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从十万山中狼狈逃出了的一众修士,还没等休息太久,他们便又惊呼出声,地上又有藤条冒出来,再次开始抽打过来,虽然没有一击毙命的可怖威能,但也依旧有人被斩杀。
慌乱之中又有好几个人惨呼之后没了气息,其他人才终于发现了规律,他们发现所有朝北走的人都没有收到攻杀,其他几个方向,只要一个纵跃出去数尺,便会迎来一道毫不留情的鞭打,停在原地不动也一样,超过几个呼吸之后,同样也会冒出一根藤条来。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吼叫,一边吼着,一边催动身形急急朝北遁飞出去,浑然不理会自己身上还有伤势,需要休整,一个个都像是屁股后边着了火一般。
几十里之后,稍作缓息,还不等粗气缓匀了,藤条便再次冒了出来。
数百里之后还是如此,直到一路疾驰遁出千里之后,地上才终于没有再有藤条不停的袭杀,早已累极的这些人才终于能缓口气,至于还有些人半路上就已经力竭没能坚持下来的,想必已经凶多吉少了。
无论是原本流落到南荒的,还是因为入魔妖兽才过来的,所有人回头看看身后来时路,脸上都是劫后的庆幸,还有一阵阵的后怕跟惊骇。
事情到了这里还不算完,本以为已经安全,心神稍定的一众人还没等恢复几分,他们就发现脚下地面又有绿芽窜动,那些藤条重新冒了出来,惊得众人当即便又纷纷起身。
一路奔行,一路惊惧,几个时辰过去,十万山早已远远到了身后,那些藤条的威胁依旧没有彻底解除,偶尔有一阵能清闲些,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会冒了出来,到了后来,众人也终于彻底明白过来,唯有一路向北再向北。
藤条的威能还在其次,最让人心底发寒的是那些藤条出现的时机,除了间或出现的空闲功夫更像是藤条背后的存在给他们特意留下的喘息机会外,其他时候,都好似有一只只眼睛在地底盯着他们一样,所有人只有依着它给的路走才不会有事,只要稍有偏差,便肯定会迎来攻杀,没有任何一次例外,也没有任何一次有人能避开躲过。
不过就算心中再多疑惑,再多不解,也没有人想着去探究了,胆气尽失的众人根本顾不得理会其他,一路走走停停疾驰向北方,甚至连乱流谷也不回去或者说回不去了,原本流落到南荒境的诸人在这些藤条的逼迫之下,别无他法,也都朝着澜沧江方向,南天域方向而去。
这些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乱流谷早已不再是往日模样,早先南荒境难得的一片净土,护山大阵依旧在,在阵法笼罩的山门之内,却是变了模样,若是有人进来看见眼前场景,或许会觉得自己走错路也不一定,整片山谷郁郁葱葱,竟然长出了一片翠绿森林,从前山到后谷,从炼气境修士聚集的集市地,到筑基之上才有资格进去的落羽洞,所有地方无一处例外,若再看的仔细些,还能看出来,偌大一片森林,其实就只有一棵大榕树,就像相里一族族地一般。
至于早先还留在乱流谷中的修士,也早已离开了,和其他修士一样,也被驱赶着去了北方。
从炼气境到筑基境,再到金丹境,所有的南天域修士此刻都是相似的境地。小辈修士见识不够,催动各自手段飞奔逃窜的时候,只能看得到自己周围的情形,便是这样,也已经足够让他们心惊不已了,心里对南荒境的看法有了新的认识,这等手段,比之他们所见过的任何宗门世家都不弱。
方圆数百里的大阵并不稀奇,池天宗那样的小门派护宗的星斗惊鸿阵都能笼罩百里范围,更不要说那些上门大宗,或者一世两山三座岛那样的世家,他们的山门、族地,根本就是一个个独立的世界,已经不能用大小来衡量了。
南荒境有大阵也不奇怪,不说乱流谷外的护山大阵,许多人都还听说甚至亲眼见识过早些时候那道通天光柱,论气势,论威能,都不下于许多宗门的护宗大阵,后来更有万魔齐动时候的那一个个圆圈,据说横跨十万里之遥,无论是范围,还是景象,都快要超出了的众人的想象。
原本听说万魔齐动时候,许多人都已经觉得那是不可比拟的事情了,却不想没多久就遇到了一路驱赶着他们不停北行的这些藤条,相比之下,这些藤条虽然没有万魔齐动时候那样夺目震慑,但论及在诸多修士心底的惊骇,却还要更甚一筹,只因为真魔之气的凶悍众人早已经习惯了,这藤条却是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谁也没想到荒僻南荒境中,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动静。
