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倌楼与青楼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场景。
楼外只有块空白并未题字的牌匾,从正门进入,大厅人极少,只有几个小厮打扮的男人在店内打杂,楼内极是冷清。
正当几人疑惑之际,其中一个小厮迎上来,“几位客官吃饭还是打尖?”
这完全和酒楼一般的询问,让贺知鸢同期心都迷惑了。
期心奇怪道:“你们这不是小…唔——”
正打算说话,妙璇一把捂住她的嘴,笑着朝小厮道:“吃饭,吃饭。”
嫌弃的看了眼没见识的期心。
小厮了然一笑:“好嘞!三位楼上请!”
将三人带到楼上,隐隐可以听见楼道里传来的暧昧声音。
仔细一听,这声音皆是出于男人。
三人脸同时一红,近乎落荒而逃的走进小厮指引的厢房。
小厮殷勤的擦着桌子,帮她们倒上茶水,意有所指:“三位对于食儿…可有什么要求?”
妙璇表现的游刃有余,像个老手般道:“找几个内敛些的,不过模样一定要周到。”
“得咧!三位稍等!”
小厮高唤一声,踱步退出去。
期心坐下喝了杯茶,还是疑惑不已:“我们来玩的怎么成吃饭了?还有…食儿?”
妙璇给她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解释道:“这都是行业里的黑话,吃饭就是只玩玩,打尖自然就是…懂吧?还有这食儿,就是对小倌的称呼。”
“原来如此。”
期心了然点头,随后又问道:“可是这地方怎么没有牌匾?而且楼下也没看见其他人。”
“这档子事,谁好意思放到明面上来?当然不可能在楼下这么空旷的地方,牌匾就更不能挂了。”
“你懂的好多,是经常来吗?”
期心满脸好学。
这…
妙璇尴尬的轻咳一声,“我也是头一次来,就是书读的比较多,也就了解不少。”
“我看你是想来很久了,做足了准备吧?”
贺知鸢毫不留情将她拆穿。
妙璇瞪眼吓唬她,“看破不说破,你这样讲,搞得我很没面子。”
贺知鸢不雅的翻个白眼,锲而不舍继续劝阻:“咱们还是回去吧?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以后还怎么见人。”
“怕什么,你知我知,她知,就咱仨知道这事,旁人谁会知道。”
妙璇“哎呀”一声,握住她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你就别担心了,这里的人嘴都严着呢,我们又穿的男装,谁会认出我们?大不了这次我们不喝酒就是。”
期心在一旁听的连连点头,保证道:“就是就是,我们不喝酒,绝对不办坏事!”
贺知鸢满头黑线,她还真想干什么不成?
也容不得她再拒绝,房门轻轻被敲响,小厮带着三个俊俏男子走了进来。
三人相貌虽不能称得上绝世,但也有这各自的魅力。
而当看见最左边冷着脸的少年,贺知鸢眉头一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他?
少年看上去还略显青涩,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白色长袍,眼中带着不服气与悲愤之意。
小厮讨好笑着朝几人介绍:“这三位都是楼里新来的雏儿,几位公子好好玩。”
说罢,佝偻着腰退出去。
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妙璇出声:“那个…都坐下吧。”
“你…叫什么名字?”
贺知鸢目光灼灼,盯着少年出声。
妙璇顿时来了精神,心里直呼内行,想不到最抗拒的那一个,竟然成了最“奔放”的一个,果真,人都是口嫌体正直啊~
揶揄看了眼贺知鸢,附和道:“对,你们都介绍介绍。”
闻言,少年深深看向贺知鸢,抿唇冷声道:“程溪。”
还真是他。
贺知鸢心中有了大概。
她还真见过这人,只不过不是这辈子,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人是罪臣家的小公子,好像是亲人被斩杀后,他被贬为贱民,流落到此,程家一家是**人所害,他一直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报仇,后遇到机缘加入三皇子麾下,对当时的太子一党打击不小。
当初她也是在战场上见过他一次,对那个似乎冷酷没有感情的杀人武器记忆犹新。
妙璇暧昧的撞撞她肩膀,“怎么?喜欢?让他陪你啊。”
听到这话,程溪脸上表情更冷,犹如一匹小狼,闪烁着提防与悲愤的光芒。
“说什么呢你!”
贺知鸢打她一下,心里却有了思量,这世虽没了齐染染,三皇子已不足为惧,可以后定也会出现些冲突,倒不如…她将这人先带回去,阻止他以后再次进入三皇子麾下。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带个男人回府,她爹娘定要问东问西…
该如何是好?
贺知鸢暗暗思量,一时没注意吃了旁边一人送到嘴边的葡萄。
她一愣,随即瞪大眼睛,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表情纠结几分,最后站起来,“我去外面透透气!”
话音一落,不等几人反应直接溜了出去。
一路听着房间里流出的调笑声走到楼道尽头的窗户,贺知鸢脸红红的,最后还是将嘴里的葡萄吐到了随身携带的手帕上。
她还真是不习惯如此。
女子喂的和男人喂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微风轻轻吹拂过她的面庞,调皮牵动她的发丝。
“啧——把我支开…原来是想来这种地方啊。”
说话人拉了个大长腔,声音从贺知鸢身后传出,吓得她一个激灵,慌忙转过头来。
身后正站这一脸戏谑的鹤子淮。
贺知鸢脸一红,像是干坏事被发现的小孩子,猫眼瞪的滚圆,其中满是警惕:“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鹤子淮一脸无谓,没骨头似的撑在窗边,语气懒洋洋的:“你们这种小把戏,是个人都能看穿,只是我没想到啊…”
狐狸眼微微上挑,带着威胁之意:“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小公主带来这种地方…”
贺知鸢身子一僵,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你管我们!我们想去哪儿去哪!你还敢告状不成?”
鹤子淮嗤笑一声,“是是是,我却是不敢告状,小公主想玩什么,我自然得同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