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渐行的话无疑让陆芊的情绪又到了层爆发。
过去的这五年, 陆芊反反复复这段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记忆埋藏进心底。
那天晚上，她接受不了江渐行喜欢男人的事情，时冲动跑去给还在公司加班的妈妈打了电话。
妈妈当时和她说, 他们马上回来了，让她不要着急。
但谁知道，在那通电话后的不久, 江渐行接到了爸妈进抢救室的消息。
而爸妈也没能从抢救室活着出来。
陆芊直不愿意信这件事。
她总是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打那通电话，是不是不会出事了？
她知道开车的人不是妈妈，不知道妈妈有没有这件事告诉爸爸。
可她总是克制不住自己去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这通电话让爸妈出了事。
她无法面对自己。
江渐行刚来家里的时候，陆芊很喜欢这个哥哥。
江渐行自小长得好看, 陆芊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但是越长大越发现，爸妈不会管着江渐行, 她要学习各种各样东西的时候, 江渐行不需要。
她想好好待在家里画画的时候，爸妈不让，但江渐行不管去哪儿都可以。
爸妈会管教她，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根本不像江渐行说的，什么爸爸妈妈在赚钱回来给她买漂亮裙子，她们会给她带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逐渐的，陆芊开始羡慕江渐行的自由。
爸妈去后，她开始想，如果爸妈没有领养这个哥哥，她的人生是不是不样了？
如果不是因为江渐行喜欢男人, 她又怎么会打电话告诉妈妈？
切的开端都是江渐行。
她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意识，开始去伤害身边的人。
有时候明明不是想这样说这样做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辱骂江渐行的话。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江渐行和她说，她生病了，需要看医生。
“陆芊，药吃了。”江渐行端着水杯蹲到陆芊身前，如既往朝她笑了笑。
手却有发抖。
陆芊咬着牙颤抖着看了他眼，开始流眼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控制不住去怨恨？
她明明有在想，她好好画画，哥哥好好生活。
她直知道江渐行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好。
但她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我不吃！”陆芊站起来甩手，水杯摔在地上。
碎了。
水全都溅到了江渐行的裤子上。
江渐行早习以为常，哄着她，“药要吃，听话，是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我会生气的。”
说着，他故意板起脸。
然后又自顾自地笑了。
他什么都能忍，是傅随是底线。
“我都说了我……”陆芊的话没说完，响起了急促的敲门。
两人都愣了。
门外，李和同脸歉意地看着傅随。
他也没料到怎么这么巧正好和傅随块儿来了呢。
早知道还不如不给傅随发消息呢。
尤其是……傅随的经纪人岑周也在。
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想吃人。
“实在是对不起，我怕我来不及过来，才给傅随发了消息，想着……有人能帮忙也行。”李和同音微弱，确实理亏。
岑周哦了，问：“我家傅随是你家什么人啊？”
怨气不小。
他敢肯定，李和同不知道这俩的关系。
傅随敛着眉眼没说话。
李和同好赔笑。
这事儿是他心切了，傅随经纪人生气是应该的。
他不吭，岑周也懒得再多说话。
没会儿，门被打开了。
江渐行顶着张有些惨白的脸出现在门，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啪地关了门。
他可能是眼瞎了。
为什么会看傅随和李和同同时出现在门外。
关上门，江渐行看了眼手机，确实有李和同给自己打的电话。
回头看了眼还在盯着自己的陆芊，江渐行叹了气，边给李和同打电话边去给陆芊重新倒水。
半分钟后，江渐行又打开了门。
这回傅随站在了李和同前面，旁边还站了个有眼熟的人。
“……你怎么找过来的？”江渐行有些局促地抓着衣袖。
他现在这副模样，实在不太适合人。
傅随是看着他，眼神却有些吓人，好像在透过江渐行看着什么。
李和同轻咳了，刚想提醒自己也在，听屋里传来“啊”的。
陆芊吃完药，想碎掉的杯子捡起来，却不小心被划了手。
李和同皱眉：“陆芊？”
江渐行犹豫了会儿，嗯了。
但他不想让他们进去。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他深吸气转过身。
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最狼狈的时候了。
比父母刚去的时候还要狼狈吧。
他突然生出种，如果傅随看这样狼狈的痛苦不堪的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的自己，会不会心疼自己的愿望来。
但是好像不太可能。
当年他甚至连分手理由都没有告诉傅随，直接和傅随说了再。
连夜拉黑了傅随有的联系方式，甚至还偷偷去傅随的练舞室自己的东西搬了回来，然后钥匙藏在了门的花盆。
他最残忍的冷漠离开的方式，结束了两人长达两年的初恋。
如果换成是自己，大概会恨到辈子都不想再到这个人。
他直了解傅随的脾气。
傅随也曾经说过，如果被甩了，不会再回头了。
“我来吧，你去休息好不好？”江渐行抓着陆芊被划破的手指看了看，去给她拿创可贴。
陆芊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疯狂了，静静地看着他，又看着门。
江渐行有意挡着傅随的方向。
他不敢让陆芊看傅随。
李和同看着屋里的切，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直知道陆芊生病，也直知道陆芊父母的死怪罪到江渐行头上。
可江渐行这人……
李和同叹了气。
没有江渐行的允许，他们也不会进去。
岑周却直脸警惕地看着四周。
也幸好这个时间好像没什么人出门，要是被人拍到，可是大麻烦了。
他还记得车上傅随回他，什么不让复合那换个经纪人！
这是人说的话吗？
岑周怨念真的很大。
但他又无法反驳，傅随还真是做得出来这事儿的人。
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想给他当经纪人呢。
“我走了，次再回来看你。”江渐行深深吸了气。
他原本想在这里待天的。
可傅随在这儿，怕再刺激到陆芊，他没那个胆子了。
陆芊摸着手上的创贴，“我还可以画画吗？”
“当然可以。”
“你的手是来画界上最漂亮的风景的。”
好会儿，陆芊才说：“好。”
出来之后，江渐行的心才提到嗓子眼。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怎么面对傅随。
应该怎么和傅随解释？告诉傅随这是他妹妹吗？该怎么说呢？
倒是李和同视线反复在沉默的两人身上来回，那种怪异的觉又来了。
而且傅随和岑周看这幕，反应比他还小。
四个人沉默地朝着楼走去。
岑周看着默不作的傅随，最后认命地扯着李和同的手臂，人扯到了后面。
李和同：“？”
“我有话和你说说。”岑周觉得自己迟早英年早秃。
“傅随前辈。”江渐行亦步亦趋跟在傅随身后回头看了李和同两眼，他被岑周拉着说话，没法喊他过来解救自己，能自己开了。
傅随嗯了，低着头看着江渐行被打湿的裤子。
在他没来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傅随产生了种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觉。
这种觉快要他淹没，让他窒息。
“江渐行。”他看着江渐行因为没有休息好而面色很差的脸，音有些沙哑，“过来。”
江渐行愣了。
傅随背靠着墙，从台阶仰头看着他。
眼眶好像红了。
几秒后，他听傅随说：“过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