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紫乔坐在床上,说不出的烦躁,拉过包包,想要摸出烟盒,却摸出一个纸袋。看到这个纸袋,她才想起是昨天下午在内衣店里买的男式情趣内裤。
掏出那条大红色的象鼻情趣内裤,条件反射,她的脑海里浮现起曾梓敖被喷泉淋湿的一幕,薄薄的衬衫呈半透明状,紧贴着上半身,映衬出宽厚的胸肌和平坦的腹肌,湿透了的长裤紧贴在腿上,被西裤包裹住的臀部尽显轮廓,十分挺翘。加之刚才他裸着上身,只裹一条浴巾,那副超赞的身材,足以让所有女人得失心疯。
蓦地,她的脸一红,见鬼了,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她急忙起身,将这条情趣内裤塞进更衣室的柜子里。她真是太无聊了,才会想到要买下这条情趣内裤。
转念,什么叫蜡笔小新摇大象?她十分好奇,她真没有看过这部动画片。走到写字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寻蜡笔小新摇大象,当她终于看到那所谓的“大象”,不禁失笑出声,这个小孩果然很流氓,随之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
要是曾梓敖穿上这条内裤,学那个什么辣笔小新摇大象,铁定把她昨晚吃得米线全部吐出来。啊,见鬼!她做什么又联想到他头上去了,一定是今夜被他虐上瘾了。
正当她对着电脑屏幕自我反省时,突然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的嘴角一抿,站起身,怒气冲冲地从包里取出手机,按了接听键,对方尚未开口,她已经吼开了:“袁润之,你还有脸打电话给我?!”
电话另一端,袁润之颤抖的声音传来:“小乔,别这样嘛……我也不知道会在那里碰见师兄啊,天一亮,我就和师兄去自首,好不好?”
“废话少说,这一周我都不想看到你!再见!”她迅速挂了电话,将手机愤愤地扔在床上。
终于摸着香烟,点燃一支,她迫不及待地深深吸一口。
她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会遇上袁润之这个倒霉的家伙,连带搞得她就跟衰神附体似的。她美好的人生计划全被打乱了,她要的快乐生活也将破灭,说不定又回到原先那个未知无底的深渊里。
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惶恐,每次面对他,她的心就会像是针扎一样的痛,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筋。不见他,不想他,安然无事,只要一扯上跟他相关的事情,她的记忆就会一点一滴的慢慢找回来。
她并不想这样,她该怎么办?如果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记忆完全回来的一天,又是她跳下护城河的一天。
床头小闹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她的头好痛,想着还是早点休息,也许明天还有更头痛的事在等着她。
很快,她捻灭了剩下的半截烟蒂,拿了换洗的衣服,走向浴室。
曾梓敖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他从床上弹坐起,为什么感觉会这么怪?虽然很少在新居过夜,但他并没有认为自己有认床的坏毛病。
他低下头,望着裹在下半身的浴巾,怔了几秒,一定是浴巾太香了,他不习惯。伸手就要解下,当腰间明显松动的时候,他的手又顿住了。
他没有裸睡的习惯,换洗的衣服也已经扔进了洗衣机里,如果不围着这个一直害得他无法入睡的浴巾,怕是一夜都睡不安稳。
他咬了咬牙,有些懊恼地将浴巾又重新系上,然后缓缓地躺回床上。
他抬眸,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他始终想不通,他那些衣服究竟哪里惹着她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淅淅沥沥。
这一夜,注定是难以入眠。
翌日一早,雨停了,曾梓敖起了床,换上昨天那一套衣服。衣服经过洗衣机漂洗烘干之后,却没有经过熨烫,全身的折褶看上去不是很舒服。
在司机尚未将衣服送来之前,穿着素来考究的他也只能暂时将就一下。
他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早上八点,楼上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上楼轻敲了敲主卧室的门:“小乔,起床了。”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他决定先叫早餐,等早餐到了,她还没有起床,那就别怪他以特别的方式叫她起床。
“给你十分钟时间梳洗,下楼吃饭,十分钟后要是见不到你人,后果自负。”说完,转身下楼。
早餐外卖很快送来,可是半个小时都过去了,楼上依旧没有动静。
曾梓敖抬眸望着主卧室的门,不过两秒,便紧抿着唇迈上了楼梯。他再度敲了敲门:“曾紫乔,是不是要我‘请’你出来?”
门内的人依旧没有应他,他不厌其烦地敲着门。
“曾紫乔,你以为你多大了?还玩这以前上学赖床这一招。快点给我起床!”
反复几次,蓦地,他顿住了手,紧接着急重地拍着门:“小乔,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毫不犹豫,他猛然用身体撞起了门。
“怦”地一声,门被撞开了。
他冲进屋内,却没有见到紫乔,心里猛然一沉。
突然间,浴室传来闷闷的响声,他回首,便看见紫乔跌坐在浴室的门口。他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身体,急道:“你怎么了?”
