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仙赶着马车走入了鬼潮之中，即使在这大白天也是见不到一丝太阳，身后还是沐浴在阳光下的沛丰府，身前却是一片黑暗，往寒阳的方向看去一条白线，鬼气遮蔽了所有日光，前进的过程中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一些鬼影，这里现在已经不适合人生存了，就像当初苗家外村一样，鬼气浓度太高，普通人生活久了就会慢慢衰亡。

楚冬从马车内走了出来，看着头顶上黑压压的乌云心情有些压抑，“这都有一年多了吧，寒阳的鬼潮竟没有丝毫减弱，真是怪事。”

李红仙不以为然的说道：“鬼太多了呗，这不是很正常吗？”

“按你这个想法，如果连日光都避免不了这种情况，那这世界早晚有一天全都会变成这幅模样，因为鬼是杀不尽的，阳光不断输入，一定会打破鬼气遮天的平衡，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有另一股力量在不断输入，这股力量甚至能抵消阳光。”

“听不懂。”

这一路上楚冬几人看到了许多尸体，所有尸体都已经化为了白骨，从他们的行动轨迹上来看这些人死前还在正常生活，并不是在逃难一类的。

进入鬼潮两个时辰后楚冬几人便到了最近的一座城市，城门大开，白骨遍地，城门口的尸骨更是堆积如山，而且游魂更是随处可见, 如果不是楚冬这辆马车有避鬼之效还真是有些麻烦。

城门被尸骨堵死，三人只能徒步入城, 城门附近的尸骨太多, 以至于他们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时不时的还得踩着别人的骨头行动。

【骨骼数据代入、分析结束】

【骨骼硬度偏高、颜色过于暗沉、未发现明显伤痕】

【数据录入、痕迹还原】

【代入时间、骨骼还原、生前轨迹模拟】

【三维投影开始投放】

智脑通过这些骨骼的摆放还有地上的种种痕迹大致还原了灾难发生之日的场景，根据这些人倒地的面向还有一些血迹的流动基本可以判定这些人当时急于逃出城门, 甚至有些慌不择路。

因为楚冬发现了非常多的踩踏痕迹，说明这些人曾经在城门口被堵住了，一时间涌出来的人太多, 导致了踩踏发生，灾难到底是什么智脑也分析不出来，根据这些尸体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些人从内到外一个又一个的倒下，有着一个明显的顺序。

部分人甚至是在快速奔跑中突然失去了意识, 这些人的面骨甚至都被自己砸碎了，在前冲的过程中突然失去意识，人体因为惯性向前倒去再拖行一段距离。。

如果不是彻底昏迷，人都会下意识的保护住自己的面部, 很少有这种脸刹，什么样的攻击能让人瞬间失去意识却不留任何痕迹呢？波及范围如此之大，生效如此迅猛, 就算是楚冬也没那个本事。

楚冬扒开地面的砖头往下看了一眼, 并没有太多尸液侵蚀的痕迹，寒阳不见天日, 尸体腐烂流出的液体应该会很多，这数量也有点不对。

“走，去城中心看一眼, 他们的身体好像因为某种波动而瞬间失去了控制，立刻便死了的那种, 所有人似乎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失血，或者是在他们死后有人抽了他们的血液，并且没留下一点痕迹。

在我们之前至少有三批人来这里探索过了, 这攻击我还是没看透，不是毒, 也不是外伤, 高频音波瞬间炸碎脑子？那这骨头该有显示的，周围的瓷器也没碎，不对，怎么有点像是黑潮呢？”

李红仙在旁边不太认同的说道：“黑潮不会让人立刻便死啊，会挣扎很久的。”

楚冬不断观察着城内所有的细节，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浓度不够吧，我也说不准。”

十分钟后三人便来到了城中心，这里应该是某处集市，在这里反而并没有看到什么拥挤的痕迹，大部分人都还保持着生前的动作，挑东西的，搬东西，摆摊的。

“有人来搜刮过啊...”

李红仙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是距离大邹最近的寒阳城池，来这里探查很正常，肯定不止一个人想知道寒阳发生了什么。”

“不是探子，是某些普通人，他们拿了许多物资，你觉得探子会拿食物和布匹吗？看这个脚印明显还是个孩子，一队四个人，年龄都不大，什么人能在鬼潮下生存的？而且还跟我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方向，不会那么巧吧，我们走，过去看看！”

红颜跟在楚冬身后感觉有些惊讶，因为楚冬刚才表现出来的侦查能力非常可怕，行军打仗之时侦查之责尤为重要，她曾经也负责过侦查，自认为侦查能力不弱于任何人，可红颜感觉自己的侦查能力在楚冬面前简直就跟不存在一样。

智脑现在收集数据处理数据已经和之前不是一个档次了，再微小的细节楚冬也不会放过，看一眼便能出结果，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连思考都没有。

三人回到城门前便驾着马车朝着一目部落祖地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路上楚冬靠着李连仁给自己的地图避开了一些难缠的拥有鬼蜮的厉鬼，倒是没遇见什么麻烦。

一路上尸骸遍地，寸草不生，整个寒阳似乎都变成了生命的禁区，就连草木都无端枯萎了，在这鬼蜮之内哪怕是白天也如同夜晚一样黑暗，越接近寒阳内部能见度便有限，现在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几人只能借着手电的光芒看路。

走了一会儿后楚冬突然说道：“鬼气变弱了，反倒是出现了一点尸气，尸臭味？奇怪，那个方向去看看。”

“好！”

李红仙赶着马车朝着楚冬所说的方向走了过去，大概十分钟左右他们在路边看到了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那是一名身形枯瘦的老人，看穿着应该就是普通的庄稼汉。

红颜看到那具尸体脱口而出的问道：“你能距离这么远闻到尸臭味？”

“味道哪怕再淡，只要存在我就能闻到，这不是很简单吗？”

红颜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冬，进了寒阳之后他总感觉楚冬好像回家了一样，从容自在，对身边之事如数家珍，面对这种尸骸遍地之景也能面不改色，这定力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楚冬没工夫去关心红颜怎么想，他让李红仙举着手电自己则是蹲在地上验起了尸，“五十到六十岁，死前曾被人殴打，右腿有骨折，无明显外伤，鬼气侵体器官衰竭。这个姿势大概可以判定他死前在祈祷，额前有泥土，膝盖有茧子，磨损严重，他在拜神而且不止一天，寒阳可以拜神的吗？”

李红仙站在楚冬身边摇了摇头，“不行，四国都一样，任何形式的祭祀都是红线。”

楚冬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他便指着黑暗中的山林说道：“就是那个方向，他应该就是从那边走出来的，在知道自己即将死亡的时候回身拜了又拜，看起来很是虔诚，周围尸臭的来源不止一处，光是我能分辨的就有十八缕，这周围至少有十八具正在腐烂的尸体，死亡时间并不一致，这林子里或许还有人活着，我们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