金丹境修士见识更甚,他们心底的震惊也更甚,那些小辈修士还在半路时候,一众金丹修士已经到了南荒境边际了,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澜沧江边一道道青翠色的绿墙,以及被绿墙拦在了江北岸的诸多小辈。比起那些小辈儿郎,一众金丹修士更明白发生了什么,没有谁停下脚步,遁飞掠过澜沧江后,各自散开朝着自己宗门、家族方向回去了,这次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须得马上回去向元婴老祖禀报才成,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来无需等他们回去,元婴老祖也应该早已经清楚了。
没有云舟遮掩身形,一个个金丹修士先后掠过的身形通通落入诸多人的眼中,一些人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还有些人却是认出了自家金丹境的长辈,眼看到金丹真人都急急归去,再看看对岸那比澜沧江更加难以跨越的藤条绿墙,诸多炼气境筑基境修士再没有什么侥幸撞大运的心思,一阵嘈杂之后,许多人也纷纷踏上了归途。
还有留在原地的也没有待太久,一两天内,筑基境炼气境的修士接连赶到,跨江过来,虽然没有人全数统计过,但粗略看看,已经有人发现,乱流谷附近经常出没的修士已经几乎全部渡江北归了,换句话讲,偌大南荒境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南天域修士。这样的发现自然又引得许多人惊骇不已,少不得议论纷纷,虽然好些人连澜沧江都没过去,但已经自己感觉涨了不少的见识。
喧闹了有些日子的南荒境安静了许多,没了修士来回窜动还在其次,相对于偌大的南荒境而言,几百个修士不算什么,除了乱流谷附近,平素时候一个个修士散落各处也不见一点波澜,变得如此安静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原本四处窜动,呼啸山林的诸多妖禽妖兽都安分了许多。先有万魔齐动,南荒境方圆数十万里内的妖物几乎尽数被真魔之气侵袭,一番厮杀之后不知道死了多少,存活下来的受到了妖狱召唤,进入其中,待得妖狱关闭时候,活下来的妖兽重新出现在南荒境各处,身上没了真魔之意,但经历一番之后,诸多妖兽的胆气也弱了不少,个个都蛰伏了起来,或许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它们本来的野性。
比起修士四处碰运气,对于南荒境中诸多妖兽妖禽,尤其品阶之上的存在,南荒境土著地主的相里一族要更清楚的多,以往时候没有刻意去猎杀,只是没那个必要罢了,没有谁比他们更懂得不能涸泽而渔的道理了,南荒境终究还是他们自己的南荒境。
这一天却是不同了,相里一族族地大广场上,已经挂了好些天的光幕还在,前面依旧站着一群人,相里千戎这个大长老也在其中,看着光幕中十万山外的一根根藤条尽数缩回去,再看到澜沧江边一道道绿墙拆解消失之后,相里千戎挥挥手,一阵闪动,光幕化作点点星芒崩散开。
“都散了吧,吩咐族中小子们,接下来十天通通都出去猎杀野物,十天之后封禁族地。”
“封禁族地?”相里千戎话音未落,周围便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不怪他们如此惊诧,实在是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猎杀野物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是全族出动,这样的事情隔上两年也总会有一次两次,封禁族地却是不同,最近的一次也是数百年前了,若不是大长老提起,许多人甚至都忘记了自家还有这样一个说法了。
不过也只是惊诧一声,没有人再多追问什么,先前只是没去多想,有了千戎长老一声吩咐,他们也早已经明白过来,这次的事情比他们以为的还要更大,也是,自家大榕老祖忽然发威,将所有的北蛮子修士通通都赶走,若没有大事才奇怪了。
诸人当即告辞一声,纷纷跃身下了广场,不多时后,相里一族族地密林间响起一阵阵呼哨声,一道道身影窜动着朝外面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