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八说着一把从穆宣手里抢过匕首鞘，利落的套上了，也顺便将那刺目的蓝光遮住了，满意又骚包的挂在腰间，拍了怕自己的胯，对着穆宣炫耀道：“怎么样？是不是和我今儿的装扮很配？”
苏家老八放荡不羁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
可他竟然自甘堕落的去做了小倌儿，这也是穆宣没想到的。
看着他穿着一身红袍，腰间挂满荷包，还在自己面前转圈的样子，穆宣就怀疑，这货是不是出生的时候被人掉包了。
苏家男儿每一个都顶天立地，怎么会有他这样离经叛道的异类！
“殿下，虽说咱们是头一次见面。却是一见如故，你都大方的送了我这么好的匕首，我也不好意思吝啬。殿下还没去过我生活的地方吧？走，我带殿下去涨涨见识。”
房间里的苏昭芸看着穆宣就这样跟着苏老八走了，由衷佩服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穆宣这样的，就只能我小哥才能降伏了。”
“我以为你是真的生你小哥的气。”
穆宸义冷不丁的开口，倒是让苏昭芸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暴露了，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个，亲兄妹之间的心有灵犀，像是你这样家里只有一个独苗苗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你父亲对你小哥这样，没意见？”
苏昭芸笑道：“我父亲就一个只懂得行军打仗的大老粗，他懂什么。再说了，我们苏家什么都缺，就不缺儿子。再说了……”
苏昭芸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笑道：“其实我最羡慕的就是我家小哥了，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穆宸义的眸光黯淡了片刻，不忍心戳破苏昭芸心头对亲情的这一抹期待：“那芸儿想要的样子，是什么样？”
苏昭芸瞬间愣住了。
若是前世，她只想和心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哪怕飞蛾扑火一样去付出，也无所畏惧。
如今，带着仇恨重生的她，似乎将复仇，当成了头等重要的事情。
穆宸义这个问题，连带着穆宸义那带着期待的模样，就让苏昭芸内心，不是那么坚定了。
“喂，你们在干啥呢？气氛这么沉闷。”
就在苏昭芸无法招架的时候，苏老八像是天神降世一样的推开苏昭芸的门，一把搂着苏昭芸，习惯性的捏她肉乎乎的脸颊，还顺带吐槽：“咦，肉变少了，芸丫头你来京城之后清减不少啊！”
苏昭芸心头紧绷的弦瞬间松动了，提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为了不让穆宸义看出什么端倪，狠狠拍在苏老八的手背上，没好气的道：“小哥，我已经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闯我闺房，对我动手动脚？”
“苏昭芸，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丫头！”
苏老八气的跳脚，把浮现出五指印的手背放到苏昭芸面前，嗲声嗲气的道：“你看看，把人家的手背都打肿了。人家今儿晚上还要登台献艺，你看看这好好的皮肉，就这样被你打坏了。”
苏老八这掐声掐气，扭来扭去说话的样子，实在是让苏昭芸受不了，飞快的躲到了穆宸义的身后，抱着双臂狠狠的搓，特别嫌弃的吐槽：“行了，小哥。快收起你那妖娆妩媚的一套吧。我吃不了你这一套。你看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得不说，苏老八在这方面还真的是收放自如。
很快就从那种媚态之中抽身出来了，恢复了正常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大喇喇的坐在那边，端着苏昭芸的茶杯就要喝。
苏昭芸忙道：“小哥，那是我的杯子！”
“呸呸呸！”
苏老八特别不高兴的瞪了苏昭芸一眼：“我说芸丫头，你还是云哥儿的时候，咱们可是睡一张床，穿一条裤子。别说是共用一个茶杯了，就是一个碗里吃饭也是常事。你怎么越大越矫情？”
若穆宸义不在这，只怕苏昭芸还会好好和苏老八理论一番。
可如今穆宸义站在这边，苏昭芸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对着苏老八大声道：“我不管，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我偏要。”
苏老八笑嘻嘻的拿起杯子，挑衅的在苏昭芸面前转了转，将杯子放在了唇畔。
可苏老八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凝固了起来。
他的手指还维持着端着杯子的模样，可杯子已经到了穆宸义的手中。
“芸儿不愿意，小哥还是另外取干净的杯子吧。”
