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泪眼朦胧的看着赖氏：“真的吗？方氏她，真的不怪我？”
赖氏叹息道：“主子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怪你。其实奴婢曾经也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会让我好好服侍你。可如今我才算是知道了。原来主子早就知道了有人冒充你的事情。”
张氏眼神茫然的看了看赖氏，半晌才苦笑道：“对啊。你说得对。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有人冒充我的事情呢？普天之下，能难得住她的事情，当真是不多啊。确实是不多了。只可惜了……”
暂时自顾自的感叹了好一阵，才道：“对了，郡主当真要去南方吗？南方瘟疫……我是真的担心啊。当初的方氏，就是……去了南方之后……”
张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跌跌撞撞的要往外跑：“不行。我要去阻拦。不能让郡主就这么去了南方。这南方如今，可不是好相与的。当真是不能轻易去的。”
赖氏叹了口气，将张氏扶着：“夫人，即便是要去。那也明日再去吧。夫人这好几日都没盥洗了。要不要是先收拾一下自己？再说了，这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
张氏一把抓着赖氏的手：“为什么不让我过去。郡主在做什么？或者说……这几日，她把我关起来的时候，又怂恿珠儿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你说啊，你说给我听！”
看着赖氏这样一脸为难的样子，张氏就浑身颤抖。
一把将赖氏推开，直接去了董雨珠那边。
却被两个婆子给拦住了。
“夫人，老爷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探望大小姐。夫人不要为难奴婢们。”
眼前这两个婆子，都是董良才身边的人。
前院的人，多少还是有了几分脸面的。
就算是张氏，也没资格命令她们做什么。
而她们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现在后院，他们是前院当差的。
如今被派过来看管董雨珠，很明显，就是董雨珠又惹出来了天大的祸事了。
里头的董雨珠似乎听见了张氏的声音，飞快的跑过来，把房间门拍的哐啷哐啷的响动，一面大声哭喊着……
她拍门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以至于张氏根本就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赖氏慌乱赶了过来，对那两个嬷嬷道了歉，带着张氏回去了。
张氏目光茫然的看着赖氏：“我不去找郡主，那你总应该告诉我，珠儿是怎么回事吧？”
赖氏苦笑道：“大小姐……偷了老爷私库的钥匙。”
张氏手狠狠一阵哆嗦，不可思议的沉声道：“偷？她怎么敢的！老爷的私库里面，大部分都是方氏留给郡主的嫁妆。珠儿不会是……动了郡主的嫁妆吧？”
赖氏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不过张氏也看出来不对劲了，皱眉摇头道：“这就更不对了。即便是珠儿做错了事情，动了郡主的嫁妆。那还回去也就是了。老爷也不至于如此动怒，将珠儿关起来，还让前院的嬷嬷们过来看着。”
赖氏叹息道：“因为大小姐不光是动了，而且还毁了……”
“毁……”
张氏眼前一黑，只差就要晕倒了。
原本她心头想着的是：即便是董雨珠动用了一些，那她用嫁妆和私房补上也就是了。
好歹把人给弄出来，让老爷消消气再说了。
可如今听见这个结果，别说是老爷了。
就是张氏自己，这个时候也想的是：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第二天一大早，张氏就去了董娇娇那边。
小丫头进去通报的时候，良辰手中的木剑吧嗒一声就扔在了地上，冷笑嘲讽道：“哼，这大清早的，就要过来显摆了吗？是觉得我们家主子没有过去晨昏定省，让她没存在感吗？”
董娇娇皱眉：“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这样大的脾气。既然是夫人来了，那就请进来吧。”
前段时间，董娇娇对张氏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尤其是张氏这样身份的人，这么没有操劳过的人，站在烈日下，跟着做了一天的施粥，更加是让董娇娇满意的很。
可昨儿个……
张氏那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挤兑，就让董娇娇整个人都十分排斥。
排斥归排斥，如今既然回来了。
这表面上的功夫，应该做的，董娇娇肯定不会不懂规矩的。
张氏被迎进来的时候，董娇娇清清爽爽的站在廊下，盈盈一拜：“见过夫人。”
张氏的嘴张了张，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说不要去南方的事情了。
此刻的张氏，才觉得自己唐突了。
曾经的许多事情，董娇娇都不知道。
如今贸然开口……
“夫人？”
董娇娇亲自给张氏递过去一杯茶，含笑道：“夫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张氏的笑容中带了几分苦涩，片刻之后才道：“可能是昨儿夜里没睡好的缘故。今儿过来就是瞧瞧，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缺的。只管说，另外我看见，这人手似乎也是不足的……这府里的人，都是有定数的。不如请了牙婆来，从外头选一些干净伶俐的小丫头来伺候？”
张氏说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董娇娇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是不太对劲的样子。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郡主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莫非是我的安排有疏漏？”
董娇娇只觉得，今日看见的这个张氏，似乎和昨日的张氏，很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她似乎是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赖氏站在边上，心头叹气。
其实她是故意不提醒张氏的。
她就是单纯的觉得张氏太可怜了。
若是董娇娇能发现张氏其实人挺好的，说不定，张氏的日子……董雨珠的日子，都能稍微好一点。
张氏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她这辈子，也真的是……太苦了。
董娇娇低声将昨儿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才道：“多谢夫人关心，这些事情，我会让良辰处理好的。夫人看起来精神很不好，要不早点回去歇着？”
张氏下意识的看了赖氏一眼，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