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悠很机械地翻着手中的书页。
一页、一页, 都是空白。
“喜欢他什么?”根修长如竹的手指压住了纸张。
云悠悠翻了一下,没翻。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殿下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语气带着明显的隐忍和克制。
如果不回答他的题, 他就不让她继续往后翻了。
她盯着空白的书页, 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下来。
“殿下, 这个人,不像哥哥。”她说, “哥哥不是这样的。哥哥非常自信, 非常强大, 就像殿下一样。”
闻泽的胸腔闷闷一震, 伴随着好听的低笑声, 一道温热的气流落在她的发顶。
她的指尖轻轻在纸张上蹭来蹭去, 试图将它从他的手指下面拨走。
他微微用力,无声与她对峙。
“不要自欺欺人了。”他冷酷地勾起唇角, “林思明已。想想你自己的将来吧, 你算找谁来替代他?算又叫谁哥哥?随便找一个男人吗, 或者, 想回到我的身边。”
说到最后一句的候,他脸上的假笑消失殆尽,眸光暗得像深渊, 一字一顿, 声线低沉。
她手指一, 翻页成功。
“我不会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殿下。”她低着头,声音很轻,“于我而言, 只有您是不一样的。”
她无法解释自己身上的异常,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眼中的哥哥竟和闻泽殿下长得一模一样。
她没有抬头看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句大实话在他的黑眸中激起了怎样的巨浪。
她一页一页继续往后翻。
闻泽没有再出手阻止,而是放空了视线,看着她只纤细的手——半天翻不到尽头的空白页,就像这份早该了断却一直在毫无意义持续的情愫。
“唰、唰、唰。”
她没注意到闻泽什么候松开了她,一点一点和她拉开了距离。
军靴一步一步踏着半腐蚀的地板,走向扇透进少许阳光的木门。他要径自离开,不会再受她蛊惑,如果她想要破镜重圆,么她就必须拿出足够持久的、足以他的诚意,并且,他未必就会接受。
“啊!”她小小的低呼声断了他的步调。
接近末尾的某一页,有字。
闻泽回身,微微眯了下眸。
不久之,他曾翻了几下空白页,后随便地草草翻掠过后半部分空白纸张,直接查看末页,当并没有发现这行隐藏的字迹——只有像她这样,一页一页耐心地把它全部翻完,才有可能找到它。
很隽秀的字迹,从些略显稚嫩的笔迹中脱胎而成,又带着自己独特的风骨。
他这样写——“你不是苔藓,而是最美丽的小星星。回到最初,哥哥把奇迹送你做礼物。”
没头没尾一行字,却让闻泽的心脏莫名一沉。
他瞳仁收缩,望向她。
只见女孩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行字,眼眶迅速发红,蕴起汪晶亮的珠泉。
“哥哥……这才是哥哥……”她喃喃自语。
闻泽唇角微,正要开口说话,光脑叮地一响,弹出新消息。
——林思明亡报告。
闻泽目光复杂地盯了她一下,后开了这份新出炉的文件。
“……嗯?”简单扫过一眼,他立刻眯起了眼睛。
他放缓了声线,一字一顿地说:“林思明于药物。谁帮他入殓?”
云悠悠心头一震,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泪雾望向闻泽的脸。
是啊,个候绿林已经沦陷于虫潮之中,谁埋藏了林思明,又是谁为他书写了墓碑?
她非常清晰地意识到,当她的大脑独立思索于哥哥的事情,念头总是会自己滑走,无法深想些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这种感觉,就好像人在梦中,偶尔会生起“这不合逻辑——我是不是在做梦”的疑惑,在下一秒,思绪总是轻易被梦境牵走。
而闻泽提起这些事情,她就可以很正常地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想。
她知道,哥哥曾帮助地下实验室中的个人封锁了电梯,后返回别墅。当绿林已经遍地是虫子,一个人后,怎么可能正常下葬?
念头刚一,就听到闻泽沉稳好听的声音继续响起:“亡间,1328年冬。”
云悠悠怔怔掰着手指计算了一会儿。
她出事的候是15岁,1333年。林思明于1328年。
一个了五年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巷道里,救下她?