穆宸义温柔的将苏昭芸的茶杯还给了苏昭芸，对着苏老八道：“我觉得芸儿说的很对，虽说是亲骨肉，可到底已经大了。芸儿如今恢复了女儿身，也是应该要懂得男女大妨才好。想必小哥也不希望芸儿如今还像是当初的云哥儿一样大大咧咧吧？”
穆宸义一面说，一面自顾自的去博古架上面拿了干净的茶杯，亲自到了茶水，递给苏老八。
那熟稔的程度，就像是自己是这个房间里的男主人一样。
苏老八看了看穆宸义格外坦然的脸，又看了看那杯茶水，似笑非笑的瞥了苏昭芸一眼：“芸丫头，宸世子递的这杯茶，你说小哥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苏昭芸的嘴张了张，到了喉咙口的话又被吞了回去，轻轻咳嗽了一声，没好气的瞪了苏老八一眼，硬生生的转了个说法：“人家宸世子纡尊降贵，亲自给你斟茶倒水，怎么，你还不肯赏脸了？”
“既然是宸世子倒的，那自然是要赏脸的了。多谢宸世子了。”
苏老八嘿嘿的笑着：以宸世子的身份倒杯茶，确实是赚了。
若是以未来妹夫的身份，哼哼，这病病歪歪，身处杀机之中的穆宸义，肯定是不合格的。
穆宸义看着苏老八喝完茶，又伸手把茶杯接过来，续上茶水，才不紧不慢的道：“不客气的，小哥。”
“你……”
苏老八看着穆宸义气定神闲的坐在苏昭芸边上的样子，只恨不得将刚才那一口茶喷出来，只恶狠狠的对苏昭芸道：“芸丫头，你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宸世子说。”
穆宸义方才的腹黑，确实是让苏昭芸惊讶，可也没有多少不高兴的情绪。
此刻看见向来笑面佛一样的苏老八突然黑了脸，也就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身体朝着穆宸义的方向侧了侧，满脸警惕的看着苏老八：“小哥，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和宸世子展开一次男人之间的谈话。”
“宸世子是我的客人，小哥对他尊重点。”
“客人？”
苏老八冷笑了起来，用苏昭芸从未见过的冷漠眼神瞥了苏昭芸一眼，嘲讽道：“我们大将军是没有正厅还是没有花厅，你居住的昭芸阁，是没待客的地方还是没客房？需要将一个客人，安置在你的房间里？”
苏昭芸自知理亏，可却不肯在苏老八面前退让，梗着脖子对抗道：“八哥可不要忘记了，当年在南境，若不是宸世子几次出手相救。我早已经死了好多次了。我和宸世子幼时相识，如今相知，将来相守，他出现在我房间里，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八哥，八哥八哥八哥，谁乐意叫那蠢鸟的名字。”
苏老八被气的哇哇大叫，不过也没忘记正题：“还有你，芸丫头。你和你一母同胞的哥哥说男女大防。却和这个宸世子理所应当。怎么？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将我们这些哥哥们当做是外人了？苏昭芸，这胆儿，还是你肥！我苏老八给你写个服字！”
苏昭芸这会儿心头也是后悔得很，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哥哥分彼此，不应该拿刀捅哥哥的心窝子。
当初苏昭芸还是云哥儿的时候，这些哥哥们对苏昭芸就是特别照顾的。
等云哥儿变成了芸姐儿之后，这些哥哥们更是将她捧在了手心里。
说一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真的是一点都不过分。
甚至是那宠女狂魔，镇南大将军还对自家那几个小子都放出了话，在他们的宝贝妹妹顺利嫁人之前，他们都不许成家立业。
就是为了防止娶了媳妇忘了妹子的情况发生。
哥哥们是一面盼着她成亲嫁人，一面又担心她遇人不淑，不舍得她嫁人。
总有种自家精心培育的绝世名花，自己都还没欣赏够，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蛋连盆带花都搬走一样的憋屈！
穆宸义是被维护的那一方，这会儿倒是心安理得的坐在那边喝茶。
苏老八气的不行，又不敢当真对苏昭芸怎样，就冲着穆宸义大声道：“穆宸义，宸世子，你身为七尺男儿，就这样躲在芸姐儿身后，将你们战王府的赫赫威名都丢干净了吗？”
穆宸义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又缓缓的品了品，掐着苏老八快忍不住要爆发了，才一本正经的对着苏老八道：“小哥如今还没心上人，是没办法体会被自己心爱的女子护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的。”
“你……你……无耻！我还以为，宸世子应当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可不曾想到，你竟然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我……你……”
穆宸义的做派，颠覆了苏老八心头那高冷的宸世子的形象，向来口齿伶俐的苏老八，说话都颠三倒四了起来。
穆宸义还是那样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认认真真的道：“小哥大约是没想到，本世子私下竟然是这样一个没底线，吃软饭，靠女人的小白脸？”
