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改装过的星空车明显宽敞了许多。
单人舱变了1.5人舱。
云悠悠上车, 坐到舷窗边上，感觉略有那一丝丝拘谨。
闻泽落到她的身边，一只手懒懒环到她的身后, 搭在她的椅背上。
她觉得他就像一个质量巨大的天体, 让空间向着他凹陷倾斜, 吸引她依偎过去。
搭在她身后的那只大手落到了她的肩头, 修长的手指一握，把她大半个肩膀和胳膊都握在了掌心。
这是一个让她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悠悠。”他用很正的语气对她说, “我母亲说话难听, 你不必理会, 我来替你。”
她老实地点了点头：“嗯嗯！”
狗血婆媳剧她是看过的。
一般来说, 豪门婆婆都会相中某一位与家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 拼命撮合家儿与这位女配角, 极力拆散儿和出身普通的女主角。常见招数如：尊打击、金钱羞辱、物理隔离、误会制造……
他摁住了她的脑袋：“不是那些。”
云悠悠惊恐地偏头看他：“……您怎知道我在想什！”
闻泽眉梢微挑，淡淡瞥了她一眼。
他这个未婚妻实在是过于单纯。他至今仍然没忘记, 那次带她与孟兰晴、韩黛西会面时, 她这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清清楚楚地飘过弹幕——侮辱？！泼酒？！陷害？！药？！绑架？！
“看那些聊的东西。”他说, “环球地理、军事讲坛和社会展史难道不是有趣吗？”
云悠悠：“……不, 殿，那一点儿都不有趣！”
闻泽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他微眯着眸望向窗外, 任她在耳旁叽叽喳喳地念叨。
——那些未必有趣, 但是把她押在光屏面前看她愁眉苦脸的样, 一定非常有趣。
云悠悠挽着闻泽的胳膊，一步一步踏上铺设了紫金厚绒毯的大台阶。
这是一次非常正式的会面。
半层楼高的台阶左右，端端正正地立着排把胸膛挺得面朝蓝天的金装侍卫，厅中传出很有规格和仪式感的乐声, 高台上方，撒伦十七世与玛琳皇后双双面带毫瑕疵的标准微笑，亲切迎接太和准太妃的到来——这一段是要直播的。
云悠悠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帝皇帝与皇后。
殿的气场笼罩着她，让她完全免疫了帝后带来的压力。她跟随闻泽一起行礼，然后好奇地看向他的父母双亲。
云悠悠丝毫也看不出夫妻、父不和的痕迹。
刻的场景，就像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满怀欣慰地看着孩才、家，玛琳皇后的眼角甚至泛着一点幸福的泪光。
云悠悠眨了眨怀疑人生的眼睛，缓步进入眼前这座恢宏华美的殿堂。
这是一座白金交织的宫殿，装饰以浮雕主，满满当当几乎不留白，却丝毫也不会显得拥挤杂乱。地毯就像镶嵌着金丝的雪地，有种童话中天堂冬天的味道。
扇雕满精致花纹的乳-白色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殿堂中的灯光显得加璀璨，浮雕的凸面柔和地反射出白与金交织的光芒。
“了铭记118首都大寒潮，父皇把会客场所改冬日主题。”闻泽用导游的口吻告诉云悠悠。
直觉告诉云悠悠，撒伦十七世一点也不想铭记那件事情。
不过……118？
她的脑海里浮起了一串个人id：z13111108。
z，泽。殿今年28岁，和1311对得上。所以，11月8日是他的生日吗？没有人给他庆生，他只顾着拯救首都星的民众，还被她扎了一刀。
她怔怔看向他，胸口忽然酸，十分心疼，挽在他臂弯的手指变得软软的。
四个交错的脚步声抵达宫殿正中的会客大沙椅区。
只见皇帝陛忽然加快了脚步，穿过宫殿后方的通道，径直离开了这间会客厅——一声招呼都没打。
云悠悠：“？”
做皇帝果然可以非常任性啊，说走就走了。
玛琳皇后的鼻腔里溢出尖锐的冷笑，往正中的沙上一坐，阴阳怪气地说：“你父皇赶着去安抚那些被你砸了饭碗的叔叔伯伯，没心情在这里浪费时间。”
“妨。”闻泽温和地笑了笑，非常绅士地请云悠悠坐，然后坐在她的身边，抬眸望向对面的玛琳皇后，“他们很快就会彻底破产，到时候父皇清闲来，一定有空多陪陪您。”
云悠悠：“……”她似乎闻到了硝烟味。
玛琳皇后额心的竖纹陡然深刻。
法令纹微微动了几之后，玛琳皇后没理己这个斯文虚伪懈可击的儿，是将目光投向云悠悠，轻轻嗤了一声，用非常轻蔑的语气说道：“太啊，你这些年怎越活越倒退了，找的女朋友一个不如一个。”
云悠悠：“？？？”好好的怎突然diss她。
她望向闻泽，只见他手背上瞬间迸出青筋，黑眸中涌起了冰冷怒火。
显然，殿也没有料到他的母亲竟然会使用这低劣的手法打压他的未婚妻。
他抬手，攥住她端正放在膝盖上的小手，安抚地捏了。
