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不可能被抓的琪琪格被抓个正着。
瞧瞧这寸劲, 偏赶着玄烨话的时候出事。琪琪格都要怀疑苏克萨哈的侄女和遏必隆的女是玄烨派进储秀宫的奸细。
玄烨不便去储秀宫,他又担心琪琪格处理不来。
他问阿茹娜:“姑姑,此事可通知太皇太后?”
琪琪格掐住玄烨的后脖颈, 像掐小猫似的, “这一点小事值得你去请太皇太后?我都, 我做万全准备, 你要是不放心便跟我一起去。”
玄烨皱眉道:“皇额娘话越来越没谱, 那都是未嫁的秀女, 虽然过复选但不一会进宫,我去不合适。”
琪琪格嫌弃撇嘴, 这小古板满肚子的封建糟粕。娘像你这大的时候,在草原上看见帅气小伙就吹哨。
琪琪格整理整理衣裳打算去储秀宫,她不肯通知太皇太后不是因为自大, 而是这几日变,太皇太后懒怠动弹, 她不想麻烦人家。
玄烨知道祖母的身体状况,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跟琪琪格同去。
“你不怕别人三道四?”琪琪格问。
玄烨叹道:“这不是简单的秀女之间的冲突, 处理不好很容易变成镶黄旗和正旗的冲突,我不能放心。”
琪琪格小声嘀咕, “可你一个小男孩去那里确实不便……”
皱着眉头的琪琪格突然露出一抹坏笑,“好孩子,我突然有一个绝妙的想法。”
储秀宫里, 十几个秀女惶惶然站成一排。琪琪格带着四个大宫女和四个小太监气势汹汹进来。
所有人连忙跪下行礼,琪琪格冷着脸不叫他们起来。
站在她身后的太监宫女都戴着罩, 落在最后的一个小太监身姿挺拔,瞪着眼睛四处乱看。幸好大家都低着头跪在上,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红雀和青燕上来回话, 在复选开始的时候她们俩就被派到储秀宫来。
两人站在琪琪格身边小声什,琪琪格听完点点头,带着自己的人去储秀宫正殿,命宫女事件相人员请来。
四大辅臣家的女孩子都到,琪琪格斜靠在椅子上,‘贱人就是矫情’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描述一下当时发生什。”
苏克萨哈的侄女坐在藤椅上,摔坏的腿已经被绑上夹板。
她无法蹲身行礼,只能弯腰欠身表示尊敬。
她怯怯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和瓜尔佳姐姐,钮祜禄姐姐话,赫舍里姐姐就站在一旁,不知奴才哪句话错,钮祜禄姐姐推奴才一。那台阶很高,奴才就摔下去。”
钮祜禄姐姐指的就是遏必隆的女,她带不忿之色,上一步解释道:“太后娘娘,奴才并没有推她。”
“那她是怎摔倒的?”
钮祜禄氏刚要回答,鳌拜的女瓜尔佳氏抢先道:“就是钮祜禄妹妹推的,奴才亲眼看见的。钮祜禄妹妹,你并不是有意的,为什不敢承认呢?”
钮祜禄氏气得双眼泛红,“你!你怎能颠倒黑!”
钮祜禄氏求助索尼的孙女赫舍里氏,“赫舍里姐姐,你就站在旁边,你应该看到吧?”
赫舍里氏满脸为难,她歉疚摇摇头,“我一直在看屋檐上的鸟雀打架,因为背对着你们,我什都没看到。”
钮祜禄氏眼一黑,身体晃一下摇摇欲坠。
景仁宫里有许多宫女服侍,但她们四个在屋檐下话,那里有柱子挡着,还是在阴影处,当时发生什大约是没人注意到的。
钮祜禄氏心中酸楚,她才学出众,家世显赫,所有人都她最有可能成为皇后,即便不是皇后能进宫做个宠妃。现在她身上多个污点,别做皇后做宠妃,出宫后她还怎做人?
琪琪格淡淡笑笑,“最后一次机会用完,我今日让你们见识见识宫里是怎审人的。”
她昂着头站起来,阿茹娜奉上一个放大镜。
琪琪格打个响指,在心中奏起神探夏洛克的bgm,噔噔 噔 噔噔蹬蹬噔噔——
看见琪琪格举着放大镜过来,四个女孩子心中紧张。
大户人家妻妾多,下人多,谁家没有龌龊事?她们四个年纪虽小,但并不单纯。她们见识过当家主母审下人的,但从来没见过主母拿着放大镜凑过来看的。
琪琪格弯腰捏着她们的小手看手指甲,又凑过去闻闻身上的味道,甚至还让她们抬脚看她们的鞋底,法医验尸不过如此。
她验完这又去事发现场用放大镜照一圈。
琪琪格坐在椅子上,放大镜交给阿茹娜。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先冷笑一声。
“唉,现在的小孩子啊!”
琪琪格一声嘲讽让四个小姑娘更加紧张,额头上都是汗水。
“事情是怎回事我已经知道,推倒纳拉氏的不是钮祜禄氏,是瓜尔佳氏吧!”
