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泥鳅去头去肠给清洗干净, 然后热油下锅,放入葱姜蒜后加入泥鳅进行煎炒,等到泥鳅开花之后放入调料调味, 渐渐的, 泥鳅的香味爆发出来,厨房中弥漫着浓浓的鲜香。
李二梅在农家生活多年, 对泥鳅自然不陌生, 她之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泥鳅不好吃, 而且灰不溜秋的也难看,所以哪怕再馋也不会去捉泥鳅回来吃。今儿个她才知道不是泥鳅不好吃,是他们不会做,原来泥鳅也能这么香。
看着米味向锅中倒入热水, 李二梅暗自吞口口水,这才问:“老板,这泥鳅也不多, 我怕不够卖的。”
米味向锅里放入做好的面条, 一边放一边说:“的确不够,你跟客人们说一下, 今天泥鳅面限量,只有五十份。”
李二梅都能想象到那些食客听到这话之后的反应,肯定又要嚷嚷老板。
“那我们的泥鳅面怎么卖?”
米味想了想,最终决定卖八文钱一碗。
李二梅咋舌,犹豫道:“老板,八文钱一碗会不会贵了点啊?之咱们的麻辣香锅也才八文钱一份呢,麻辣香锅里面又是菜又是肉的,还配大米饭,而泥鳅面就只有泥鳅和面条, 客人们会不会不乐意?”她不好意思说的是,外面的肉丝面条也才最多也四文钱一碗,泥鳅哪能比得上猪肉呢,卖八文钱的确贵,而且城里人压根不会吃泥鳅这种长在泥里的东西,她有点怕五十份卖不出去。
米味笑着道:“放心吧,泥鳅面的味道绝对值八文钱一碗。”
见她说的这么笃定李二梅也就不再劝,出去外面招待客人。
很美味饭馆的大名如今在方圆两里之内还是很有名的,每天来的大多数都是附近的食客,因为离的近,所以大家每日都来的很早,今天也不例外,泥鳅面还没出锅就有人来问李二梅:“今天中午是吃麻辣香锅还是酸菜鱼?”
李二梅摇头,“两样都不是,今天中午吃泥鳅面。”
“泥鳅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蹙起了眉,“不会是用泥鳅做的吧?”
李二梅如实点头。
男子瞬间不太想吃。
这男子姓朱,大名朱茂才,附近的人都叫他朱老板,是在前面大街开布庄的,因地理位置好,生意很不错,所以也不差钱,对吃喝更是舍得,自从无意中吃很美味饭馆的饭菜之后,从此成饭馆的忠实食客,每日必到一天不拉,十天里有八天都是第一个到饭馆的。
报着满满的期待而来,听到菜名后却很失望,泥鳅这个东西实在不好吃,长在泥里,难看又难吃,连庄户人家都懒得吃,老板怎么会用这么个东西做吃食?
犹豫一下,在想今天是不是先回家吃,等明天老板换菜单再回来。
此时又有两个人结伴走进来,在得知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之后,和朱茂才一样面露失望和迟疑,犹豫片刻后问道:“怎么卖的?”如果便宜的话那就吃一碗吧。
李二梅轻咳一声,不太自信地报价:“八文钱一碗。”
“什么?八文钱?”两人傻眼,“怎么卖这么贵?麻辣香锅也才八文钱一锅,这泥鳅面里面不就泥鳅吗?老板这定价太不合理。”
“是啊,泥鳅做的再好吃又能好吃到哪里去?怎么也不至于八文钱一碗吧。老板是不是定错价了?”
李二梅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说价格没定错。
朱老板本来都打算走了,听了这番对话后又不走了,因为他觉得米味不会是傻的,敢要这么高的价钱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要是真的很好吃,万一错过岂不遗憾?
于是他大手一挥,“先给我来一碗!”
第一碗终于卖出去,李二梅很是高兴,兴冲冲地跑去厨房给端了一碗泥鳅面来。
朱茂才深吸一口气,一股浓浓的鲜香味扑鼻而来,一点都闻不到泥鳅的泥味和腥气,反而有种独特的香,诱着人去吃它。
朱茂才内心暗喝一声,刚刚没走果然是对的,这味道太香,吃起来肯定不差。立即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泥鳅送入嘴里,这一吃差点以为自己吃的不是泥鳅而是别的什么东西,肉质鲜美滑嫩,入口即化,比吃过的任何肉都不差,更绝的是里面的面条,吸收了泥鳅的鲜味之后,口感鲜美又劲道,入味极。
朱茂才又喝一大口汤,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果然不能以貌取菜,泥鳅也能做成美味啊。
本来准备走的俩个人看吃的这么香,也迟疑,问他:“这面好吃吗?”
