴火那边的消息是安贵人真是忠心耿耿啊!
问不出来吗?
安凝雪只知道举报沈家造反的是威霆将军,当初附和的有半数,办案的却是毕艺,红叶却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若她放出一些红叶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齐家会不会跳出来了?
安凝雪很期待。
永寿宫中,太后从午睡中醒来,正在用清水洗面,她缓缓地擦着丁香花制成的香膏,一双保养得宜的手上沾染了迷人的香气。
“哀家是老了,但还没有死吧?齐家这回也做的太过火了!说什么捧朕的儿子当皇上,哀家一死,这天下不就成了齐家的天下吗?皇儿,齐家得尽快消灭!”
太后扬了扬眉毛,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但她目光却是平静的,闪着睿智的光。
宴火站在旁边,将太后擦完手的白色丝绸手巾递给旁边的宫女,他就过一下手,摆出一副孝顺的模样。
“母后说得是,我们母子同心,齐家自然不算做什么。朕觉得三哥身份高贵,塞北苦寒之地,三哥肯定呆不惯,不如让三哥在京城回来住一段时间吧?”
宴火嘴角含笑,抛出了话题,关注着太后的反应。
太后立即激动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指,一把抓住了宴火,哀求道:“让你五弟也回来吧,他在西北战场上,哀家都五年都没见过他了,听说他受了伤,你让他回来养伤吧!”
宴火抽搐了一下嘴角,三年前的伤也要养吗?
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摊开手,故作为难地说:“母后还不要为难我,朕的母妃就是死在了五弟的剑下,朕还怕朕也死在五弟的剑下了!”
太后面皮抽动了几下,知道是自己妄想了,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了少许,她近乎绝望地问:“那你要把他扔在西北多久,是不是直到我死,哀家也见不到五儿?”
宴火也懒得摆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了,他挥了挥袖子,背在身后,转身就走,“五弟啊,这要看什么时候了,他能想通朕就放他回来!五弟心高气傲,怕是一辈子也想不通了,太后还是好好劝他一下吧!”
太后看着宴火离去的背影,踉跄一下,被人扶住了,她扶着宫女的手臂,眼中崩射出仇恨的光芒,嘴中阴狠地说:“造孽啊,造孽啊,我当初就怎么没……”
后面的声音几近不可闻,被太后全然吞下了。
宴火在太后宫中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却燃起了一肚子的怒火,他烦躁地在宫中走着,下意识朝安宁苑走去。
现在只有安凝雪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想起这些日子安凝雪的软化,对他日益亲密起来,什么烦恼都远去了。
“来人,准备步撵,起驾安宁苑!朕今日就宿在安宁苑了!”宴火兴致冲冲地说,嘱咐了一番,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方德说的。
帝王起居都有专门的人记载,方德那边还有一本私帐,作为日后嫔妃怀孕的凭证。
方德苦笑了一声,想到这妩妃还是太后亲封的,而皇上不早就和太后商量好了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这下皇上是闹哪番?
他只得弯下腰,脸上的笑容都僵硬成死掉的爬虫,低声说:“皇上,妩妃娘娘还等着您了,这是封妃,祖宗的规矩……”
宴火这才想了起来有一个妩妃,顿时像吃了苍蝇般难受,他垮下脸,闷闷不乐地说:“那回问心殿吧,朕晚些再去妩妃那边……”
方德松了一口气,生怕皇上返回,急忙让人抬起步撵,大声喊道:“起驾问心殿!”
宴火已经调整好了心中的失落,他绷着一张脸,面容严肃,又恢复了平日深沉的帝王模样。
他扬了扬手,吩咐方德,“给妩妃在内库挑一些好看的礼物送去,宣齐国公进宫吧!威霆将军年纪小不懂事,但这老狐狸眼里只有家族利益,区区一个嫡女他还不放在心上了!”
“老东西想要什么朕还不知道吗?有了一个手握军权的儿子他还不满足,朝堂上他也想插手,朕就先满足他们。这些东西,朕迟早会拿出来!”
宴火低头嘀咕着,眼里放出精光。
“皇上圣明,这天下都是皇上的,那些乱臣贼子一定会被皇上消灭的!”方德弯下腰,对着宴火一番奉承,眼里绽放出狂热的光芒。
月上柳梢头,安凝雪站在庭院里吹着习习的凉风,盘算着这个时候宴火正在妩妃宫中。
她看了一眼月色,命人将安宁苑的门锁了起来,灯笼一盏盏地扑灭,她手上的灯笼是整个宫中唯一的光亮。
鸾儿从房间里取来了绣了半枝梅花的月白色披风,将它披在了安凝雪的身上,给她系上丝带。
将帽子戴好,安凝雪向密道走去,鸾儿提着灯笼带路,整个宫殿静悄悄的,唯有月亮在轻轻窥探着。
“小主,你要发誓,一定要为皇后娘娘报仇!”鸾儿发狠地说,捏着竹柄的手指用力,直接发白。
安凝雪看见前面的灯光都在颤抖,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用冰寒的声音说:“我当然会报仇!”
只是,鸾儿你到底是什么心思?真的那般信任宴火吗?
安凝雪在心中发问,她从小学的儒家思想是忠君爱国,即使是鸾儿这样的丫鬟,从小被教育的也是效忠皇帝,君王至上。
她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了一声,目光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