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洗之后,整个世界的效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野外再也不用担心迷雾教会的存在,其次是现在资源充沛,雾鬼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危险,各种针对雾鬼的武器开始层出不穷。
楚冬也变得不再像以前那般优柔寡断,所有所有迷雾教会之人全部被他磨灭意识,成为了微型光脑,光脑与神宫最大的区别就是光脑真的是人,它拥有创造力,它不是简单的计算,它能理解人类的各种感情,所以它的功能在某些方面会超越智脑,并且这部分功能不是靠算力增加能弥补的。
人类的生存环境开始日益扩大,迷雾正在消散。
天灾纪元十年,随着最后一处绝地被天空城炸毁,雾鬼这种东西正式宣告消失,人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蓝天白云终于变得不再珍贵,人类终于夺回了自己的家园,比智脑的计划提前了五年。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曾经人类生存主要城市都已毁灭,甚至大部分城市都已经成为了资源,被造成了火箭射向了太空,十年的高强度采集,让整个世界的环境被破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若是没有科技的支撑,这种环境根本不能让人类生存,改造环境迫在眉睫。
在这种大背景下,楚冬建造了第一艘资源采集舰,迈向太空收集资源。
采集舰比正常神宫还要大上一些,但舰身上没有过多武器,只有几门不起眼的主炮,尾部有巨大的推进器,舰身两侧有十艘副舰,小巧且灵活,在采集舰到达某个陌生的星球后,副舰会主动脱离,收集资源。
副舰上也会装载短距离传送器,不必一直往返,主舰只需要停在原地静静等待内部仓库被填满便好了,最优先的资源自然是矿,普通的沙石也可以,什么都可以带回。
制造行星裂解器需要的资源太过庞大,楚冬做不到跳跃科技树,他只能一步一步向外扩张,通过破坏其他星球方式来反哺自身,积累太过重要了。
资源采集舰越来越多,从开始一艘,到后来的十艘,百艘!
得益于智脑的虚拟训练能力,可以适应太空操作的战士并不稀有,稀有的是太空战舰,普通神宫想要进入太空必须得经过改造,也是比较麻烦,必须得为神宫制造一层坚固的外壳来阻隔宇宙射线,否则神宫会非常容易宕机。
天灾二十年,地面上多了许多巨大的高塔,最矮的都有一百多米,最高的甚至得有九百多米高,它们坐落在赤道环附近,顶部是升降平台,不断有资源采集舰从太空归来,打开舱门,将内部的各种物质倾泻而下,这些元素萃取塔便会将会它们进行分门别类的元素萃取。
在萃取塔下方有数十条传送带,对应着不同的元素块,纯铁、纯硅、纯钙。
萃取塔可以从物质中萃取出最单纯的元素,将它们压缩成块状,方便后期利用,当然萃取的条件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只是对于已经有效开发太阳的楚冬来说,能量近乎无穷,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符能电池从天空运回。
漫天采集舰就如同蚂蚁一样昼夜不停,到处采集资源改造世界。
短短十年,曾经被挖空地面已经被天平,各种极端天气也在减少,现在戴森球的建造已经完全摆脱了对地球资源的依赖,全部从外太空获取。
按照智脑的预估,如果戴森球全部使用地球的物质构造需要花费几十个地球的物质,把地球上的一切都用来建造戴森可的结构,即使是这样也需要用到如此夸张的物质数量,所以必须得掠夺。
不去掠夺,就是毁灭。
这二十年,楚冬的个人实力进步很小。
超脱这件事本身就需要对于世界万物都有本质的理解,这绝对不是脑袋一拍便能达到的境界,若是靠着楚冬的脑袋去想,靠着他的双腿去走遍世界,他可能需要几万甚至几十万年。
只有用超量子阵转化为光脑去计算,才可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可观的进步。
楚冬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迷雾教会要第一个自杀式进攻超量子阵,可如果迷雾教会的当初的行为是受到了天道的影戏,那初代智脑似乎就是在误导他?
为了解决这个困惑楚冬再次找到了他,那座属于迷雾之神的破败神殿,神殿很宽敞,左右皆是破碎的凋像,中间有一条灰红色的羊毛地毯,可见当初这里的恢弘。
只是这里已然彻底废弃,比他上次来还要不堪,曾经他坐过的神座之上此时有一具白骨,身上的衣服都已朽烂,但还是能看出是那时候初代智脑见他时的模样。
楚冬走到神座前冷笑一声,“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想骗过我,想金蝉脱壳?”
楚冬把手往白骨上一放,脸色顿时一变,他竟然真的读到了初代智脑的信息,紧接着他立刻说道:“还特意在白骨上修改了信息,看来你也在偷偷进步啊。”
“那就是他,没人骗你。”
楚冬回头一看,原来是小神童,他倒是没什么变化,而且上次他全程没有跟楚冬讲话,明明之前他还非常依赖楚冬,可后来突然不告而别,至今楚冬都没想明白。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初代智脑怎么可能死?这天下谁能杀他,就算是我,也得倾尽一切。”
初代智脑掌握着曾经楚冬的残碎意识,他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高于楚冬的,甚至很多时候楚冬都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死?
小神童轻轻摇头,“他是自杀的。”
楚冬面色一沉,“什么时候。”
“你剿灭迷雾教会的第二年。”
楚冬一个瞬移来到小神童面前,他大声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自杀!”