苏老八当真要吐血了。
他以为自己去做小倌儿，就已经是足够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了。
可是和穆宸义这光明正大的不要脸，脸皮厚，无底线比起来，还是自愧不如的！
苏老八目光呆滞的看着苏昭芸：“芸姐儿，你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货。你说，他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你别怕，有小哥在，小哥会保护你的。你先出去，让小哥来会会他。”
看着苏老八那摩拳擦掌，撸衣袖的样子，苏昭芸就更加着急了，一面责怪穆宸义说话没轻重，一面又担心，忙上前拉着苏老八：“别，小哥，你有什么就直接说。这可是战王府的独苗苗，老太君的眼珠子。以后都是一家人，小哥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了。再说他这一身伤病的，你忍心吗？”
“你们？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了你们了。我就只问你，你今儿是不是一定要站在他那边？”
苏昭芸着急的伸出一双手：“小哥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让我说什么啊？”
苏老八认认真真的看着苏昭芸：“那你说，小哥是手心还是手背？”
苏昭芸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就看见苏老八的一只手在自己面前蜷起来又舒展开的样子。
一下子想到人有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保护手心，暴露手背……
就觉得自己无形间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得得得……这一看就是我是手背。行了行了，你出去，你出去，我要和你的手板心儿好好聊聊天儿。”
苏老八抓住苏昭芸心怀愧疚的瞬间，连推带搡的将苏昭芸推了出去。
苏昭芸虽说天生神力，却也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老八将门从里面栓上了，长长叹了口气。
“小姐，八少看起来好像心情很不好。”
青雀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里面，却被苏昭芸一把拉了下来：“别看了，青雀，来，把你的手伸出来。”
“啊？干什么？”
青雀傻愣愣的把一双手放在苏昭芸面前，就看见苏昭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一尺长，二指宽的木条，眼神中带了几分探寻的好奇道：“手心还是手背，哪个送给我打，让我消消气。”
“为什么啊。奴婢没做错什么。奴婢不肯。”
青雀飞快的把手缩了回去，十分不高兴的絮絮叨叨：“再说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我可舍不得。”
苏昭芸苦着脸叹息道：“是吧，你也分不清手心和手背吧？”
青雀也不知道苏昭芸这是怎么了，只陪着苏昭芸在一边唉声叹气的。
话说那边的苏老八把门关上之后，就直接走到穆宸义面前，劈手就要夺穆宸义手中的茶杯。
却被穆宸义轻轻松松的躲过去了。
苏老八的瞳孔狠狠的缩了缩：“宸世子，你这样有意思吗？在芸姐儿面前假装柔弱，在世人面前假装弱不禁风，可实际上身手不减当年。你这样把芸姐儿当猴儿耍，是觉得我家妹子特别傻，还是觉得我苏老八是个傻瓜？”
还不等穆宸义开口，苏老八就自顾自的按照惯例开始吹了：“我警告你，苏家八个儿子里面，就我苏老八一个最愚蠢，最没本事，最好欺负。我其他几个哥哥，可不是吃素的。”
穆宸义淡淡的道：“芸儿单纯，不过有句话却是正确的。我们迟早是一家人。本世子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却不屑欺骗自家人。”
苏老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穆宸义，越看越觉得不高兴。
苏家八子，他的容貌就是最出色的了。
在南境，他也是第一好颜色。
然而在穆宸义面前，就是黯然失色了。
想到这里，苏老八心头就更加憋屈了：“哼，我如今见过的男人，少说也是上万的了。像是你这样好看的男人，多半靠不住。大家都说，漂亮男人坏得很。”
“若无深交，穆宸义不屑欺骗作伪。若是深交，欺骗作伪无用。方才要从小哥手里拿下芸儿的杯子，我有许多方式。却唯独用了能让小哥发现我身手的方式。小哥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是步步杀机。我肯将自己的底牌露给小哥，还不足以表示自己的诚意吗？”
“听说有一种人，艺高人大胆。也许你觉得，苏老八不过是你眼睛里的蚂蚱，随便蹦跶也蹦跶不出来什么花样儿呢？”
