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贺诚明来到京城。
温如水得到消息,派人去码头接他,在京城白玉楼为他接风洗尘。
先前因为贺诚明需要等贺家人从蜀赶来, 贺家人一起去云州城向李家讨公道, 所以太子他们回京时,他没有跟着一起, 而打算处完贺李两家事后再进京。
温如水笑问道:“贺公子,事情都解决了罢?”
贺诚明个心眼手段都不缺人,平时斯文书生来掩饰自己真实一面, 他一眼就看出福宁郡主对李家事情极感兴趣, 倒也不吝啬谈及它。他完没将自己当成李家人,不管李家如何, 并未能影响到他, 没有什么家丑不能外扬道。
“都解决了。”他微笑道, “贺家来我娘兄弟, 也我大舅舅,如今大舅舅已贺家主事者……”
贺家得到赵鹤送去消息后,贺大老爷亲自来云州城,可见对事有多看重。
后来贺诚明从贺大老爷那里得知, 他外祖母当年因为母亲失踪一事病倒了, 后来因为思念母亲,后悔将她嫁到云州城, 忧思成疾, 不几年就缠绵病榻,撒手而去。
外祖母临终前,最为惦记便小女儿,她几个儿子叫到床边, 叮嘱他们不管如何,一要找出贺清婉。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贺大老爷事母至孝,将母亲遗言铭记于心,些年,他一直派人去找贺清婉。
只贺家势力都在西南蜀一带,江南边没什么可以得上人手,加上江南一带时常有海寇上岸作乱,贺家寻人程并不怎么顺利。
不至少贺家尽了一份心力,比之李家连派人寻找都没有来得要好。
也因为如此,贺诚明对贺家印象还算不错,愿认门亲。
贺诚明和贺大老爷等人认完亲后,一行人便马不停蹄前往李家讨公道。
当他们来到李家,表明身份,李家果然乱了。
其实李家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若不李家祖上出朝廷大官,且李慇有功名在身,能力不错,抗击海寇有功,李家只怕早就挤出云州城世家望族之列。之相比,贺家些年在蜀发展得蒸蒸日上,还有贺家姻亲——赵鹤等朝廷命官相扶持,李家已经无法比。
李老夫人原本对贺氏来人不屑一顾,并不承认当年自己害了贺清婉。
些年,因为儿子李慇一直不肯再娶之故,膝下只有么个庶出女儿,导致李家嫡系子嗣不丰,李老夫人脾越发古怪,连她膝下养着唯一孙女也畏畏缩缩,可以说整个李家嫡系都快要毁了。
李老夫人也越发憎恶贺清婉,认为贺清婉个狐狸精,就算人都没了,仍要勾得她儿子跟着失心疯,眼睁睁看着李氏断了根,就不肯再娶妻生子。
让李老太太如何不恨?
纵使贺清婉人都不在了二年,李老夫人对她怨恨竟然日渐增加。
在贺家人讨公道时,李老夫人不仅不肯承认自己罪行,甚至还当场辱骂贺清婉,连带着对贺家人也一番喝斥,连李慇都没办法阻止,场面格外混乱。
贺家人得额头青筋跳动,却又不好和一个上了年纪老太太争论。
直到贺诚明受不了,他直接站出来,厉声喝止了李老夫人辱骂。
李老夫人看到贺诚明脸瞬间,整个人就惊呆了,然后颤巍巍问,他什么人。纵使了么多年,李老夫人依然记得贺清婉模,没有一刻忘记。
贺清婉就像埋在她心头一根刺,因为恨,对她印象反而越发清晰,并未因为时间而淡忘。
连原本麻木阻止母亲李慇都一脸震惊看着贺明诚,整个人呆在原处,没了反应。
贺诚明扯着唇角,露出一个不知讽刺还恶笑容,一字一句道:“我就贺清婉当年肚子里怀着孩子!你们没想到吧,我娘她当年海寇掳走后,不仅没有死,还在海寇岛里将我生了出来。我出生时就在海寇岛,在那里长大,学会很多海寇手段,我娘让我姓贺,她为我取名诚明,让我一辈子都不要忘记自己姓贺……”
他话还没说完,李老夫人就疯了。
当时李老夫人尖叫起来,抱着自己脑袋,分疯狂。
不什么滴血认亲,只需要看到贺诚明那张脸,再对应他岁数,就知道他贺清婉和李慇亲生儿子。
因为他虽然偏向贺清婉,但仔细看时,也能看出有某些方肖似李慇亲父。
李老夫人没想到自己么多年心心念念孙子贺清婉生下来。
但她却毁了自己孙子一生,甚至孙子不肯姓李,不肯回归李家……李氏嫡系在她手里断了根,她如何不疯?
她恨贺清婉,可贺清婉又做错了什么?
