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欣睡饱醒来的时候, 温栋已经睁着眼睛想了一个小时,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自己怎么会爬到床上,跟安欣睡到一起。
他的梦游症发作的很规律, 只要去了医院, 回来第二天一定是在柜子里浑身酸痛地醒来,苦笑着鄙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懦弱。
这是第一次,他竟然没有在柜子里醒来,难道他梦游的方式变了?原本想用这诡异的一幕吓跑小姑娘,怎么现在成了耍流氓?
“温老师, ”安欣醒了, 眼睛亮亮地看着正在思考的温栋, 拽了一下他的脖子,上去啾了一口他的下巴,甜甜地笑道,“你梦游的样子好可爱呀。”
区区梦游就想吓跑我,想太多, 安欣在温栋复杂的眼神里骑到他身上, 居高临下地笑道:“温老师, 你梦游的时候好乖啊, 让你亲就亲,让你抱就抱,不管做什么都很听话,让我很想干坏事呀。”
以为自己在耍流氓的人突然发现自己才是被耍流氓的对象,温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脸上又被“流氓”安欣啾啾了两下,“不关门是方便我逃跑吗?我说了不走,就不走。”她复又趴到他的胸膛上,轻声说道:“温老师,我好开心,你愿意分享你的秘密给我,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你所有不为人知的部分带给我的都是惊喜。”
温栋闭上双眼,沉默以对她的深情,他怕回应之后,事情就会无可挽回,即使心动如斯,也只能装聋作哑。
安欣一晚上没回家,尽管已经给她爸发了短信,但她的手机还是被她爸的各种电话信息催的爆炸,她急匆匆地洗漱之后,给了温栋一个大大的拥抱,把温栋拽得摇摇晃晃,才跟温栋道别,“温老师,我会再来的,别躲着我,你答应过我的。”
等安欣离开之后,温栋才扶着额头坐下,怎么办,陷得越来越深的好像是他,还没来得及将她赶出这种境地,怎么自己反而沉溺其中,这样不行,在这段关系中,他该保持清醒。
安欣回到家,安爸正坐在楼下的客厅表情严肃,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一看到安欣穿着昨天出门时的衣服,就开始吹胡子瞪眼睛地拼命咳嗽。
“爸。”安欣捏着手上的包袋,站在门口犹豫地说道,“对不起。”
她不打算掩饰自己对温栋的感情,她既然下定决心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陪在温栋身边,她就不会对任何人隐瞒她对温栋心意,她不想用欺骗的方式来获得爸爸对温栋暂时的认可。
安爸听了温栋的情况之后,出乎安欣意料,他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选择跟我坦白,说明你已经下了决心,我再不准也没用。”
看着宝贝女儿感激的笑容,安爸又叹了口气,“跟他这样的人走下去,需要克服很多困难,你记住,如果坚持不住,跟他走不下去了,就马上分手,不要有什么道德上的负担。”
“谢谢爸爸。”安欣高兴地揽住安爸的手,不管安爸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说出这番话,只要他现在不阻止就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
“爸爸,我去洗个澡,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安欣放开安爸的手,又抱了他一下,“真的谢谢爸爸,你的同意对我很重要。”
安爸心酸地怕了怕她的肩膀,小白菜长大了,主动去被猪拱,还是头有问题的猪,可愁死他了。
希望她能在耗尽热情之后,早点抽身出来,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第一次谈恋爱,能有多少定性,分手是迟早的事,经历之后长长教训也好。
不得不说,安爸和温栋在某些方面的思维奇异地接近。
安欣换了身衣服,急急忙忙地赶到温栋的工作室,气都没喘匀,抓住前台小姐姐就问:“温老师来了吗?”
“没来,”前台小姐叼着鱿鱼丝摇头,“听说温大去考察演出舞台了。”
“太好了!”安欣高兴地跳起来,在前台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蹦跳着跑进工作室,温栋的办公室钥匙安欣有,她刚掏出钥匙开门就被一声“干什么呢?”吓了一跳,钥匙都掉在地上。
她边捡起钥匙边对着走来的沈定波嗔道:“关你什么事。”
“温老师不在,你随便开温老师的办公室门,当然关我这个徒弟的事。”沈定波理直气壮地挺胸,坚决维护老师的隐私。
安欣拍了拍钥匙上的灰尘,对着沈定波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温老师把钥匙给我就是让我随便用的意思。”沈定波没有温栋办公室的钥匙,这话戳到他痛处了,他跳脚道:“你怎么能利用温老师的信任做这样的事?”
“温老师的信任就是给我利用的呀。”安欣笑着打开门,侧身闪进,在沈定波气闷的表情下又把门关上。
气得沈定波立刻掏出手机告状。
那头温栋听了他急吼吼的一顿控诉,淡淡地回了一句,“沈定波,谁给你的权利管你师姐?”