鳌拜女惊讶抬头,她不明,太后不过是拿放大镜照一照,怎就看出动手的是她呢?
琪琪格道:“纳拉氏今日用的是茉莉味道的香粉,钮祜禄氏和瓜尔佳氏身上都沾茉莉花的味道。只凭着香粉味道确实猜不出是谁推纳拉氏,但是你们的表情和手出卖你们。”
她下走到纳拉氏身边,“谎得再好,表情是骗不人的。你瞳孔缩小,神情慌乱,你很紧张,你很害怕,明明你是受害者,你怕什呢?因为你欺骗太后,诬陷秀女,这是大罪!”
纳拉氏头上的汗水弄花妆容,她抖成筛糠,想辩驳却不出话来。
琪琪格又走到瓜尔佳氏,“你比纳拉氏胆子大点,但只是一点点。”
琪琪格握住瓜尔佳氏的手,“你的手好冷。你知道吗?人在害怕的时候就想逃走,血液会涌到腿和脚上,所以手会变得冰凉。”
瓜尔佳氏瞪大眼睛看着琪琪格,她咬紧牙,不然牙齿打颤的声音会传出来。
琪琪格又道:“我去看你们推搡的点,按照站位来看,纳拉氏倒下的正对着瓜尔佳氏。你们的表情出卖你们,我给过你们机会,希望你们实话,但你们太让我失望。”
钮祜禄氏心中大喜,眼角沁出泪珠。谢太后娘娘,她清!
纳拉氏和瓜尔佳氏连忙跪下磕头认错,纳拉氏腿还伤着,痛得差点晕过去。
琪琪格平静道:“大家住在一起,发生角是正常的。出事乖乖认错不就好?之只是小孩子间打闹,现在嘛……”
现在就是品行不端,这样的秀女,皇室肯不会允许她们入宫的。
纳拉氏不甘心,她开哭求太后宽恕。
琪琪格冷笑,“你凭什希望我宽恕呢?你本来是受害者,但你偏偏要诬陷别人,制造出另一个受害者。你叔父苏克萨哈同瓜尔佳氏的父亲鳌拜系不佳,你直接告状不就好。但你觉得钮祜禄氏是皇后的热门人选,你要借着此事她搞下去,你毫不在意毁她名声,不在乎她未来该如何生活。”
琪琪格又看向瓜尔佳氏,“你不错!这里是紫禁城,你居然敢在这里推人?再者你和钮祜禄氏同是镶黄旗,甩黑锅不考虑考虑盟友的受。”
瓜尔佳氏又羞又愧又怕,事情发生的突然,她心里害怕,不敢承认自己推人。正巧纳拉氏罪行推到钮祜禄氏身上,她来不及想那多,完全是凭直觉行事。
理清事情的经过,琪琪格又开始发愁,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这小姑娘真是麻烦,明知道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为什偏要凑到一起?
站在宫女身后的小太监眨眨眼睛,他正是琪琪格的好子玄烨。
他知道皇额娘在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置她们,他倒是有想法,就是不知道假扮小太监的他该怎递话。
想不通琪琪格就不想,她吩咐红雀和青燕,“让她们四个回房去吧!此事我会禀报给太皇太后和皇上。”
红雀和青燕四位姑娘送回房间,琪琪格领着宫女太监们离开。
到院子里,琪琪格发现秀女们还在跪着。她笑着道:“难为你们,快起来吧!并没有什大事,不过是一点小误会。阿茹娜!”
阿茹娜上一步,“奴才在。”
“格格们都受惊,你回去拿几串砗磲手串来,我记得那个有安神的功效。”
阿茹娜连忙答应下来,她回身冲秀女们笑道:“格格们请起吧!来人,送格格们回屋。”
离开储秀宫,玄烨的好奇心都摁不住,他想冲过去问问皇额娘,她到底是怎查明真相的。可是宫道上宫女太监人来人往,他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忍耐着。
好不容易回到咸安宫,玄烨摘罩兴冲冲问:“皇额娘,你真的能看透她们的表情吗?握一握手真的就能猜到她们怕不怕吗?我怎看不出她们的破绽?”
琪琪格得意笑,“这下子你服我吧?”
“嗯嗯!我服气!”
“以后还我没文化吗?”
“不不!皇额娘厉害极!”
琪琪格端起茶盏,故意抻着他。
玄烨都快急死,“皇额娘快啊!”
“其实……查明真相很简单。”
玄烨期待看着她。
“我在储秀宫埋好眼线,那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玄烨:“就这?”
“对啊!就是这简单。”
玄烨不信,“我怎没看见储秀宫的眼线?皇额娘一又在骗我,你一有什高深的技巧!”
他抓着琪琪格的胳膊开始耍赖,“皇额娘,你最好,你教教我嘛!”
