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留下的两人中,莫老不时触摸蒲冲的身体,感知着对方的身体情况,以此来确认对方的状况。
只不过不同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魏欢一直没有用手触摸过昏迷的蒲冲,他只是站在床前静静地打量着。
良久,莫老方才开口说道,“战神,贵公子得的不是病!”
“哦?”听见莫老开口,一直在旁等候的蒲君尧顿时跳了出来,之前他看着那些医师一个个离去,心中的失望难以抑制。
此时突然听到莫老如此开口,虽然没说是否有救治蒲冲的法子,但如此言之凿凿地说蒲冲没病的,之前所有医师加起来也不过一手之数。
“莫老,还请详说。”
莫老闻言眉头紧皱,并未直接开口,此时他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魏欢,出声询问道,“白泽医师,不知你怎么看?”
此时莫老突然开口,一来是他也拿不准蒲冲现在的情况,所以准备听取一下魏欢的意见。
至于二来嘛,现在他心中颇多疑惑,像魏欢这样一直在旁观察的医师,以他过往丰富的行医经验竟是只见过几例,所以此时突然见到,心中自然颇多疑惑。
此时他回想起过往的几例类似于魏欢这样的诊治情况,眉头不禁皱的更紧,因为那些人……全都是不通医术的骗子!
若不是因为之前魏欢的一番言论尚在莫老耳边盘桓,恐怕此时他早已经认定魏欢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了。
听见莫老询问,魏欢思索片刻后方才开口道,“在下与莫老意见一致,也觉得冲公子的症状不像是得病。”
莫老见魏欢说的话与自己别无二致,心中渐渐升起了一抹失望,难道自己之前真的看错了人?
正当他这样想着,只听魏欢接着说道,“据在下所知,可以致使患者脸色变化不断地病症虽然有几例,但那些病例大多是在患者积病良久的情况下发生,可是贵公子此状却是突发,不与其他病例相同。”
“哦?还真有这类病症?”莫老闻言一愣,同时心中的失望也是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地好奇心,因为这类病症,以他的见识从前也从未听过。
魏欢闻言,微微点头,“确实存在,这也是在下听家师所说,并未亲眼见过。
不过从冲公子的表现来看,应该和那几例病症不同。”
“原来如此。”
听魏欢说这些病例是他老师告诉他的,莫老心中的疑惑便是消散了大半,既然这位“白泽”医师自己都如此不凡,那他的老师自然是更为不凡的存在,知道的病例比自己多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着两人突然探讨起另一桩病例来,一旁的蒲君尧顿时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出声说道,“可就算如此,两位又是如何断定小儿不是得病呢?
我之前也听几位说起过,这天下的病症无奇不有,或许小儿便是患了一桩奇症呢?”
听蒲君尧如此问,莫老并未作答,而是扭头看向一旁的魏欢。
察觉到莫老的目光,魏欢不由得在心中吐槽,“就算你是长者,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我这个小辈来解释吧?”
心中虽然槽点慢慢,但魏欢表面上却是没有怠慢,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无论是什么病,他对于人体来说都会有损害,这也是我们医师确认此为病症的一点重要依据。
可是贵公子现在虽然昏迷不醒并且脸色变化不断,可实际上他体内的情况并没有半点恶化,依旧与平常无异,甚至还要比普通人健康的多,这也是为何我和莫老说贵公子得的不是病的原因。”
“身体无碍?”蒲君尧闻言回想起自己探查蒲冲的身体情况,确实如这白泽所言,并未有半点异样,可以说若不是蒲冲的脸色变化,蒲君尧甚至以为蒲冲就是睡着了!
“可若不是病,那小儿为何如此?就算他身体无恙,可这一直昏迷也不是个事啊!”
听蒲君尧如此说,一旁的莫老也是闭口不言。
虽然他和魏欢说出的判断一样,觉得蒲冲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人家毕竟是一直昏迷不醒,若是你不能将其唤醒,那请你来有何用?
