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火火了好几日的贼人,倒像是一场闹剧一般,陡然间平息了……
东宫里,顾云怔怔的望着我,不语也不动,倒是怡情一声轻笑的打破了这个寂静。
“姐姐真是好计谋,让阿云哥哥也无法招架。”
被暗中送回东宫的元枫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若不是她的手指微微的动了,我甚至要怀疑她已经死了。
太医走进来,众人微微让开。
我就坐在元枫身边,神色未起一丝波澜。
亲手喂元枫喝下汤药,平平淡淡的说道:“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本宫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兔子,本宫不仅心是黑的,还透亮的很。”
芜芜端了水进来,我拧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元枫的额头,“顺便提醒太子殿下和妹妹一句,在这世界上,本就没什么小兔子,别说在宫中……兔子没得吃,照样也会吃人。”
顾云轻轻的撇了我一眼,赞同道:“也是,就像你已经成功由一只兔子进化成狼,今日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漂亮!”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帕子不过微微触碰了元枫的手臂,变染上浓重的血迹,我刚一回头,手还未触到盆里,怡情已经拧干帕子,递到我手边。
我把头一偏,躲过她的手,把帕子丢进盆里,慢慢的清洗起来。
“姐姐。”
怡情不急不慢的向我靠近,对我说,“太子妃娘娘就算是心中再有不满,也应该记得您与太子殿下本是一体,下回若是要大闹,一定记得要与殿下打个招呼,殿下定会保太子妃娘娘平安的……姐姐今日这般,真让妹妹怀疑,你的心中根本没有阿云哥哥一丝位置。”
我微微撇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他保我平安?他不杀了本宫,本宫就该烧香拜佛。”
替原封元枫伤口的手不经意的重了,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我连忙放缓了力气,靠近了她的耳朵,安抚的说道,“我是方欢,不怕不怕,我们回来了……一切都恢复如常,你没事了,我也没事了……”
在汪府,她曾经清醒的告诉我宫中的情况,我以为她的伤势不打紧,却不曾想,竟是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
我的鼻子有一丝哽咽,哽咽让我更加清醒,脑中想起刚刚找到元枫时痛心的画面,手上的帕子,更重的血迹。
大闹了汪府,大闹了镇南王府,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这对我来说都不解恨。
元枫,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求回报对我好的人,而我……
“姐姐。”怡情用手背在我眼帘下一擦,若无其事,“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元枫姑娘伤势太重,已经活不了了,姐姐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把刀了结了她的性命,免了她在这世上受着最后的苦处。而且姐姐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我保护不了,就是我的无能。
很想哭,也很想发泄,但这屋中站着的两个人,一个顾云,一个怡情,我不能在他们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我是方欢,是无情无义,无坚不摧的方欢。
我倔强的说道:“活着是痛苦,我要救;救不回来,我也要救,我答应过她,要让她看见世间辽阔……那她一定要活着,一定要。”
顾云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侧,伸手把我的脸掰了过去,一言不发,手冰冰凉的擦了我的眼角。
擦完之后,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把元枫身上的脏污擦干净,也强行让他服下汤药。
怡情看着我不急不缓的样子,悠悠然说道:“朝中无战事,世人不识镇南王,太子妃姐姐,如今你满意了?”
我细致的擦遍全身,刚给她盖上被子,芜芜就端着新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紧接着,元枫睁开了眼睛,有些虚弱的问道:“主子,我们这是在哪?”
她这副样子,让我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这里是东宫,我们回来了……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你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
怡情挡在我身前,芜芜的汤药无法递过来,她恭敬的弯腰屈声说道:“烦请怡情姑娘让一让。”
“啪。”
一身耳刮子响起。
芜芜摔在地上,连着手中的汤碗一起滚落一旁,熬好的汤药,溅在青石板上一会儿便没了影子。
怡情再次开口,“什么姑娘?本宫是太子侧妃。”
皇帝不过是让她留在东宫,并会赐下位份,她竟却把自己放在侧妃的位置上,教训起我的人来了?
我深深的望了顾云一眼,“殿下何时收拢了新人?本宫怎么不知道?”
顾云撇了我一眼,目光甚至淡漠,“太子妃不是日日巴望着本殿下给你找几个妹妹吗?本殿下找来了,怎么,你不满意?”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奴给本宫拉下去杖毙!”怡情逸眸中都是恶毒,转头看向顾云的时候,又换上了天真的模样,“阿云哥哥,我这样做对不对?”
她的话让顾云翘起了嘴角,“就是这样,你要拿出侧妃的气势来,你是主子,这些人都是奴才。你就算是把他们全都杖毙了,他们也不敢有一句怨怨言。”
我的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头,表情没有一丝微动,只是顾云的话再次提醒了我。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屋内,安静守在四周等待主子召唤的奴才全都换成了生面孔,难怪顾云敢让怡情留在自己身边。
门外很快有了急促的脚步声,让我也有些着急,东宫里的奴才都成了顾云的手下,那我这太子妃,岂不是短短几日就被他架空了?
几个奴才冲进来,很快拖住了芜芜。
我微微一皱眉,冷冷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奴才们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顿,视线落在怡情的身上,见怡情点头,他们便打算直接将芜芜拖出去杖毙。
我讥讽冷笑道:“不知你们这些奴才眼中东宫的太子妃是谁?”
奴才见我声音冰冷,跪在地上,平静的问道:“不知太子妃娘娘有何吩咐?”
我轻声反问,“本宫问你,在这东宫,谁是主子?芜芜是本宫的贴身侍女,一个未曾上玉蝶,未曾得到承认的所谓侧妃,便能让你们对本宫的侍女动手,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