穆宸义笑着指了指苏老八腰间的匕首：“小哥能这么巧，就在那会儿出现。还能一个罩面就夺了贤王手中的匕首。能轻而易举的带着贤王去逛花楼？这样的人，如果都自谦是蚂蚱。那小哥口中的蚂蚱，一定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咳咳！”
面对穆宸义明目张胆的恭维，苏老八心头有点得意。
不过更多的是无力。
他明明都绞尽脑汁了，可这穆宸义看起来确实毫不费力。
苏老八不甘心，索性开始胡搅蛮缠：“说不定，你故意在我面前露出真本事。是想要示威，是想告诉我，你有本事保护芸姐儿。”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看着自己胡乱揣测的竟然被穆宸义一本正经的承认了，苏老八就语塞了。
对付穆宸义，他是真没辙。
坐在穆宸义对面，抬手将茶杯灌了个底儿朝天，无视穆宸义又给续满的动作，将腰间的匕首解了下来，拍在了穆宸义面前。
穆宸义看都没看，淡淡的道：“有剧毒，冲我来的。”
苏老八准备了很多话，被穆宸义轻描淡写的就全堵在了喉咙口，歪了歪头，认命的道：“嗯，你若是死在我们将军府。那战王府和将军府之间就是不死不休了。”
“不，也可以各个击破。”
穆宸义精准的切中要害，对着苏老八认真道：“我知道为什么另外几位哥哥都在南境军中。连带着从文的，都要屈才留在军中做账房先生。我更加知道，为什么小哥会以这样荒诞的身份逗留在京城。我也知道，这大将军府背后那只搅弄风雨的手，就是小哥你。”
苏老八的瞳孔狠狠一缩。
这是大将军府的秘密，也是大将军府之所以能屹立不倒的原因，如此机密，绝对不能被一个外人掌控。
和大将军府这么多人比起来，和南境那么多将士百姓们的安危比起来，穆宸义展露的那所谓底牌，就不值一提得多了！
苏老八面上不为所动，衣袖里的另一把匕首缓缓的滑落手心，杀机毕现！
“我敢这样对小哥说，并不是我艺高人胆大。也不是我要用这些条件做威胁。我只想提醒小哥，也提醒大将军府。我多能查到的消息，别人也能查到。这一次赐婚，是试探，也是威胁。”
穆宸义的手腕儿轻轻的转动着，低头看着茶杯底部的鱼儿，浮浮沉沉，就像是看着这世事浮沉……
苏老八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一张脸垮得更加厉害，另一柄匕首悄无声息的收了起来，闷声闷气的道：“你什么时候和老大结盟的？”
“八年前。”
“八……”
苏老八倒吸了一口凉气，八年前的穆宸义，才十一岁，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想想自己的十一岁，还有事没事就带着苏昭芸去坑嬷嬷们的果脯，苏老八就摇摇头：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然后安慰自己：算了，自己就是一个俗人。穆宸义这么妖孽，就应该让他和同样多智如妖的苏老大去较量。
想到苏老大的存在，苏老八就觉得自家的绝世名花，肯定能够在家里多保存一些时间了，不会那么轻易就便宜了穆宸义这个伪君子，一定要让他好好的写保证书，狠狠的出血才可以！
面对苏老八的震惊，穆宸义就显得冷静多了，点头沉声道：“对的，八年前。也就是我受伤的前一年。”
苏老八很明显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听见穆宸义说这些，都没有什么反应，心头在狐疑，当年的穆宸义虽说有宸世子的身份，在镇南军之中的表现也还算是可圈可点，可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屁孩儿。
当时已经是年少成名的苏老大，怎么会选择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呢？
“镇南大将军虽说只是一个军衔儿，可实际上已经和镇南王差不多了。割据一方，盘踞南境，在朝廷看来，名为镇守，可那块土地，就已经姓苏了。”
“朝廷对你们苏氏的忌惮，就像是当时对我们战王府的忌惮。”
苏老八震惊的看着穆宸义：“战王府地位尊崇，甚至是你还被赏赐了国姓，和皇子们一个姓氏。你怎么……”
“呵呵……赏赐？八少当真是这样认为的？”
穆宸义的神色中很罕见的显露出了几分激动：“如果让你背井离乡是赏赐，如果让你背弃祖宗姓氏是赏赐。我想问问，八少，这样的赏赐，你想不想要？”
当初穆宸义身中剧毒，身受重伤，苏老八也是见过的。
可那时候的穆宸义，都是明媚鲜活的少年郎。
即便是性命垂危，也从未瞧见过他身上有过颓废或者半分激动的神色。
他像是存在于这人世间的异类，悲悯的看着大家在俗世沉浮，而他，早就站在红尘之外。
苏老八从未想过，这位清冷的宸世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拉入了这万丈红尘之中。
或许……大隐隐于市，这一句话陡然跃入苏老八的脑海中，让苏老八对穆宸义的感情就更加复杂了。
等苏老八接受了这些，想要再和穆宸义做进一步的交流的时候，穆宸义的神色就已经恢复了正常：“北境李氏，如果不和南境苏氏联手，那一定会先后没落。你大哥是有远见的人。”
“那我父亲……”
苏老八这话一出口，就懊恼的想要扇自己一巴掌。
苏老大虽说大权在握，可关系着苏氏生死存亡的事情，肯定也是不敢独裁的。