思虑再三,莫老方才开口道,“战神,其实老夫觉得以贵公子的情况只需好生养着,待过一段时间后,他定能自己苏醒。”
其实这话莫老不想说,但别人请他们来不就是想要听一个结论吗?莫老虽然觉得自己这一番话毫无意义,但也是非说不可。
听到莫老如此说,蒲君尧脸色不禁一沉,沉默片刻后方才微微一叹,“不瞒莫老,其实前日犬子昏迷之后,我将族中医师请来为他诊治之后,族中医师也是给了这样的回复与我。”
“那战神为何还……”
蒲君尧闻言苦笑一声,“莫老,将心比心啊!若是你的孩子一直昏迷不醒,旁人还告诉你你的孩子无恙,只需要过几日就能自行苏醒,你就一直等着吗?”
莫老闻言,不禁暗自嘀咕一句,“你孩子才一直昏迷不醒呢!”
虽然有些不瞒蒲君尧拿自己的孩子来做比方,但莫老还是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若是他自己的孩子昏迷,旁的医师给出这样的结论,恐怕他早就叫人把对方乱棒打出,因为这样的结论,需要你来说?!
见莫老陷入了沉默,蒲君尧也是默然一叹,如今有名有望的医师基本上都被他请来府上,可是那些医师给出的结论和莫老给出的结论大多相同,如今他也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默默等候了。
正当他如此想着的时候,一旁的魏欢却是突然动了,只见他在一旁思虑再三之后,还是伸手朝着昏迷不醒的蒲冲探去。
此时在这议事厅中除了魏欢和昏迷不醒的蒲冲之外,只有莫老和蒲君尧两人。
莫老此时正因为自己给出了这样一个“治疗方案”而暗自愧疚,蒲君尧又因为众多医师都给出这样的“治疗方案”而暗自神
伤,所以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注意到魏欢的动作。
两人没有注意到,就在魏欢右手触摸到昏迷不醒的蒲冲之时,两人身上的灵气皆是一震,不过随即魏欢便是察觉到异常,急忙将手收回,同时心念一动,将自己体内的灵气躁动压下。
这突如其来的灵气异动自然是将莫老和蒲君尧两人从各自的思绪中惊醒,此时他们两人看着站在床前的魏欢,皆是诧异不已。
而当他们两人察觉到这灵气异动来源是躺在床上的蒲冲之后,两人更是急忙来到蒲冲身旁观察着。
也就是在他们两人赶来的时候,蒲冲身上的灵气异动又是迅速消失,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错觉一般。
见到这一幕,蒲君尧最先开口朝魏欢问道,“白泽医师,之前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会有灵气异动?而且还是从小儿身上浮现。”
虽然之前蒲君尧因为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没有盯着魏欢,但以他通神境的修为还是能大致感受到魏欢的举动,至于灵气波动,由于当时魏欢和蒲冲两人根本就是同时出现异动,再加上魏欢早有准备,所以蒲君尧倒是没有察觉到魏欢的异常。
不过就算他察觉到了异常,魏欢也会找到自己的理由。
随着蒲君尧的询问,莫老也是将目光投向魏欢,之前他还言之凿凿地说蒲冲这病不能治,只能等他自己苏醒,可谁曾想只是眨眼的功夫,魏欢就给他弄出来动静来,这又怎么会不让他感到好奇呢?
见两人的目光投向自己,魏欢倒是好不慌张,因为在他准备做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战神,莫老,之前冲公子身上确实出现了灵气异动。”
“和你可有关系?”
“有关!”面对蒲君尧的进一步追问,魏欢并没有矢口否认,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
“虽然冲公子的病症在下从未见过,但对于如何救治昏迷之人,在下还是有些心得。
就在下看来,人之所以昏迷,无非是两个原因。”
“哦?”莫老闻言不仅出声问道,“那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肉身原因!
例如长时间劳累,又或者补充不足致使肉身枯竭,患者自然是会陷入到昏厥当中,因为此时的肉身已经不足以支撑患者正常的行动。”
“不错!很多昏迷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第二个原因,自然是因为精神原因,一个人就算每日吃饱喝足,并且毫无劳累,可哪怕是修士,也难以忍受长时间的精神清醒,一旦超过某一个阈值,哪怕是修为极高的修士,也会有昏厥的可能!”
“有理!”
听着一旁的莫老不断赞同自己,魏欢心中对这个老头子不禁增添了许多好感。
此时他说的这些虽然是真,但却是一些算不上复杂的东西,若是年轻一些一些的医师或许不会去归纳总结,但像莫老这样的医药大家,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心得呢?此时对方之所以频频开口,就是为了给自己捧场,以此来提升自己话语的分量!
