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真的很不容易, 冷题材需要更多支持哦! 于是立刻又变得坦然起来。
“鲁仙友可是有事?”
他干脆地问道。
那鲁仁听得这话,身形微微一颤,憋了一会, 这才憋出了一句含含糊糊的低语:“……我们为仙之人, 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 那个……注意一下那个平时的生活作风什么的……”
只可惜鲁仁这百般考量深思熟虑后发出来的提醒, 季雪庭一句都没听清:他身后那只兕母尸蛛身上的人面蛛们早在鲁仁开口之前,便已经遵循着妖魔本性齐齐哄笑起来。
“什么哥哥弟弟的, 哈哈哈, 怕是今日叫哥哥, 明日哥哥叫罢?”
“世风日下, 世风日下啊,你看这两个人,恐怕早就已经……”
这些苟延残喘的附生妖们完全不知自己死到临头,细小的瞳仁在眼眶里咕噜噜转个不停,恶意地打量着季雪庭和宴珂, 口中不停嘀咕, 说着说着, 它们竟然便直接在季雪庭面前编起了他与宴珂之间的床上事来,什么用鞭子互相抽对方啦, 什么用锁链绑在床上让人动都不能动啦,什么上半身□□在小箱之内只将腰腿露在外面啦……
说得是活灵活现, 真情实感,好似它们曾经亲眼看到面前这两人这样那样过。
先前也说过,母蛛死后,这些人面口中的污言秽语便失去了污染道心的妖怨之力,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
季雪庭之前杀惯了兕母尸蛛, 便是再难听,再恶心一万倍的话,也只当耳旁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所以,在之前他完全不曾在意过这些附生在兕母尸蛛上的小妖。
结果到了这一刻,看着沉默不语的宴珂和脸色发青的路人,他才暗暗叫苦,心道自己似乎是犯了个错误。
“想象力这么丰富,啧……把这些写成春宫话本放人间去卖,都能赚点小钱了。”
季雪庭干巴巴笑了两声,开了个玩笑,紧接着便提剑转身将那些吵得要命的小玩意解决掉。
只不过,他却没有注意到,在听到那些人面蛛口中吐出“□□”,“锁链”等词句时,那站在自己身边的世家小公子,身形忽然一晃,先前那端庄俊秀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看着竟然是扭曲的。
而那双乌沉沉的眼瞳中,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缕诡异的暗红。
宴珂死死咬着牙关掩饰住自己异样,只道自己是头疾又发作了,然而,很快他便意识到事情不对。
因为,若只是癔症发作……
那原本一直在遥远之处不断狂乱叫嚷的沙哑声音,为何忽然就到了他的头颅之内。
【闭嘴——】
那声音仿佛某种受伤了的野兽,嘶嘶作响。
【我只是想要保护他——我必须要保护好他——】
【那不是囚禁——】
【阿雪会懂的,他知道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从来都没有……】
……
下一刻,宴珂忽然感觉到一股冰冷而恐怖的气息从天而降,径直占据了他的躯壳。
然后,那占据着他躯壳的“鬼”,就那么操纵着他的身体,朝着那只兕母尸蛛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些聒噪饶舌,喋喋不休的人面蛛,在这一瞥之间,倏然化为了一团团软烂潮湿的脓水。
而此时此刻,季雪庭的凌苍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出招。
眼看着眼前异变,季雪庭悚然一惊,先是带着宴珂与鲁仁往后避开了数十丈,等了片刻,发现兕母尸蛛附近除了那些人面蛛都化了水之外全无别的动静,这才警惕上前仔细地探查起那脓水与蜘蛛尸来。
然而就跟野鸡脖子沟那次一样,季雪庭依旧没找到任何线索,不过倒也亏了他这般细细探查,不然的话,他恐怕压根就不会发现,原来那只被他顺手解决掉的兕母尸蛛肚子里,竟然还有东西在动。
用剑划开那妖魔膨胀发亮的腹部之后……一个被粘液和内脏包裹着的人形直接从尸体中滚了出来。
季雪庭与鲁仁定睛一看,骇然发现,那竟然是个瘦弱的人类少女。
这下两人连忙上前相救,那少女就如同宴珂一般,也是相当走运,刚被兕母尸蛛吞入腹内还没有来得及消化,便被两名正经仙人救了下来,堪称死里逃生。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为了救她,季雪庭与鲁仁确实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呜呜……谢……谢谢两位仙人……”
那少女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神智,发现自己竟然还能重回人世,惊喜交加之下,便一边道谢一边哭了起来。
