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祖为了让虚兵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危害,曾经有过一个要求,那就是为每个虚兵都增加自己的限制域,让虚兵产生的虚痕不至于威胁太大。
每个虚兵都有自己的限制,而限制九曲弓发挥的就是那个七星匣,七星匣本身就是虚兵,以一件虚兵限制另一件虚兵的威力,这本身就有点bug。
只能说是九曲弓的威力太大,让言术不得不为它设下如此大的限制。
楚冬跟山心稍作交流两人便朝着出口冲了过去,而那些衣着华丽的神尸们却纷纷停下了追赶的脚步,似乎是有意放楚冬他们离开。
坐在山心背上的楚冬回头看了一眼,在尸域背后他好像看到了一双巨大的手,黑色、质感好似钢铁,不过上边却有许多疤痕,就像是被钢线给割开的一样,食指之上缠着无数条丝线,正是那些丝线将所有的神尸全部给拴住了,就连那具长着山心模样的尸体也在这些丝线的控制之下。
提线木偶。
那双手的主人有意让楚冬离开,多半是因为只有楚冬带着桃姑娘回到现世,他们才能顺着桃姑娘的香气跨过屏障。
楚冬肯定不会自寻死路,该离开还是得离开,尽管尸域之后让他很好奇。
楚冬和山心非常轻松的便跨过那层看不见的屏障,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生效,如果人可以自由通过,那山心就无法解释,多半是跟一些契约有关。
回到现世之后楚冬对着地上的九曲弓张开了手,在灵魂计算机的帮助下,冬都范围内的任何物品,他都可以随意取用。
七星匣和九曲弓同时飞到了楚冬的手中,他将九曲弓重新放入七星匣内,而后就用自己的手按在了匣体之上,踏虚之后他便有了基础的掌控物质的能力,一般的铁匣他可以非常轻松的破开,可七星匣不同,它的身上有其他人的踏虚之力,也就是魄之力。
楚冬现在显然没有暴力毁坏七星匣的能力,但他跟其他人使用踏虚之力的方法可不同,楚冬可以破解,一点点蚕食魄之力。
只是这战场上瞬息万变,神尸怎么可能给楚冬时间,在两人离开尸域后他们就立刻跟了出来,不过多半是因为桃姑娘受损,香气不足,所以导致他们通过屏障变的有些困难,就像陷入了泥潭之中寸步难行,他们在缓慢的向外移动,如果楚冬不做点什么,很快他们就会全部出来。
【开始开解七星匣、调集所有外置算力】
【1%、5%......】
楚冬把七星匣托在手中,在手心与七星匣接触的地方正在发生缓慢的湮灭,青铜外壳正在慢慢化为粒子脱落,山心一声怒吼迎头就撞向了半空中那些神尸,山心可以自由出入,而神尸不行,所以这一撞效果还算不错。
见到这一幕楚冬直接让智脑开始使用热武器,直接二十枚高爆火箭弹投入其中,那恐怖的冲击波让那些神尸不得不暂避锋芒,而且爆炸还让两个世界相交的边界变得非常不稳定,这也让楚冬看到希望,如果他敢丢一枚核弹,或许效果会不错,问题尸域开门的地方距离冬都太近了,核爆肯定会波及到冬都,一旦冬都被核污染,那楚冬这几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不知不觉楚冬也和云上国一样,有了自己的弱点。
七星匣的湮灭在缓慢推进,它那华丽的外壳已经彻底消失,开始变得坑坑洼洼,可是很快楚冬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七星匣并不是单纯的金属,在金属外壳之下竟然一条条人的骨骼。
有四十多台灵魂计算机配合智脑,加上楚冬的踏虚,他此时的算力非常恐怖,七星匣上的任何波动他都能瞬间破解,然后让其中的魄之力自行崩溃。
大概过了二十秒左右,七星匣中的骨骼也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个十岁左右孩子的骸骨,他蜷缩着身体,似乎在抱着什么东西,而九曲弓就嵌入在这具骨架之中,每次楚冬打开七星匣实际上都是在把这具骸骨强行掰开。
他的头颅、胯骨、肩胛骨全部碎裂,很明显是在制作七星匣的时候受到了外力的挤压,不过它大体还是维持人类躯体的样子,七星匣实际上就是一个孩子在抱着一把弓。
看到这一幕楚冬心中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想法,他立刻停下了自己的破解,然后小心谨慎的将七星匣放在了大地之上,他甚至把山心召回来守护着它,生怕它一个不小心便碎了。
随后楚冬再次抽出长刀,直接来到了红颜身边,此时的红颜正在跟之前两具最先冲出来的神尸纠缠,楚冬过来之后二话不说便是一刀,神尸应声而断,而楚冬手中的刀也变得残破了起来,可这楚冬还未停止,他竟然又来到另一具神尸疯狂攻击了起来,用尽一切所学,只为在神尸之上留下缺口,勐攻半分钟后楚冬再斩一刀,头飞刀碎。
桃姑娘一年的努力顷刻间化为泡影,整座神台轰然垮塌,而就在神台垮塌的同一时间,所有被困在两界屏障中的神尸全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碾碎,透过无尽虚空楚冬又看到那双黑色的手,他手中的线全部崩断,甚至有许多线因为崩裂反而切开了那双手的皮肤,皮开肉绽,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它的皮肤质感近乎钢铁,可它还是肉身。
虽然楚冬看不到那双手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但楚冬还是能感觉到它的愤怒,对于楚冬的愤怒,桃姑娘的神台崩塌之后尸域开始慢慢消失,天空最终恢复了正常。
山心依然站在原地不解的看着楚冬,就算是红颜也很意外,楚冬对于自己的这把兵器有多上心他们都看在眼里,可是他竟然愿意自毁兵刃,这简直不可思议,而且虚兵的限制域是红颜告诉楚冬的,九曲弓若是解除限制域,绝对会发出非常恐怖的力量,楚冬没道理放弃。
桃姑娘已经变回了三尖两刃刀的模样,崩塌的神台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化形。
楚冬第一时间回到了山心面前,山心刚想问些什么就被楚冬伸出手给制止了,他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这幅骸骨,它的构成,它的气息,楚冬一点都不敢放过。
他抬头看向山心,“言术有个孩子,他把那个孩子给献祭了对吗?献祭的时候多大?”