琪琪格笑道:“好,别晃我,我胳膊都快让你晃掉。人想逃跑的时候,确实会手变凉,腿脚发热。可你想想当时的情况,皇太后去握她们的手,她们能不怕吗?别瓜尔佳氏和纳拉氏手凉,我去摸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的手肯是凉的。”
琪琪格起身去翻自己的柜子,然后拿出来一个长筒递给玄烨。
“你趴在这里往外瞧。”
长筒两端带着两个横弯,玄烨凑到底下那个看,居然能看见最上的景色。
“这是……”
琪琪格笑道:“储秀宫的西侧房间都被改成下人房,红雀和青燕住的屋子里藏人,她们每日不用做别的,只要秀女们出门,她们就趴在这个东西监视。”
这是琪琪格按照潜水艇潜望镜的原理改的,下人房的窗户上有个小洞,镜头比较小,伸出去还能来回转动。既灵活又不起眼,待在屋里的人用它往外窥探很便。
“那四个女孩发生矛盾的时候屋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瓜尔佳氏随她父亲,脾气不太好。她跟纳拉氏发生一点冲突,激怒之下推纳拉氏一,偏偏纳拉氏运气不好,摔坏腿。钮祜禄氏本来是去劝架的,不想被人诬陷。至于赫舍里氏嘛,她当时确实是在看鸟雀。她忍功好,你们吵你们闹,我就假装听不到。”
玄烨有失望,“我还以为皇额娘真的能看透人心呢!”
玄烨原以为是掌控人心的高端技术,结果发现是‘人工’智能,这一点都不酷。
琪琪格摇头失笑,“你当我是什?戏文里的青大爷?我额头上没月牙,劝你别胡思乱想!再,我这镜子不好吗?这里装的是玻璃镜子呢!”
玄烨长叹一声,“玻璃镜子当然是极好的,不过听起来没有看透人心厉害。皇额娘,我去慈宁宫一趟,跟皇祖母商量商量该怎处置纳拉氏和瓜尔佳氏。”
玄烨去慈宁宫,琪琪格没有去。
这里系到朝堂的事,琪琪格不想去听,等玄烨和太皇太后商量出结果她照着办就行。
不知太皇太后是怎考量的,她并没有处置鳌拜女和苏克萨哈的侄女,又勒令在场的宫女太监管好自己的嘴,不许事情真相传出去。对外只是秀女之间玩闹失分寸。
幸好琪琪格消息封锁及时,即便是同住储秀宫的秀女对这件事不太解。
苏克萨哈的侄女因为腿受伤,被送出宫去,她被撂牌子,可以回家自主婚嫁。给鳌拜的女编个小病症,给她撂牌子。
等复选结束后,太皇太后下旨,给鳌拜的女和苏克萨哈的子赐婚,希望他们成为女亲家后能化解矛盾,握手言和。
鳌拜和苏克萨哈积怨已深,朝中大臣听这个旨意都惊讶极,都等着看鳌拜抗旨不遵,在朝堂上冲小皇帝咆哮。
没想到鳌拜乖乖接旨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
苏克萨哈不吭声,他乖乖接旨,甚至开始筹备婚礼。
两位辅政大臣心里苦,一个侄女不省心,一个女不省心。柄捏在太皇太后手里,太皇太后没有治孩子们的罪已经是宽宏大度。
太皇太后其实是好心,以鳌拜和苏克萨哈不对付,现在两家成亲戚亲家,为女考虑总要收敛吧!
鳌拜和苏克萨哈两家联姻的事不必多,复选结束后,诸位秀女离宫,太皇太后嘱咐琪琪格好好安慰秀女们一番。
在秀女们回家的一晚上,琪琪格办一个小宴会。
酒席上,她言笑晏晏,全不见桃花宴上的刻薄冷淡。
“大家别拘束,都举起杯来。桌上都是蜜水,不是酒,喝一点无妨的。”
众秀女非常给子举杯。
喝完蜜水,琪琪格笑道:“宫里比较拘束,辛苦大家。”
众秀女纷纷表忠心,“娘娘言重。”
琪琪格看着她们眼神柔的像一汪水,话轻声细语的,“你们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优秀女孩子,将来或是封妃或是成为宗室福晋,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有隐秘的事我就不瞒你们。”
众秀女连忙坐直身体,耳朵都竖起来,以为琪琪格要什皇室辛秘。
琪琪格道:“几次你们进宫赴宴,我对你们都很冷淡,其实那不是我本意。选秀当然要选出底下最优秀的女孩子,要考察你们随机应变的能力。太皇太后是极和气的人,从来不会骂人,我是能冷得下脸的,所以我们一个唱脸,一个□□脸,你们都唬住。”
有机灵的秀女忙道:“原来是太后娘娘为考验奴才们,特意做出冷淡的样子来。”
“好孩子,你得对极!外的人不解宫廷,以为后宫是个多可怕的呢!其实不是的,这里跟你们家一样,宫里的人都是很和气的。我同太妃们像亲姐妹一样,虽然偶尔有小摩擦,但平时都是互帮互助,亲近得很。”
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偷偷对视,太后娘娘好会,她能看透谎言,看穿人心,谁敢跟她作对?
后宫之主,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