朱茂才低头苦吃,只竖个大拇指给们看,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一切只在不言中。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调转脚步,让李二梅给们一人来一碗。
于是就出现这么个有趣的现象:每当有人进来后听说今天吃泥鳅面,便会露出怀疑之色,然而看到其他人大快朵颐吃得香甜,又再次迟疑,最后要一碗尝尝,然后便跟人一样吃的稀里哗啦的。
像一场无声的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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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某诗会上,张子轩面露失望之色,对身边的年轻书生道:“青云兄,这诗会没什么意思,我想离开,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年轻书生点头,“我也正想走呢,咱们一起吧。”
见和自己一样不喜欢这样华而不实目的不纯的场合,张子轩很高兴,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们是同道中人。
张子轩和刘文瀚是在一次文会上认识刘青云的,三人学问都不错,又都是外地学子,更重要的是性格相投,所以很快便相熟,今天本来约着一起来此赴一个诗会,哪知道诗会并不是他们以为的探讨诗词,而是某人附庸权贵的把戏,们待一半就待不下去了。
张子轩亲近地拍拍刘青云的肩膀道:“青云兄我知道一个地方做的东西特别好吃,我请你去吃午饭。”
跟在一旁的刘文瀚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一起去吃饭,那个饭馆饭的菜味道特别好,保证你吃以后还想吃,”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某样吃食,张子轩下意识滴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今天老板做什么好吃的,几天的酸菜鱼可真好吃啊,剩下的汤咱们带回家还能美美地吃一顿晚饭。”
“咱们赶紧走吧,万一今天又限量那可就吃不着。”刘文瀚提醒。
“对对对,别耽误,咱们赶紧走,我都饿。”
听着们略带夸张的话语,刘青云的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某个人做的吃食,张兄们说的饭馆做的饭菜再好吃也一定比不过她的手艺,来京城已经一段时间了,也吃不美味,从没有人做的吃食能比得上她。
张子轩二人带着刘青云走进杨柳巷,指着巷子尽头对他介绍道:“我们说的那家饭馆就在最里面,我们二人当初就是因为这家饭馆所以才决定住在这里的。”
此时的杨柳巷早已不复张子轩二人初来时的模样,那时候巷子里人烟稀,看起来寥落又破败,此时却热闹得很,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来结伴而走,倒是让这个外表破败的巷子看起来多很多人气和生气。
刘青云好奇地问:“为何此巷如此热闹?倒是跟我看到的其他差不多的街巷不同。”
刘文瀚和张子轩都笑起来,不无得意地说:“咱两刚来的时候也嫌弃这里破旧,就是因为有那家饭馆所以来的食客越来越多,这条巷子就这么一日日地热闹起来了。”
“哦?”刘青云不禁来了点兴趣,“那家饭馆真的如此厉害么?”
“当然厉害!你去吃吃看就知道!走走走!”
三人一进门,恰好看到有几个人吃完离席,张子轩眼疾手快地跑上去占位子,高兴地说:“今天运气太好,刚来就碰到个空桌子。”
刘文瀚也很高兴,开玩笑道:“看来咱们今天不用蹲着吃饭了,总算不再有辱斯文。”
刘青云看看左右,发现每张桌子上都坐的满满当当,还有不人没抢到桌子便随意地坐在马扎上吃,却依旧吃的很香,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此刻的形象。不由相信这家店的手艺是真的不错,不然不至于这么多食客。
张子轩叫住李二梅,“今天中午吃的面条吗?给我们也来三碗。”
李二梅提醒:“张公子,今天中午吃的是泥鳅面。”
“泥鳅?”张子轩虽然不是生于农家,泥鳅还是见过的,听闻此言不由皱了皱眉,“老板怎么用泥鳅做面?这能好吃吗?”
李二梅指指周围的人,“张公子,你看看们就知道好不好吃。”
张子轩三人同时转头去看其他人,就见一个个埋头苦吃头都不抬,吃的稀里哗啦的。
这要是不好吃能吃成这副模样?
李二梅又补充一句:“今天的泥鳅有限,就剩几份了。”
张子轩瞬间抛却内心的质疑,道:“赶紧给我们也来三碗。”
很快三碗面便被李二梅端了来,张子轩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就吃,一口泥鳅入嘴,表情瞬间变得享受,“这泥鳅也太好吃,可我以前怎么听人家说泥鳅不好吃呢,明明老板做的很香啊?”
刘文瀚咽下口里的面,抽空道:“老板做什么都好吃,再不好的食材到她手里也变得好吃,泥鳅算什么。”
“也对。”张子轩快活地叹了口气,“要是我以后能娶到一个像老板这样手艺好的娘子就好,等下次我娘再要给我相看,我一点过让她给我找个厨艺好的姑娘。”
刘青云拿筷子的手一顿,眼神也发生点变化,问他们:“老板是女的?”
张子轩没注意他的异常,“对啊,老板是个很年轻的小娘子,手艺真的特别绝,人也很好。”
刘青云急急追问:“老板是不是还带着一个孩子?大概三四岁的模样?”
