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美仁仍是保持着笑意,另两位竞争者一位姓庄,一位姓吴,二人皆是一脸菜色。正如苏素所说,以往斗茗,要么是品茶的本身,要么是品茶的水品,要么是看汤色或汤花,而这连喝二十杯茶,还要说出茶的出处,这就太为难了。
“请。”美仁有礼地做了一个手势,请那二位先挑。
庄、吴二人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八十杯茶,当下心一横,各自挑了二十杯。
美仁不挑也不拣,以手划了一下,道:“就要这一半。”
“好,那么由我苏素先来,请。”苏素作了揖,优雅地轻啜一口,轻咂,捏着手中的茶盅,便高声道,“西湖宝云茶。”说完,便一口饮尽那杯中茶,将杯底现于众人眼前,果然杯底赫然写着西湖宝云茶几个字。
接下来便是那庄姓公子,轻啜了一口,皱了皱眉,便道:“抚州修水双井茶。”说罢,也将杯底展现于众,确实是抚州修水双井茶。
再接着便是吴公子,只见他同样是轻咂一口,方道:“绍兴会稽山日铸雪芽。”
轮到美仁了,她嘴角轻抬,挑了一杯离得最近的茶盅,睇了一眼那汤色,将茶盅放在鼻下轻闻,茶香宜人,并未啜尝,便开口道:“洞庭山水月茶。”
场下众客又是一片欷?#91;不已,都鄙夷这小子连尝都不曾尝,凭什么判定茶名。
扬了扬眉,美仁一口饮尽水月茶,将杯底展献于众,当真是那洞庭山水月茶。
场下的众客又是一片惊呼。
向昕坐立不安,整个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当杯底答案揭晓后证实了美仁所猜无异,才惊觉自己竟然不是很了解她,迷一样的她,这一面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淡淡的眉毛,弯弯的宛如远山黛青浮光掠影,晶莹的眸子流转出聪颖的淘气,饱满而自信的双唇,不曾着色,却红艳欲滴,真个天生丽质,不可仿之。
二楼一直立于扶栏之前的景升,嘴角微扯,轻喃一声:“只喝白水?原来是个茶中高手。”
苏素姑娘再次举起一杯,道:“庐山云雾茶。”
庄公子道:“北苑龙茶。”
吴公子道:“西湖香林茶。”
这一次,美仁举起一杯,轻尝,朗声道:“南郑汉水银梭。”
又轮着苏素姑娘:“抚州兴国岩銙。”
……
几轮下来,到了第八杯,庄公子首先战败下来。到了第九杯,吴公子的味蕾也已辨别不出口中的茶味,手微颤,吱唔了半天方道:“巴……巴……巴岳玉露。”
吴公子却迟迟未将杯底现于人前,这时,便听美仁朗声笑道:“呵呵,吴公子,客气了,我这杯才是恭州铜梁巴岳山的巴岳玉露。”
说着,美人便将自己手中的杯底展现给他看,且眼明手快的将他手中的杯盅夺了过来,反过来一看,大声道了茶名:“原来是盘毫。”
当下吴公子的脸色便是青一阵紫一阵。
庄吴两人在京城算是一等一斗茗高手,这厢被美仁一阵奚落,心虽有不甘,但仍不得不愤恨地甩了甩衣袖,下了高台。
“看不出来这位向公子年纪轻轻却有这等魄力,苏素佩服。”苏素一声媚笑。
美仁轻睨了她一眼,淡淡回应:“过谦了,苏素姑娘,还是请吧,茶凉了便不好喝了。”
嘴角的笑容微敛,苏素眸中精芒闪过,端起临近的一杯,一口饮尽,冷道:“南山应瑞。”
美仁看都不看她一眼,挑了一杯,悠然开口:“大理苍山雪绿。”杯底一现,苍山雪绿几个字赫然于上。
……
一番恶战之后,双方都是最后一杯了,谁胜谁负就看这最后一杯了。
在场所有客人的情绪全都被调动起来了,之前每次轮着美仁,众人的目光都由幸灾乐祸慢慢转为失望,而这一次希望再度燃起,一个个瞪大了双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高台之上,时不时地还传出阵阵呼声:“快点喝吧。”
从刚开始地担扰,到眼下的放心,向昕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眸中更多了几分惊艳与赞许,聪颖如她,他不应该怀疑她的能力的。
一直坐着的景承终究也忍不住地起身,缓缓地走向那窗栏,憋了许久,方喃喃地开口:“二哥,若是换你与他对决,你能胜他吗?”
凝视着自信满满的美仁,景升轻吐了一口气,淡道:“不一定。”
不一定?对茶很有研究的二哥竟然说不一定?
摸着下颔,景承一直思索着: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直待在暗处的另两位男子幽幽地轻啜着茶,只听其中一人问道:“煞,你觉得她们两人谁会胜出?”
另一人漠不关心,但仍是回应:“主人希望谁胜出?”
那人轻笑,一语双关:“唔,我在等。”
端着手中最后一杯茶,苏素扬起一抹阴邪的笑容,高声道:“西湖白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