幽……幽灵?不对,“林思明”一直活着,有太多太多的人可以证明这一点。
这个去的林思明,不是哥哥!
她的脑袋里炸起了一个又一个惊雷,整个人晕晕乎乎,感觉站立不稳。
……哥哥又是谁?!
“啪嗒。”
手腕一阵冰寒。
她迷茫地低头看去,只见闻泽手中握着一只银白的镣铐,扣住了她的细手腕。
她望向闻泽。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把另一边镣铐抓在手中,微微用力,将她拽到他的身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严肃,就像一位最公正的审判官。
“林思明亡之后,有人顶替他的身份,在绿林生活了整整八年,直到绿林沦陷。这个人,便是杀害林思明的最大嫌疑人——需要如此处心积虑隐藏身份,必是亡命之徒。”
闻泽唇角微勾。
“云悠悠,你是他的谋吗?”
他牵起她另一只手。
作温柔,就像他用最绅士的作扶她离开星空车,带着她走向金顶餐厅样。
她尚未回过神,只怔忡地看着他把她的边手腕放到了一起,准备铐上。
他的面容清冷俊美,周身散发出禁欲气质。
就在只镣铐圈住她的另一边手腕、即将把她的双手铐在一处,他的呼吸忽乱了一拍,沉炙的气流重重拂过她的耳畔。
她受惊,抬头望向他。
他及垂眸,鸦长的眼睫掩去了晦暗眸色:“……接受调查,可有异议?”
她发现他的嗓音哑了很多。
她飞快地摇摇头:“没有异议,殿下,我也想要知道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向来非常识务,此刻意识到哥哥很可能尚在人世,她立刻调整好了心态。
闻泽手指一顿,没有铐住她只手,而是将另一边镣铐扣在了他自己的手腕上。
云悠悠错愕地看着他。
“你是重要的人证,”他微微眯着眼,神色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慵懒,“我亲自押你回去。”
云悠悠:“……殿下。”
他轻笑着,大步向走去。
她不得不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出门的候,他脚步微顿,偏过头来看她,皱着眉。
灰色的云层恰好分开了一瞬,一缕恒星的光芒正正洒在他的侧脸上,为他镶上了一道金边。
她背着光看向他,被这幅半剪影状态的盛世美颜晃得眼晕。
“谁说你是苔藓。”他语气不满,“你也不是星星。”
她眨了眨眼睛。
“……哦。”
这一刻的殿下,竟有么几分孩子气。
就像,他说要送她花园一样。
“哪里是你的最初,你想要什么奇迹。”他淡声。
云悠悠神色一滞。
她还没来得及去深想哥哥留下的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深意。
闻泽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你不是苔藓,而是最美丽的小星星。回到最初,哥哥把奇迹送你做礼物。”
这是……哥哥的线索啊。
云悠悠不禁屏住了呼吸。
最初的奇迹。她在情绪最崩溃的候,曾经告诉过哥哥她的过去——在矿道里盼望爸爸妈妈回来,就是她最初渴望的奇迹。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殿下呢?
在她踌躇,只见一架星空车驶到了别墅门口。
流线的车身,银白的色泽,是闻泽平使用的架星空车。
云悠悠有些迷茫——这里不是危机四伏、被虫族侵占三年的绿林吗?殿下怎么是开着星空车来的?
闻泽随手把这个傻乎乎的家伙拎起来,塞进他的个人舱。
个人的手腕铐在一起,行略有一点不便,他几乎是擦着她、从她柔软的身体上碾过去的。
“说出你的秘密。”他摘下自己手腕上的半只镣铐,顺手往车顶上方的扶环上一扣,后开始审讯。
她的身躯被迫倾向他。
这里并不宽敞,最适宜的姿势就是他将一只手臂搭在她身后半搂着她。
此刻她的右手挂在车顶,整个人几乎窝在了他的怀里。
他气势沉沉,压迫力十足。
笔挺的黑色制服,冷酷的眼神,微绷的唇线显得异常坚毅。
狭窄的空间里,气氛变得非常奇怪。
森冷又暧-昧。
他居高临下望向她,神色明明么严肃,却像在和她调-情。
“条巷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