这下两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看着问:“青云,你认识这家饭馆的老板?”
刘青云怔住,心跳突然就乱了,原以为上次一别从此再也无见面的机会,哪想到竟然在京城再次相遇。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带着孩子来了京城,不管怎样这都说明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
见张子轩二人还在疑惑地看着自己,刘青云笑,“之老板在宁阳城住过一段时间,恰好租住在我家隔壁。”
“这么巧啊!那可真是缘分。”张子轩忙道:“那青云你等会可以去和老板打个招呼。”
刘青云笑着点头,接下来却无心吃面了,眼睛不由自主地不停往厨房方向看,等张子轩二人吃完之后他便让二人先走一步,继续留下来等着。
这一等就等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泥鳅面卖完,许多人来迟没买到,垂头丧气的离开,店里的人也逐渐散了。
这时米味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眼便看见大堂里还坐着一人,定睛一看,她哑然,没想到刘青云会在这里。
虽然曾经发生过某尴尬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米味早就不在意了,所以走上去笑着打招呼道:“青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青云站起来,抿抿唇,嗓子发涩,“我来京赶考,恰好几日认识两位学子,们带我来这里吃饭,没想到会是你开的饭馆。”
米味突然想起在庐州府听说刘青云中举的事情,怪不得会出现在京城,明年二月份就要春闱了,很多学子都提前来京备考。
米味鼓励道:“你学问这么好,这次春闱肯定也没问题的,你娘肯定很高兴吧?”
说到刘方氏,米味又随口问了一句:“你娘和你一起来了么?”
刘青云点头,衣袖下的手暗暗地握了起来,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精致的面容,“我娘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赶考,所以陪着我过来了,我们现在住在东澜坊的四和胡同里。”
要是没有之发生的事情米味绝对是要邀请刘方氏过来这边吃个饭聊一聊的,毕竟做那么长时间的邻居,现在却没办法说出这话,只好略过不提,道:“你赶考是大事,有人在身边照顾是好事。”
中举之后刘青云经历很多,比之也成熟稳重很多,知道现在不是表露心声的时候,来日方长,只等考完试后再徐徐谋之,遂收敛下心中所有情绪,和米味说两句话后便离开。
米味看态自然话语正常,不像是有其他心思的样子,不禁也松了口气,这孩子之估计是年纪下一时迷心窍,现在看的多经历的多自然就醒悟,这样再好不过。
这事米味没放在心上,转身去后院处理王来宝送来的萝卜,现在酱好过几天就能吃。
弄完萝卜,米味又围上围裙进厨房,开始准备晚上的宴席,两天京兆府衙门的捕快们又来定一桌宴席,定于今晚。
两日前,京兆府衙门,总捕头杨岳面带喜色地上值,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他遇到了好事,就连京兆尹大人都注意到了的不同,笑着问他发生什么好事,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家里的夫人怀孕。
杨岳的夫人头生两胎,皆是闺女,也不知是不是生二闺女的时候伤了身子,从此后再也没有开怀,在这个时代,没有儿子就等于是绝后,不光杨岳的父母急,杨岳和她夫人自己也急,私下求医问药无数也不见效,急都头发都快白了。哪想到好运突降,妻子都三十多岁却突然发现怀胎,这无异于老蚌生珠,怎能不令人高兴。
最令人高兴的是有位医术高明会辨胎儿性别的大夫为他媳妇把过脉,说她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娃,这便更是让杨岳高兴,只盼着妻子这一胎能为们杨家生个大胖小子好延续香火。
衙门里的人纷纷表示祝贺,又起哄让老大请客吃饭,杨岳也是高兴,二话不说就答应,打算带大家去一品楼好好吃一顿,正当大家起哄的时候,徐雷明站出来道:“杨头儿,我给你推荐个特别好吃的饭馆,保管比一品楼还好吃。”
自从上次在很美味饭馆吃过饭之后徐雷明就念念不忘,总想着什么时候再去吃一顿,吃一顿价格可不便宜,哪能想去就去呢,所以只能在心里想想罢,这次突闻总捕头杨头儿要请客,立马就想到了很美味饭馆。
有人却不信他的话,“哪家酒楼能比得过一品楼?老徐你可别瞎说啊,一品楼的大厨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全京城就没有比手艺更好的,反正我是没听说过哪家敢说比一品楼饭菜味道还好的。”
徐雷明自信一笑,“你们也别不信,还真的有这样的饭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我可是亲自尝过的,那滋味绝!你们去尝尝就知道我所说不假。”
杨岳还是了解徐雷明这个手下的,知道不会信口胡言,既然敢这么说,那他口中的饭馆滋味肯定不差,当下便决定去他推荐的饭馆尝尝,并把预定的任务交给,所以才有今日的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