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你不怕麻烦，我便说了。当年我奉命以兽身行走在山林间寻找那些隐蔽的神，某天我本想去汇报一些东西，却偏偏听到了言术与虚的谈话，他们在商讨如何诱导更多人踏虚，归源从根上就是骗局！”

楚冬轻轻嗯了一声，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黎若看到这立刻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不知道归源到底是什么，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在做什么！这件事非常恐怖！”

楚冬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要把这些人的魂魄都拘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

黎若没有肉体表现不出细腻的表情，可楚冬还是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惊讶，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值得被灭口的秘密。

“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东西，比如言术和虚藏了一些东西，或者做了一些准备？”

这次黎若沉默了，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他感觉楚冬知道所有他想说的话, 可问题是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机会把秘密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楚冬是怎么可能知道的呢？

沉默许久黎若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研究言术这么久，多少了解他一些，你听到的东西多半是他想让你听到的，他想通过你的嘴达成一些什么，从传递信息角度来考虑，刚才你说的那些东西还不够，具体的地方，具体的事件，才是有效的信息传递。”

黎若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楚冬的意思他可以理解，那就是言术是故意让自己听到这番话，然后想通过他的嘴给楚冬传递什么，可是两人之间相差几千年, 怎么可能有什么联系？

黎若大声反驳道：“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倒也不是非得说是给我，可以是其他的任何人。而且不是我高看自己，而是你把自己太当回事，你觉得自己凭什么能偷听到言术和虚的对话？如果他不想, 你能听到？如果他们想杀你，需要用到红颜？”

黎若被楚冬怼的哑口无言，这件事的确如此，言术杀他有一万种办法，没必要让红颜大动干戈，他又不是没有战斗能力，为什么驱使红颜呢？这件事从根上它就有问题。

“你说的对，我、只是一个棋子罢了，曾经以为自己遇上了贵人，后来发现是遇上了仇人。”

看到黎若这个反应楚冬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红颜也曾经陷入过类似的迷惘，于是楚冬开口劝道：“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倒也不必如此悲观，你现在好歹还有一点点人性，总比彻底疯掉的好，好好平复一下你的情绪吧。”

见楚冬想要离开黎若顿时急了，“你不想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吗？我绝对没有骗你！你放我出去，哪怕随便扔在一个角落，我全都告诉你！”

“还不是时候, 呆在这里对你、有好处。”

楚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下室，只留黎若继续沉寂在黑暗之中，半年前黎若死都不松口，半年后他却愿意告诉楚冬这些，其中最要的原因还是他的疯狂消失了不少，全都归功于这个地方的特殊环境。

刚一离开地下室楚冬就见到了泽兑，她正忧心忡忡的看着楚冬，脚下这间地下室其实就是泽兑的领域，如果不是泽兑普通的地下室怎么可能把堂堂虚将折磨成这个样子呢？

楚冬走到餐桌旁给泽兑倒了一杯热茶，“怎么?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你为什么不然他说下去？是怕我知道吗？”

楚冬笑了一声，“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觉得还没到时机，我现在只想各方局势维持现状，给自己争取一点成长的时间，知道了那个消息就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如不知道，免的心烦。”

“行，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我今天也不是故意来偷听的，小白毛今天没来修炼，我来找她结果就感觉到自己的领域有人进入，所以就过来看了一眼。”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关着他主要还是为了你跟红颜的感受，如果不认识你们在他被俘虏的那一天就被我拆了。”

楚冬早已变回了普通人的样子，身上的气息也没有当时进入踏虚那般吓人，可泽兑就是对楚冬有着骨子里的惧怕，说不出原因，就是觉得他危险。

和泽兑聊了两句小白毛的事她便主动离开了，楚冬也没拦着，他给了泽兑绝对的自由。

泽兑离开后楚冬一个人沉默了许久，直到整壶茶都被喝光后楚冬才站了起来，“或许该去那个地方看看了。”