沈定波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老师,这是重点吗?难道重点不是安欣趁你不在溜进你办公室不知道干什么坏事吗?
沈定波还没哭出来,安欣已经出了办公室,看他正一脸苦楚地打电话,撇了撇嘴,对着沈定波做了个鬼脸,摇曳生姿地离开了工作室。
难受,想哭,沈定波听着温栋的训斥,蹲在地上画圈圈,今天下午还想再弹两个小时的《tears》,就这么决定了。
一连三天,安欣都没有出现,既没有出现在工作室,也没有到过温栋的公寓,只是经常发微信给温栋,有时候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有时候是一段视频,蹦蹦跳跳地在头顶做个大爱心,笑得像午后的阳光一样灿烂,她说有事要忙,但不代表她放弃温栋。
温栋看着短视频里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微微一笑,贪婪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她不在,他不用伪装对她的喜欢。
不在也好,也许时间久了,她就会转移对他的兴趣,可能这三天还喜欢他,第四天就会喜欢另一个跟她一样健康的青春少年,就算第四天没有,第五天、第六天……谁知道呢?
安欣消失了足有一个星期,消失的时间太长,连沈定波都觉得奇怪了,今晚就是温栋的全球首站演出,温栋平常那么宠安欣,安欣不会连这都不来吧?
看着温栋冷淡的眉眼,沈定波欲言又止,想问温栋安欣有没有说她会不会来,又怕安欣压根没提,白白让温栋感到不快。
这个安欣,不是温老师的首席大弟子,这掉什么链子呢?!
来庆贺演出的魏老一进来就拉着温栋的手,慈祥地问道:“我徒媳妇呢?”问出了一旁的沈定波憋在心里的问题。
“她有事要忙,”温栋淡淡地说道,“给老师留了位置,请定波带您去吧。”
沈定波连忙搀着魏老出去,总觉得他师父今天的气场有点吓人啊,沈定波搀着魏老走了一段,被魏老拍了拍手背,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爸妈吵架了,你要多劝劝啊,让你妈别生气,赶紧回家,你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难受着呢。”
沈定波:……魏老,您话里的道理没毛病,把称呼换换就好了。
一直到开场前,沈定波都不时地望着身边的空位,那个给安欣留的位置,希望她能突然出现,等灯光暗下,温栋出现在舞台中央,沈定波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安欣到底去哪了?
演出非常精彩,呈现出来的效果比任何一次彩排都要更完美,温栋表现得非常出色,他卓越的舞台魅力迷倒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在钢琴前演奏时,是绝对的王者,整个舞台由他主宰,观众的喜怒哀乐全由他支配。
等场内的灯光亮起时,在场的观众还沉浸在温栋所带来的震撼与感动之中,在他微微一鞠躬之后,全场的观众才如梦初醒般鼓掌,掌声经久不息,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无数观众呼唤着返场曲,负责演出流程的经理人却上台表示温先生已经结束了今晚的演出,请大家有序地离开,感谢大家的支持。
观众们只能纷纷遗憾地离场,下定决心要去抢下一场演出的门票。
温栋与所有人道别,请他们先去庆功宴的会场,自己留在舞台再呆一会儿,工作人员都很理解,完成了这样一场震撼人心的演出,需要有所缓冲。
一束淡黄色的聚光灯照耀着舞台,乐队已经散去,只剩下一架孤零零的钢琴,温栋看了一会儿,踏上台,重新坐到钢琴前,双手按上琴键,却第一次不知道该弹些什么。
思绪万千,无处可说。
“温老师。”
温栋耳边传来清脆的喊声,他怀疑是自己的幻听,可舞台下分明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走来。
安欣捧着一束蔷薇花,笑着向他说,“演出很成功。”
“你去哪了。”温栋淡淡地问道。
安欣微微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却没变,“我去送温叔叔去见他的爱人,他想见的不是大海,而是她。”
“你偷拿我的公章,就是去做这件事?”温栋语气不善地说道,“谁允许你这么做?!”脸上已经是发怒的神情。
“是你,温老师,我能听懂你心里的话,你想让他们再见一次,即使他们已经无法在一起生活,但爱就是爱,疾病和生死都无法阻挡抹杀,他们有权利好好地道别。”安欣站在那,在温栋眼中犹如一颗闪耀的星星。
黑夜无边,只有你在我的生命中闪闪发光,照亮我的整个世界。
温栋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吼声,疾步走下台,抱起安欣,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罢了,饮鸩止渴,死而无憾。
作者有话要说: 冻某人已经结束了今晚的更新,请大家有序地打call,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