闪过如此念头之后,魏欢接着说道,“此前已经说过,冲公子身体毫无问题,甚至比常人更加健壮。
既然如此,依照在下的理论,公子之所以昏迷就是因为精神层面的问题,所以想要将公子唤醒,就需要对公子精神进行刺激,如此一来才有可能将公子唤醒。”
“给精神给予刺激?若是清醒之时还好说,可现在小儿正处于昏迷之时,如何给予这个刺激?”
听到蒲君尧的这个问题,一旁的莫老也是在等着魏欢的解答,之前他和那些医师之所以对蒲君尧说让他耐心等待蒲冲自行苏醒,就是因为他们的医术做不到对蒲冲进行精神刺激!
毕竟精神领域太过玄妙,哪怕是蒲君尧这个通神境修士才刚刚开始接触这个领域,只有仙府乃至仙人境界的修士,才算是真的对精神领域有所了解!
精神传音?那根本就算不得触摸到精神领域!
因为它本质上和逼音成线没有太大的区别,都只是一种能量的运用方式而已,如果要说会精神传音就等同于触摸到了精神领域,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迎着两人的目光,魏欢开口说道,“寻常的精神刺激很简单,只需要对肉身进行刺激即可,毕竟肉身和精神之间是存在联系的。
这就好比寻常人家叫旁人起床一样,直接叫喊就行,若是睡觉那人睡得熟了一些,只需打上一顿,就能将其唤醒。”
蒲君尧闻言一愣,随即诧异的问道,“白泽医师,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把小儿暴打一顿就可以将之唤醒?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太好了!
说来惭愧,小时候冲儿不听话时我就会调教一番,如今冲儿长大了,懂事了,我反倒没有出手的机会。”
说着,蒲君尧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见到蒲君尧这个样子,魏欢不由得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如此疑惑当他看见莫老竟是对着蒲君尧微微颔首之后,更是让魏欢有一种风中凌乱的感觉,难道这些当父亲的都这么想打自己的儿子?
没等蒲君尧出手,魏欢便是连忙制止,“战神且慢,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见魏欢阻拦,蒲君尧不解地问道,“白泽医师为何阻拦?若是打一顿就能让小二苏醒,岂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魏欢闻言,不禁有些无言,可他还是继续说道,“战神还请听在下把话说完。”说着,魏欢还担心自己拦不住蒲君尧,连忙朝一旁的莫老开口说道,“莫老,还请您说句话,以冲公子现在的情况,若只是打一顿能否将其唤醒。”
蒲君尧听见魏欢的话语,顿时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莫老。
看着话头转向自己,莫老虽然有心想要看一场父慈子孝的场面,但凭借着“医者父母心”,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战神,之前白泽医师说的清楚,若是普通的昏睡,用
如此方法自然可以唤醒。
可贵公子的情况却与寻常人昏睡不同,寻常的击打无法触及到他如今已经被隐藏的精神世界。”
见莫老也如此说,蒲君尧不禁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是在惋惜自己无法将是自己的儿子唤醒,还是在惋惜自己不能圆梦。
见蒲君尧终于放下了暴打蒲冲的念头,魏欢才是接着说道,“寻常的击打不行,是因为冲公子现在的精神并未停留在肉身上,大多数都已经隐藏。
所以想要给予其刺激,就需要找到冲公子如今依旧暴露在外的精神力。”
“找到精神力?”一旁的蒲君尧和莫老听到魏欢的话皆是一愣,不过相比之下,蒲君尧只是单纯的疑惑,而莫老则是在思索魏欢的治疗法子是否可行。
“这精神力应该如何找?之前我也用自己的精神力探查过,并未找到小儿精神力的踪迹。”
蒲君尧这言下之意也很简单,连他这个通神境修士都没有找到,魏欢这个小小的云溪境修士,又如何找寻?
魏欢闻言,微微一笑,“敢问战神,灵气运行是否需要精神力的控制?”