楚冬一个人开着飞机离开了城市，朝着沧溟边境的方向飞了过去，这架飞机一动冬都之内许多人都不约而同的紧张了起来，谁都知道那是楚冬的座驾，对于楚冬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去揣度他的心思了，楚冬这半年的技术输出足够这个世界的科技前进数百年。

他们不知道这些技术的真相，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楚冬创造的，他把自己关在家里随随便便就能创造出各种恐怖的东西。

半年来冬都已经掌握了飞机制造的技术，只是靠着这些普通工匠造飞机实在是差点意思，普通人很难像楚冬那样做到所有零件都绝对无偏差，这就导致他们做出来的飞机组装不起来。

这都半年了，有楚冬亲手帮助冬都第一架飞机还是没能起飞，有时候理论是一回事，实操又是另一回事，飞机这种东西内部结构太过精密了。

但这也不是无用功，冬都的重工业体系正在被逐步完善。

楚冬开着自己的飞机来到了嚎哭之渊，全程都没有消耗他一丁点的能量，从黎若身上得来的能量储存模块很有用，那是一种叠层法阵的技术，几十层法阵叠到一起自由几毫米厚，这些法阵可以反复充能，从而拥有类似电池的效果，无事的时候可以充能，照楚冬的估算充满能量甚至能绕地球飞一圈。

机身还拥有非常不错的强度，和最初的三尖两刃刀有些类似，一般的宗师还真打不破，并且速度极快，不计代价的加速可以达到11马赫，算的上一件神器了，这应该算是这个世界的虚兵技术与现代科技结合的最高产物了。

飞机还未落地红颜便骑着马在地面上等待了，自从楚冬来找红颜她没在之后红颜就再没离开过驻地，除非楚冬喊她去城里吃饭，否则她绝对不会离开一步，楚冬也说过好几次，沧溟老皇帝一死长公主执掌大权，他们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压力可言了，但红颜就是不乐意，楚冬也没啥办法，只能经常喊她去城里吃饭来让她放松。

沧溟老皇帝死后沧溟大乱了好几个月，沧溟国内各方势力纠缠，谁都想分一杯羹，这个尚武的国家民风过于彪悍，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几分实力，都得露个头，楚冬又不离开冬都，威慑力实在有限，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楚冬当初连斩十三名大宗师受了重伤，虽说惧怕却也没有到闻风色变的地步。

半年来楚冬前前后后暗中帮长公主杀了至少十个激进的反对派，可直到现在长公主都没有彻底掌控沧溟，可见这个国家的混乱。

楚冬从机舱里跳了下来，红颜抽动缰绳慢慢来到了楚冬身边，阳光之下的红色纱衣，浑圆的大腿轻轻搭在马背两侧，让楚冬不由得目眩神迷。

红颜笑着问道：“今天怎么舍得离开研究院了？”

“嗯，今天有点闲，准备下去看看。”

红颜眉头一皱，“你想进嚎哭之渊？”

在楚冬说完嚎哭之渊这个名字后红颜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焦虑，能让她显露出如此情绪，显然那个地方不有些问题。

嚎哭之渊作为两国天然的分界线本来就是绝地，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嚎哭之声吸引进深渊，最后消失不见，自从红颜带军驻扎在这里后那种嚎哭声似乎就消失了，就算是楚冬也以为它是被红颜给镇压住了。

可是三个月前的一件事却让几人彻底打破了这个看法，红颜军队被吞了足足一万人，从驻扎在这里开始每天一百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他们完全不受红颜的操控，哪怕是死也得进嚎哭之渊。

当初楚冬还因为这事来过一趟，可是他只在这下边感受到了无边无尽的邪恶，那种恶念楚冬觉得自己可能都没办法抵挡。

为此楚冬还专门派人请教了山心，山心只说让楚冬离那个东西远点，什么时候他能在泽兑的影响下活动自如，什么时候他才可以下去看，今天在泽兑的领域里他就可以做到毫无反应，他便知道时机到了，要知道之前他在那个黑暗的地方一样会感觉到无边的寂寞。

半年时间，他的各项能力均已成熟。

楚冬转身便朝着嚎哭之渊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下去看看吧，你丢了那么多手下，你不着急吗？”