他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她脸色发白,双眸紧闭,额上渗着细细密汗,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脸颊上还挂着两道浅浅的泪痕。
她没有应声,眼泪顺着眼睫悄然滑落。
他的目光向下,她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小腹,软弱无力地呼吸着,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是那个来了吗?”他放柔了声音,想都没想,抱起她,转身向床走去。
将她轻轻地放下,跟着他在床沿坐下,将她半抱在怀中,让她舒适的依在自己的胸前,一只手覆上她的小腹,慢慢地揉了起来。
感受到一股暖流在小腹上积聚凝结,慢慢地向四周散开来,那难忍的疼痛折腾了她近半个小时,终于减轻了好多。曾紫乔努力地睁开了眼,眨了眨眼睫,终于看清了曾梓敖有些焦虑的脸。她扯动了嘴角,想要说什么,最后无力地放弃,又闭上了眼。
“知道自己肚子痛,还把空调的温度调得这么低。你当自己是三岁吗?在麻辣诱惑的时候,我就叫你别喝冰水,你不听。现在痛成这个样子,很好受吧?”虽是责备,但无奈的语气里却是充满了无限的温柔。他拿起床头的空调遥空器,将温度调到睡眠状态,“喝过加蜂蜜的热牛奶没有?”
她又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小腹的疼痛,双腿的酸软,浑身就像是被车子辗过似的,好不容易从马桶上站起来,连走回床上的力气都没有,她哪有多余的力气下楼去热牛奶。
小腹又一阵疼痛袭来,比刚才的更为猛烈,额头再次渗出细细密汗。她苦皱着眉,忍不住地轻哼出声。
“这样不行。”得吃止痛片。他的手离开她的腹部,就要起身的时候,他的手被紧紧地抓住,低头便看见她惨白着一张脸,对他摇着头,有气无力地说:“哥,别走……”
他一怔,刚才她叫他什么?!
“别走……”她蠕动着嘴唇再次重复。
他回过神,看着她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安慰地轻拍了拍她的手:“我只是去帮你去拿止痛药,很快的。”
她松了手。
他起身向对面的柜子走去,如果没有记错,药应该就放在这里。不一会儿,他找到可以缓解痛经的止痛片,然后倒了一杯温水。走向床前,在床沿坐下,他扶起她,喂她吃下止痛片。
他刚放下杯子,她的手又牢牢地抓住他的。他淡淡地弯起唇角,很自然地将手再度放在她的小腹上替她轻轻地揉着。
这样熟悉的动作,不禁让曾梓敖想起高三之前的日子。
紫乔的初潮大约是在初一那年春天,除了初潮那一次她没有痛经之外,之后她的每一次例假来临,那都是伤筋挫骨。到了夏天更甚,她总会因为贪嘴偷吃冰饮,而导致惨烈的后果。
同年的暑假,他刚好初三毕业,有一天,她的卫生棉用完了,母亲欢天喜地的出门为她买卫生棉,丢下他和紫乔两个人在家。眼见她痛得蜷缩在床中间不停地哼着,他跟着难受地坐在床边哄她。
一开始她就这样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后来,见她痛得眼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他不得已将她抱在怀中,然后他用手替她轻轻揉着小腹。渐渐地,她不再哭泣,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他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她又醒了,醒来后又哭得天昏地暗。
母亲买了一大包卫生棉回来,见到这样和谐的景象,第一句话便是:“死小子挺有一套的,以后小乔来例假,你搞定。”
那个时候,只有“无语问苍天”可以形容他内心的感受。
母亲说到做到,以后小乔每次来例假,都是他陪伴着她,甚至后来连买卫生棉的活也落在他的头上。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初三毕业的青春美少年。
每次去超市购买那些红红绿绿的卫生棉,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东西还分什么丝薄的,护翼的,日用的,夜用的……对着高高满满的柜架,他索性每个品牌每种产品一样拿一包丢进购物车内。去前台收银结账时,收银小姐总是用很惊悚的眼光看着他。
随着时间慢慢推迟,渐渐地,人家会很熟络地和他招呼:“啊,又来为妹妹买‘东西’啊。”然后非常热情地帮他介绍产品,他唯有尴尬地点点头。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他上大学才有所改观。也许是习惯,后来偶尔去超市买东西,他依旧还是会陪紫乔去买卫生棉,直到现在,他对紫乔用什么牌子不过敏,用什么牌子舒服,都了如指掌。
紫乔从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害羞,他也无所谓,也许在别人看来,这真是变态的一对兄妹。
是的,变态,就算是变态,也是父母一手培养出来的。
“闭上眼睛先睡一会吧。你放心,在你睡着之前我不会走的。”他放柔了声音。
她眨了眨眼,以示应声,小腹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力,让她倍感舒服,她放心地瞌上眼睫,手却始终不愿放开,牢牢地抓住他的衬衫。
过了许久,他低首看了看怀中的人儿,她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苍白的小脸,也稍稍恢复了点血色,但依旧看上去还是血气不足。
他想要抽出被她压着的手臂起身,却因她在睡梦中依然不松手,怕惊醒她,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看来今天他得在家办公了,她这个样子,他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