贺清婉最无辜,遭受人生所不能承受黑暗痛苦,绝望到每时每刻都想离开人世。
贺清婉也恨,恨将自私将她人生毁掉李老夫人和陈氏,时也恨丈夫软弱和背信弃义,无法坚守他们夫妻约,纳了陈氏,引狼入室……
她恨得太多,所以她让儿子姓贺,只承认贺姓,纵使有一天儿子离开海寇岛,也不回李家,不继承李氏之姓。
她对李氏报复。
贺清婉果然了解李老夫人,知道她对子嗣看重,偏偏让她明明有孙子,孙子却不认李家,对李老夫人最可怕报复。
有贺诚明在,贺家为贺清婉讨公道进行得很顺利。
或者说,在李老夫人刺激得疯后,在李慇得知贺清婉遭遇后,心如死灰,已经放弃所有心思,麻木任由贺家安排。
贺家从李家里讨了公道,让该付出代价人付出代价后,时也得到李家支付赔偿,他们没有碰,都给贺诚明。
本就贺诚明。
若贺诚明在李家出生,他作为李家嫡长子,李家东西本就他。
贺诚明收下了,转头却将它们捐了出去,捐给福田院和养济院,以及那些因为海寇家破人亡、生活艰难百姓。
之后,贺诚明离开李家,离开云州城。
离开之前,李慇曾经去找他。
贺诚明对位父亲没有丝毫感情,不管爱或恨,都已经消失,只剩下面对陌生人冷漠和平静。
在他最需要父亲时候,父亲一直没有出,成长艰难和挣扎早已经消磨掉他对父亲憧憬。更不说当他得知母亲身世,对父亲最后一丝眷恋完消失,形陌生人。
李慇知道儿子不认自己,他也不想讨他嫌,只实在想知道妻子些年遭遇。去李家讨公道时,贺诚明并不想向李家人揭开她娘些年遭遇,只简单带。
贺诚明扯了扯唇角,平静说:“一个美貌又怀着身孕女人流落到海寇岛,你觉得她会经历什么?你自己不已经可以预想到了吗?”
李慇浑身都颤抖起来,其实他已经可以想像到,却不敢去想。
“其实我真恨不得自己不出生,如果没有我,她便可以提早结束自己苦难命运……可惜我命实在太硬,在那情况下,硬在她肚子里好生待着……她个聪明女人,谎称我她在海寇岛怀上孩子,她生生挨到足月,再以我早产为由,向海寇隐瞒我身世……”
否则些年,他也不能顺利平安长大。
海寇都一群恶人,他们可不会为外面男人养孩子,但若海寇孩子,他们倒不吝啬。
那天李慇失魂落魄离开。
后来贺诚明从赵家那里得知,在他们离开后半个月,李慇就病逝了,偌大李氏嫡系,只剩下一个疯了老太太,以及一个懦弱姑娘。
李家下场可想而知。
贺诚明听了一耳朵,没有放在心上,将李家人和事完抛诸脑后,开始在江南收购海货,忙碌着北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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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水听完后,再次爽到了。
只爽完,她心里依然为贺清婉遭遇难受怜惜,就算恶人得到了报应,但贺清婉经历了近几年苦难实打实,她后半辈子实在太苦了。
贺诚明就像说一个陌生人故事,说完后,便和温如水聊起生。
次他进京,带了不少江南那边海货来,想和温如水一起敲在京城做海货生事。
两人聊起生事,很快就抛开其他杂事,专心致志筹划起来。
如此忙碌几天,温如水进东宫见裴织,她汇报生上事,顺便将李家后续她说。
裴织听完后,笑问:“阿水觉得贺诚明怎么?”
“挺好。”温如水有一说一,“他脑子很灵活,做生料子,有他出主和走动,确实为我省了很多功夫。”
纵使不承认,她也知道,贺诚明很能干,比自己能干多了。
裴织点头,“有他帮你,那我就放心了!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生,可以和他商量,你们拿主就好。实在拿不主,再告诉我罢。”
温如水消化了会儿,终于明白她思,整个人惊喜不已。
她提着心终于落下来。
太好了,就算有贺诚明能干大将,太子妃最重视还她呢。
秦贽知道贺诚明进京事,问一声便没再关注。
当初他会将贺诚明领到裴织面前,也看出人有些能力,想给太子妃弄点能人。给太子妃做事,不需要讲究什么身份,只需要能干就行。
裴织他说贺诚明和温如水最近在搞生,两人想干票大,有将京城和江南发展成一条紧密商业圈。
见他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她柔声问:“殿下,你最近在忙什么?”
秦贽道:“唔……孤在查外族在京城探子,还有皇祖父当年留下人手……”
“可有什么眉目?”
“有一点。”秦贽将她揽到怀里,汲取她身上息,整个人都放松,眼皮微敛,看起来像快要睡着。“最近大禹发展得太好了,总有一些不安份家伙心急,想……”
裴织了会儿,没听到他说话,转头看去,发人竟然睡着了。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眉眼,拉来一张薄将两人盖住,然后舒服倚在他怀里,和他一起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