“当然需要,”水口一答,蒲君尧正疑惑魏欢为何会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问题时,却是突然反应过来。
“医师的意思是说……”
“没错,就是战神心中所想,”魏欢胸有成竹地说道,“虽然修士体内的灵气因为长年累月的运转,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一种本能,让我们可以在不经意的情况下维持灵气的运转,但这并不代表它就不会消耗精神力。
我相信,若是一个人体内真的一点精神力都不残存,那么他体内的灵气一定不会规规矩矩的按照之前的功法路线运转。
此时冲公子体内的灵气既然一切如常,那我可以断定,在冲公子的灵气当中,一定会有他的精神力残留!
而这,就是我们将之唤醒的关键!”
说这番话的时候,魏欢一脸的意气风发。
虽然他说这些话有自己的打算,但他的这番推断却是他自己思索出来的,如今在一位通神境大能和一位医药大家面前说出,心中又怎么会不激起一阵慷慨激昂?
待魏欢说完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蒲君尧。
因为他不懂得太多医药学之事,所以他不需要思考太多,他只需要确定一点,那就是,“白泽医师,也就是说你有办法让小二醒来?”
“只能一试,不过我相信,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也能让贵公子苏醒的时间大幅度提前。”
此时魏欢也没有把话说死,毕竟这些都是他一拍脑门想出来的,可谓是前无古人。
所以在这之前,自然没有经验让魏欢借鉴,那他又如何能够轻下断言。
虽然魏欢没有把话说死,但蒲君尧心情还是振幅了许多。
正如他之前和莫老所说的那样,自己的独子陷入昏迷,让他这个当父亲的什么都不做,又怎么能行呢?所以此时见魏欢提出一个操作的方案,自然是惊喜异常。
此时蒲君尧还有些惋惜,怎么打一顿就不行呢?
……
就在魏欢两人交谈的时候,莫老终是回过神来,他看向魏欢说道,“白师在上,受老夫……莫度一拜!”
见莫老突然向自己行礼,魏欢不由得慌了神,连忙将其扶住,同时开口说道,“莫老,您这是做什么?”
“白师一言,莫度感悟良多,此乃一言之师,莫度怎能不拜?”
见莫度如此,魏欢更是头大,之前那一批人认自己为半师也就算了,反正都是一些半吊子,自己当他们老师还是便宜了他们,可是莫度不一样,无论是医学底蕴还是为人品格都让魏欢敬佩不已,此时他又怎么好让对方叫自己老师呢?
见魏欢不让自己行礼,莫度也是执着,“白师,对于精神领域的探索对于我等医师来说一直是一道天堑,在这之前我们对于精神领域、特别是修士的精神领域一直都是束手无策。
若非如此,之前我也不会告诉战神,冲公子的病症不能治,只能等了。
如今白师一言,足以让我等医师以修士灵气为界,着手研究修士精神领域,这是多大的恩情?
若非莫某已有恩师,并且自觉不才,今日哪怕是认白师为我亲师,也断无不可!”
见莫度越说越离谱,魏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像魏欢这样的人,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吃软不吃硬的典型!此时莫度一个老者如此,着实让他为难。
最后还是一旁的蒲君尧看不下去两人的一请一辞,出声说道,“莫老,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把人家白泽医师叫做老师,旁人怎么看?”
听见蒲君尧的声音,之前还对蒲君尧恭恭敬敬地莫度此时却是冷漠异常,“战神,旁的事情我听,但此事还请战神莫要再劝,此事关乎我医者大业!”
见莫度如此,蒲君尧不禁有些无奈,其实莫度是不是要拜魏欢为师他一点都不在乎,甚至在他看来,魏欢能够想出办法来救他的儿子,莫度不能,那按照达者为师来看,莫度拜师不无不可。
可同时他也能够看到魏欢的顾虑,再加上魏欢提出了一种可以救治自家独子的方法,他自然是要先帮着魏欢说话,不过此时既然莫度不听,那他就只有……
“白泽医师,莫老虽然表现的夸张了一些,但我想这肯定是因为之前白泽医师的那番话对他确有大益。
如此算来,你确对他有半师之谊,所以此时他要向你行礼,自然是合情合理的。”
魏欢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可是战神,莫老他……”
没等魏欢说完,蒲君尧便是接着说道,“白泽医师你想想,若是此时你受了他这一礼,那你就只是他的半师,可若是你不受这一礼,等再过一会莫老想要拜你为亲师之时,你待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