红颜散去战马重戴铁甲，三两步就追到了楚冬的身后，“别走那边，那边没有路，你跟我来。”

红颜就是这样，不会跟楚冬矫情，决定了就上，她只管如何达到目的，而不是这件事该不该做。

两人从嚎哭之渊一跃而下，中间借力三次才到达地底，地下一百多米，土黄色的大地，一条斑驳的峡谷，还能看到许多人类的白骨，大多数人跳下来就直接摔碎了，可通过地上的痕迹来看，在身体被摔碎之后他们还坚持往深处爬了一段距离。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之前你不是在这里练兵的吗？没发现异常？”

“异常？这里的异常太多了，我甚至不知道该跟你说哪个，比如在这里术会失效，我手下有很多将领都擅长术，结果到了这里全部打回原形，还有这片大地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至于哪里熟悉，我又说不上来。”

红颜两人往前走了一千米左右光线便越来越昏暗了，抬头一看头顶被一层岩石给封住了，嚎哭之渊很长，绵延十几公里，不过其中有80%都只有五十米深，只有红颜驻守的这一段深达百米，现在看来是有人把这条峡谷给人为挖穿了。

随着两人的深入，光线已经彻底消失，好在楚冬专门拿了手电筒，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光线，灵魂立场就像雷达一样把周围的一切都扫描进了脑海里。

刚一进入隧道楚冬身边就出现了一只全身冒着澹蓝色荧光的奇怪生物，它穿着非常普通的粗布麻衣，就是寻常农夫的衣服，五官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纯白色的脸皮，手臂细长，手掌超出袖管至少五十厘米，手指都快接近地面了上，而他的双腿却是一片虚无。

说他是鬼吧，它没有鬼的气息，身上还有阳气，说它是人吧，它的半边身子是虚无的，就算是楚冬也看不出这个东西的来历。

它出现之后直接对着楚冬抽了一巴掌，楚冬没有反抗，他想试试这个东西靠什么攻击，那惨败色的怪异手臂打在楚冬身上之后立刻冒出了一阵蓝光，楚冬没来由的感觉到了疼痛，这种疼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灵魂。

楚冬又尝试了自己的符咒，结果就发现全部失效，他随手凝出一把魂刀削掉了怪物的脑袋，脑袋被断之后它的身体便燃起了蓝色的火焰，最终消失不见。

楚冬回头看向红颜，“这就是你拿来练兵的东西？”

“对，这些东西杀伤力很一般，却能对灵魂造成痛苦，最适合练兵，而且这些东西无穷无尽，越往深处越密集。我称呼它们为焚香鬼，因为它们总是在烧香。”

楚冬往四周看了一圈，“烧香？在哪里？”

“更深一点，大概五百米左右。”

楚冬和红颜两人继续前进，这种焚香鬼对于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这被打一下楚冬也会感觉到疼，他只能走到哪杀到哪，一路砍到深处红颜突然按住了他的胳膊。

“嘘，仔细看。”

楚冬拿起手电往深处照了一下，因为到了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一丝光源了，楚冬斩杀这些焚香鬼全靠他们身上自己发出的荧光。

在手电的光芒之下，两人面前插满了正在燃烧的贡香，有一条看不见的分界线，线外空无一物，而线内则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贡香，墙壁上、地面上、就连隧道顶部都被这些诡异的东西插上了贡香，这些贡香无火自燃，没有一点火星却不断散发着白烟，贡香的燃烧长度不一，显然是分批次插上去的，地上还有一层厚厚的香灰，多到已经掩盖了地面本来的颜色。

“这是？”

红颜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很邪门，这条莫须有的线很关键，在外边只有零零散散的焚香鬼，他们甚至不会焚香，而过了这条线，一切就都变了，虽然长得一样，可它们的实力天差地别。这里边的焚香鬼是能杀鬼的，我第一次带人进来，没当回事，死了一百多只鬼兵。

后来我亲自带他们打前锋才好起来，这前前后后得杀了几千只焚香鬼了，但它们的密度却一点都不见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