小神童平静的说道:“他说你又走上了曾经自己的老路,一切都没有变化,不论重来多少次,都没有意义,这一次的经历只是让天道更加强大的养料。
一切反抗只是徒劳,无论多少次,无论是谁。”
小神童又牵住了楚冬的手,记忆如潮水般涌出。
初代智脑坐在石椅之上,静静的看着虚空,看着迷雾教会的最后一人被杀死,看着楚冬建造光脑,一步一步走向和曾经主人一模一样的道路。
他知道楚冬最终会发展至宇宙的尽头,开始稳定开发太阳的楚冬具现行星裂解器只是时间问题,可这次的文明终究走上了曾经的老路。
最后一刻他眼神涣散,绝望的说道:“一切都没有意义,天道根本不存在。”
看完这段记忆楚冬满心疑惑,他对着小神童询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天道根本不存在?”
小神童摇了摇头,“我看不懂他。”
楚冬在神殿里来回踱步,他不理解,初代智脑最后到底在想什么,只因为自己和曾经一样,也使用了光脑这种不人道的东西?但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无法重启,发展科技是有意义的,什么叫做一切都没有意义?
楚冬再次问道:“他是不是骗了我?他和迷雾教会之间,是不是有其他的联系?”
小神童摇头否定,“没有,我们确实没有跟迷雾教会之间有什么联络,就好像一切都是自发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最后却导向了天道所希望的方向。
他对此非常绝望。
在你对迷雾教会屠杀之后,他也认为哪里出现了问题,可就算是他也无法理解天道是通过什么来操控迷雾教会之人。
天道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间就如此了,而且作为局中人的我们无法发现,等我们勐然惊醒之时,一切已经发生。
他说这是无法打破的周期律。
天道其实一直在攻击你,然后你却从未发现。”
对于小神童的话,楚冬暂时无法理解,起码在他的思维之中,自己并没有被攻击过。
他继续问道:“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因为他找到我,说我的存在,会让你重蹈覆辙,所以我就跟着他走了。”
楚冬无法理解的问道:“他到底一直在惧怕什么?”
“从文明到部落的退化,从面到点的退化。”
万丈高楼平地起,靠的是地基,如果想把楼越建越高,必须得让这栋楼足够粗,如果建到最后,这栋楼越来越细,却依然不停止建造,它可能会直接崩塌。
一个文明的确不该只有一个声音,现在这个世界的确是畸形的。
非要说的话,以前这个世界也是多种多样,多种族,多语言,螺旋上升前进,可现在愣是被楚冬给弄成了大型部落,每个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这样的文明其实都是在为楚冬而服务,他所认为的好,就必须被所有人所接受。
的确,这样对大部分人是不好的,但对于楚冬来说,绝对是好事。
初代智脑为什么要恐惧?
楚冬一直在路上奔跑,朝着那个远大的目标疯狂前进,他从未停下真的审视身边,哪怕最亲近的人阻拦,也没有让他停下哪怕一步,甚至还在不断加速。
问题是等楚冬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曾经发生的都已经成为历史,无法更改的历史。
天道真的一直在攻击自己?
对于初代智脑自尽这件事楚冬不知该如何评价,但他总觉得自己该停下来好好审视一下过去这二十年到底在发生了什么。
“智脑,当初迷雾教会那些人的记忆你有记录吗?”
【记载了很大一部分】
【智脑也对这些记忆进行过分析、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与缺失】
【确实没有人或者事曾经对他们进行过引导】
【是否接入光脑进行事件模拟】
“嗯,试试吧。”
智脑可以无限接近于人,但永远不是人,如果想计算人类,还得靠光脑,用人去模拟人,这才是对等的条件。
楚冬把小神童带走了,一个人在这里呆着毫无意义,只能看见白骨。
虽然他本身也不是很在意寂寞。
十天之后,光脑完成了计算,但计算结果跟他看到的大相径庭。
【根据光脑的计算、迷雾教会之中超过90%的人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因为规模效应、迷雾教会由于人数过少、根本无法持续存在】
【在模拟之中、迷雾教会将存在于城市之内、隐藏在黑暗之中】
【它更多的时候仅会提供一种不同的声音】
楚冬站在极北冰原之上,有些不是很能理解这次的计算结果,他的光脑甚至可以直接模拟一个世界,在得到全部记忆的情况下,理论上不会出现模拟错误。
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的话,可以当做是误差,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多人的不同反应。
楚冬打开光脑终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种结果。”
“人类的人生轨迹是由一连串的选择组成的,当某个关键的选择出现问题后,之后的一切都会出现偏差。
在灾难纪元第一年末,超量子阵建成之刻,世界的天平出现了微小的偏差。
几乎所人都在那一年做出了本不可能的选择,当选择发生后,他们只能奔行不止,没有人可以修正,错误就此发生。”
楚冬立刻问道:“你是说所有人?”
“对,光脑对所有记忆数据进行了模拟,不止包括迷雾教会的成员,所有人都在那一年选择的天平出现了问题,做出了本不符合自身性格与处境的选择。
如果真的存在天道,那这确实是一种攻击。
这是一种宏观参数的调控,而非对个人的影响。
比如在一个充满小白鼠的世界里,每年会有1%的小白鼠选择自杀,当我们做为观察者降低小白鼠世界的氧气含量,自杀比例会得到提升。
氧气含量是作为世界的宏观条件,小白鼠无法察觉与理解,但在小白鼠的世界里,的确会有相当一部分比例的小白鼠出现不同的选择,并且从没有任何存在干涉过它们的自由,在小白鼠的认知里,它们一直是自由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光脑已经计算过无数次,这种宏观参数并不存在于人类的认知中,但改变的确发生了,正如同小白鼠无法理解氧气含量。
战争或许一直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