面对这个问题，穆宸义也毫不掩饰的摇头道：“苏将军是如何想法，我不得而知。我从始至终，都只是和大少联系。”
苏老八的智商迅速回归：“我们苏氏，虽说是处境艰难。却也是枝繁叶茂，如日中天。依照目前的情况，你们李氏……连带最后一根独苗苗都已经改性穆了……似乎，你们才是弱势。我大哥天纵英才，怎么会和你们合作。看上去，是你们求着我们帮忙才是。”
“是，确实是李氏有求于苏氏。”
苏老八心头一喜，八卦之心迅速膨胀：“代价是什么？”
“两家合一家！”
“放肆，妄想，不可能！”
苏老八豁然起身，像是陀螺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我苏氏怎么会屈居于你李氏之下。即便是你李氏身为王爷，世袭罔替，那又如何？我苏氏是不可能……”
苏老八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穆宸义那怜悯的目光，瞬间就将剩下的话全部都吞回了肚子里，艰难的低声道：“你说的是，李氏并入苏氏？”
“两家合一家，未必是谁家并入谁家。还有另一种方式，让两家合二为一。”
穆宸义给了苏老八一个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苏老八瞬间就炸开了来，大声咆哮道：“苏老大，我@#R$我和你没完……”
苏老八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外面昏昏欲睡的苏昭芸瞬间惊醒，一把抓住椅子扶手，惊魂未定：“怎么了， 怎么了？”
一直偶竖起耳朵关注着里面动静的青雀忙对苏昭芸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知道。不知道里面怎么了。就知道八少好生气的骂大少。”
青雀脖子缩了缩，仔细看了看左右，才对着苏昭芸小声道：“都爆粗口了，看样子，八少是真生气了。也不知道大少做了什么，能让八少这样。”
苏昭芸就更加懵逼了。
苏老大在苏家，绝对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能够和苏将军平起平坐的人，地下的弟弟们对他也是尊重有加的。
苏老八平日里瞧见了苏老大乖得像是鹌鹑一样，这会让竟然开口骂人了，可见一定是大事情。
苏昭芸瞬间就兴奋了起来，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她知道，按照苏老八那浅薄的脾性，肯定是忍不了多久的。
可是让苏昭芸意外的是，就刚才闹腾了一小会儿，里面就安静了下来。
等门再打开的时候，苏老八就是和穆宸义勾肩搭背的走出来的了。
苏昭芸目瞪口呆的看着俩人那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揉了揉眼睛：“你们……没打起来？”
苏老八歇着瞥了苏昭芸一眼，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苏昭芸：“我说芸姐儿，你家宸世子都已经是体弱多病了。我这做哥哥的，不好好护着他，还要动手打他，欺负他，你真当哥哥不是人啊？”
苏昭芸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好容易才缓了过来，小声吐槽道：“看这样子，你就是被人家收服了。还要在这里装大尾巴狼，好意思不，要脸不？”
苏老八眉毛一竖：“芸姐儿，你这嘀嘀咕咕的说啥呢？”
苏昭芸忙换了一张笑脸：“没，小哥能有这样的觉悟。那真的是太好了。我替宸世子多谢小哥的照顾了。”
苏老八主动的挥了挥手：“好说，好说。这个……芸姐儿啊，小哥刚才过来，也就是担心你。现在看着你没事了，又有宸世子在这里坐镇，小哥就放心了。这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小哥要回去准备晚上登台献艺的事情了，就先回去了。”
苏老八滑溜得像是泥鳅一样，苏昭芸知道，就算是自己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回头问穆宸义，也就挥了挥手，大喇喇的道：“去吧去吧，多赚点钱，等我嫁人的时候，好给我添妆。”
说到这个事情，苏老八将自己的胸膛拍的嘭嘭嘭的响：“你看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小哥的就是你的，等你嫁人，小哥的家当，全都给你，怎样？”
苏老八一面说，一面很得意的拍了拍穆宸义的胸膛，嘿嘿笑道：“怎样，我这个做哥哥的，不错吧。我和你说，这有兄弟姐妹扶持的幸福，像是你这样的独苗苗，是体会不到的。”
穆宸义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嗯，羡慕不来，无需羡慕。多谢小哥。”
“好说，好说。”
苏老八得意的笑着，十分殷勤的邀请穆宸义有空去花楼看他表演，表示免费让他做入幕之宾。
苏昭芸瞬间就上来护犊子一样的瞪了苏老八一眼，像是赶苍蝇一样的挥了挥手：“去去去，滚滚滚，别带坏了我们家宸哥。赶紧滚回你的花楼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