旋即，他温和地勾起唇角：“儿只承认过悠悠这一个女朋友。母后上了年纪，总是健忘。”
云悠悠望向闻泽，看到他的额角有青筋跳动，显然心情不佳。
他心情不爽，扎起刀是又快又狠，被内涵老糊涂的玛琳皇后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缓了好一会儿，玛琳皇后才找状态，冷声讥讽：“不是吧，堂堂皇太被一个女人拿捏得实话都不敢讲了？当初和林瑶不是闹得轰轰烈烈，啧，虽然我们看不上林瑶，但她好歹也是个搞科研的……”
云悠悠立刻不答应了，她很严肃地挺直脊背，一本正地告诉皇后：“林瑶抄袭。”
玛琳皇后噎了，继续说道：“拿到帝点大学硕士学位……”
云悠悠木着脸：“她抄袭。”
玛琳皇后尽力视：“在民间也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云悠悠：“抄袭。”
闻泽忍俊不禁，很努力地憋住了笑意。
皇后怒：“你就只知道一个抄袭？”
云悠悠很认真地眨了眨眼：“不，还有杀人未遂。”
玛琳：“……所以你连这样一个人都比不过，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云悠悠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我什要和一个抄袭杀人罪犯作比较？皇后殿，我是守法公民！”
玛琳皇后：“……”节奏完全被打乱。
玛琳已不记得多年没有人在己面前这样说过话，这种又憨又土的对话方式，让她一时半会完全不知道该怎接。
她摁了摁眉心的竖纹，鬼使神差地看了闻泽一眼。
目光忽然顿住。
身母亲，玛琳已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儿流露出真心的笑意。刻，他漆黑的双眸懒洋洋地垂着，视线落在身边的女孩身上，心里眼里只有这一个人，由衷的愉悦让他眉眼温柔，虽然他极力压着唇角，却压不住那股从心生的……骚气！
玛琳皇后气乐了。
闻泽恰好抬头，目光与母亲相撞。
个人都在对方眼底现了多年不曾见过的笑意，脸色一僵，双方都觉得有些尴尬。
“呵。”玛琳皇后率先打破了微妙的气氛，“西蒙没了之后，都没见你这笑过。看来平民女孩也不是一是处，还是有点本事的。”
闻泽恢复了虚伪礼貌的表情：“一般。也就是人机通连指数百分百、创了一场战役中单人击杀过百‘亲王’的记录、立足够直升将的功勋……仅已，平平奇。”
玛琳皇后：“……”
云悠悠：“……”
她吃惊地望向闻泽：“殿！这样升职会不会太草率了？这种程度已，我随便可以杀一百份，到时候怎办，我会功高震主的！”
玛琳皇后：“……”
闻泽：“……别学个词就乱用。”
玛琳皇后一点也不想笑，但她实在忍不住，于是抬起镶满了珠玉的石榴红长袖，装模作样掩住了脸。
半晌，皇后总算绷了不好惹的脸：“行了，准太妃，你去后面花园走一走吧，我有事与太商谈。”
云悠悠很老实地望向闻泽，一副只服从他命令的样。
闻泽微笑着扶她起来，示意她放心：“我会来接你。”
“嗯嗯！”
她顺着通道走出这座白金宫殿，只见落地玻璃长廊外面种满了典雅的白色燕尾花，淡淡地染出冬日特有的清冽芳香。
通道尽头负手站着一个人。
头戴冠冕，身穿与皇后同款的华服。
云悠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揪着裙边迟疑，只见皇帝陛缓缓转过身，鹰般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陛。”她硬着头皮行了个礼。
身材高大的男人缓步走近，停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
云悠悠眨巴着眼睛，礼貌且戒备地注视着这个和殿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半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林德没了之后，都没见玛琳这样笑过。你很好。好好和闻泽在一起吧。”
云悠悠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皇帝夫妇都说了一样的话呢。
他没想要她答话，说完，径转身，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视线。
到星空车上，云悠悠仍然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殿，我这算是通过考验了吗？”她问。
闻泽懒懒瞥她一眼：“还叫殿？”
云悠悠错愕，很顺嘴地了一句：“不是只有那种情况不许叫您殿吗？”
闻泽目光微顿，唇角一点一点勾起了坏入骨缝的笑：“所以要在这里，是吗？”
云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