山心眉头一皱,“也是它这般大,不能这么巧吧?”
“这世上不会有太多的巧合,当足够多的巧合凑在一起,那就是事实。言术刚巧是献祭了自己孩子的血脉,血脉献祭会留下白骨,又刚巧他的贴身兵器中有一具孩童白骨,言术总共做出了两件堪称恐怖的虚兵,一件是造梦筝,一件是九曲弓,其他的根本达不到这个水平。
造梦筝是为了那个交人所造,这把九曲弓会不会也有关系?”
山心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九曲弓是他为伏漠造的,据他所说伏漠被封印之后失去了自由,但言术还是要给他攻击这片山河任意一处的能力,于是才有了九曲弓,它能穿透空间,攻击任何主人所想的地方。”
楚冬立刻反问道:“他说这话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他对伏漠可根本没有感情。
不然你怎么解释这具骸骨,肯定是有些布置在里边,言术做了太多的后手,我不想落入它的陷阱。云上国的黑甲卫士放任我随意祭祀,很显然就是和神界达成了某种协定,神界想借由桃姑娘成神之后的气息,跨界,我不可能让他们如愿,必须让他们滚回去。”
“所以你宁肯让毁掉一个一心一意为你的人?”
山心确实有些看不上桃姑娘,可是两人毕竟成为了同类,他不由得有一分兔死狐悲之感。
而就在这时三尖两刃刀上闪过一道金光,桃姑娘的虚影突然站在了楚冬身边,她对着山心歉意一笑,作揖行礼,然后又消散在了空中,就算是如此虚弱,她也不想楚冬被误会。
楚冬回头看了一眼那布满裂缝的三尖两刃刀,“她没死,我砍这三刀,刚好能为她消耗掉九成九的力量,不会彻底消散,她之前与我达成契约,神道为我而筑,我不死,神台而不灭,只要我给她提供足够多的香火,她还是会恢复原状,只是时间问题。”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能精准的算到桃姑娘会消耗多少力量?而且你斩出那一刀,大概率会彻底崩溃吧?”
“我当然是做过计算的,神尸的强度,使用斩断之力时候消耗香火的多寡,还有之前你与我说的神台变成什么样子会彻底消失,这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在最后一刀之前我已经斩了两具神尸,数据已经足够,我又用自己的力量攻击了神尸许久,就是为了消耗它。”
山心瞪大眼睛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楚冬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竟然有人能做到这一步,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彻底消散便还有的救。
紧接着山心又问道:“可是,再复原不还是会重复这个过程?难道你保证下一次就能对付那些神尸了?这不现实。”
“不对,这种攻击应该只有一次,桃姑娘已经成神了,她不需要再燃神香了,神香燃气之时她的神香变成了血色,这个颜色肯定不正常,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搞鬼,现在神香已经恢复了正常。”
为桃姑娘成神楚冬做过无数预桉,而现在他选择了代价最大的一种,这说明局面已经到了楚冬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
云上国那个老皇帝视楚冬为眼中钉,而南荣静也曾经说过,就算是皇朝也不可能靠命令控制住黑甲卫士,所以那个老家伙肯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让他们不影响楚冬。
他们做这么多努力,显然都是为了今天,他们根本不想毁灭桃姑娘,憎神尸和月煞来的突然,楚冬对冬都周围一直有监察,他们却能突然出现,这说明神界亦或者云上国有远程投送的能力,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投送桃姑娘脚边,可他们却给楚冬留了那么原的缓冲距离,这明显不对劲。
尤其是月煞这东西,楚冬都杀过两次了,即使强度再增加,它们也不过是垃圾罢了,纵然六十多只也不过是看起来唬人而已,他们在虚张声势。
至于那股妖风楚冬就不知道了,黑色的罡风似乎能吹散一切,就算是山心也扛不住,他也做过简单的模拟,如果桃姑娘全部承受会不会崩溃,结果是不会,并且在没有楚冬帮她抵挡的时候妖风并没有明确的攻击目标,是在楚冬开始为她挡风之后才全部攻击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他们在希望桃姑娘成神。
而之前的一切一定有其独特的作用,绝对不单单是为了送死,桃姑娘神香是血色肯定有这里边的原因,要么是月煞死的太多会改变周围的一些性质,要么就是那妖风的问题。
楚冬一直都能看出对方的目的,只是他一直在力求用最小的代价去平息这次冲突,只可惜事实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山心能给楚冬提出那个建议,是不是也是某些东西的暗中影响,有些人想借助他的手解开九曲弓的限制域,同时让神界与现世融合。
不然为什么对方一定要把山心的尸体弄出来呢?这很奇怪。
山心那具尸体出场后就站在空地之中,似乎就是为了吸引楚冬和山心的注意力,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战斗?指挥?显然都不是,那或许就是能在某种程度影响山心,让他给楚冬提出那个建议?
楚冬唯一的,可以发出足够强大攻击的方式就只有解放九曲弓一个法子。
直到楚冬看到那具白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他才下定决心,用代价最大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一年的积攒,顷刻间化为飞灰,楚冬怎么能不心疼,但他却并不后悔,他宁愿是自己多疑,而不是背后有某些人在暗中推动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