季雪庭一看到那姑娘的架势,立刻打了一个激灵,然后猛然后退,顺手把鲁仁推到了自己前面。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姑娘便呜咽着一头倒在了鲁仁怀里。
好险好险,差点又招惹上麻烦。
季雪庭看着鲁仁背影,后怕得拍了拍胸口,然后迅速地与鲁仁还有那少女拉开了距离。当然,为了让自己的逃离显得不那么没良心,季雪庭很自然地便往宴珂身边靠了过去。
咳咳,毕竟……那姑娘有人看顾,他也得关心一下另外那位小公子才公平嘛。
宴珂先前就不是多嘴多舌的性子,可此时的他,却比之前还要沉默。季雪庭之前并没有太理会他,所以也想不起来他究竟在这边站了多久。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似乎已经好一会儿没见他说话或者动一动了。
折腾了这么久,如今夜色已深,宴珂披着月色,肩头与背脊仿佛都染上了银,连衣料上绣着的暗纹都纤毫毕现,可他那微微低垂的脸,却仿佛笼在了一团浓黑影子之中,叫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
季雪庭脚步一顿,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宴珂看上去,气息似乎有点……奇怪。
是被吓到了?还是在闹别扭?
季雪庭想着,习惯性地在脸上堆出一缕笑,然后便走到了宴珂身旁,凑近了同对方说话。
“宴公子,我看你又好久没说话了,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
他装作关切的样子问道。
然后,他便探出手去,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然而走着走着,仙娥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些传言,只觉百爪挠心,终究还是没忍住又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季雪庭。
“那个,要是真像是你说的那样,那也太奇怪了一点,”仙娥环视周围一圈,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她小声地冲着季雪庭道,“要知道,三千年前天衢仙君可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差点儿把三界都掀翻了,就是为了——”
“啥?”
那仙娥的声音压得极低,有因为某种不自觉地畏惧而变得格外含糊不清,以至于季雪庭原本就听得很是艰难,再加上此时好巧不巧有风吹来,风声太大,仙娥含含糊糊地问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紧接着那仙娥便也没机会再重新复述自己的问话了,因为刚才吹来的那阵风不是普通的风……是混合着花香与凤鸣的清净之风。而那阵风所到之处,凛冽浩瀚的仙人威压就宛若千钧巨石,硬生生直接朝着场中众人砸了下来。
随后,便有仪仗车架伴随着那清风驰云而来。
伴随着天女撒花,凤鸟引路,那架势实在是仙气浩荡,瑞光万丈,十分之威风。
……
被车队四溢的威压震慑,这一刻在场所有小仙都不约而同地噤声垂首,恭恭敬敬地朝着来人方向行起了大礼。
而季雪庭也是头晕脑胀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刚好遇到了传闻中的上仙出行。
感谢他为了飞升而囫囵吞枣看的那一堆仙界综论,不然恐怕到了这时候他依旧没法搞清楚状况……当然,严格说起来其实现在季雪庭依旧有些茫然。
要知道,虽然同担着个“神仙”的名头,但在这天界之中,哪怕是仙人,也有三六九等,高贵庸贫的阶级之分。
最末等的仙人,自然是季雪庭这种,飞升时连劫云都欠奉一朵的临时仙人,不过就是来天庭打个转留个姓名,好让人不至于变成非法行仙,随后便要回到凡间干活卖命,苦苦熬资历看能不能有朝一日转正。至于接引他的那位仙娥,虽比他好点,但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在这天庭中日复一日做着些接引洒扫之类的杂活,算起来依旧是食物链的底端。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这么惨,有些人修行有成,飞升后法力不错资质也还过得去,天道也不会错认,只要飞升,便有人引领着这些人前往通明殿,领些大大小小的司职,手下多多少少也有些干活指派的小仙……这便能算得上是仙界中的中等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