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 是杀了坏老吗?”晏何惜抱回白星沼泽,路过全胜的尸体时,祝知之揪了揪他的发, 发问。
晏何惜反问:“出来时没发现他的尸体吗。”
“我不知道。”他茫然地摇摇,“我冒,就打晕了,醒来时就看到些人, 周围黑乎乎的……好吓人。”说起这段经历,他就心有余悸,声音哆嗦着不愿回忆。
“打晕了?”闻言, 晏何惜拨开他后颈的发,看到娇嫩如玉的肌肤多了片红肿。
际上, 是祝知之自己做出的痕迹。他心里有点儿紧张,毕竟他根本没想到晏何惜还能找到自己, 伪装得仓促,难免有破绽。
好在他装天真不谙世的孩童装得很像,虽然情有很多疑点,晏何惜也没想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当初他杀完全胜, 随手扔了把火尸体烧了。晏何惜检查烧焦的残肢, 看不出任何动手之人的线索。
此时,他非常庆幸自己当时扔的是普通火而非阴火, 不然现在就抓个正着了。
他又揪揪手边晏何惜的发,“大哥哥,是帮我爹娘报仇的吗?”
双大眼睛里充满激动感激, 满满倒映着自己,仿佛在看最重的人。
只点下,就能收获颗宝贵的忠心。晏何惜却摇了摇, 说:“不是。”
“不是吗?会是谁?”祝知之愣愣重复着,心里却赞了晏何惜句。
不是自己的功劳不冒领,还挺有操守的嘛。
晏何惜没回答,垂眼看着他,忽然冒出句:“不许碰我发。”
从他嘴里听过最多的两个字,大概就是“不许”了。
听话就不是祝知之了。他心里暗笑声,手上又扯了扯,脸无辜道:“可是的发好漂亮,我好喜欢啊。”
跟性格相反,晏何惜的发丝意外得柔软,犹如海藻般纤细浓密,摸上去冰冰凉凉的。
“摸上去滑滑的,真好。”说着,他凭借着姿势的优势,埋脸蹭了蹭他的发丝,眼晶亮亮的,满是喜欢。
他脸上的灰都蹭在他发上了,结果晏何惜这么龟毛的人,竟然只是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咦,对小孩儿好像意外宽容呀。
晏何惜把他放在兽壳上,道:“进去藏好。”
刚离开几步,听到身后小孩儿忐忑地问:“去哪儿?”回,看到他眼巴巴看着自己,像是怕抛下,“什么时候回来啊?”
晏何惜脚步顿了顿,扔给他个乾坤袋,“十日。”
“如果十日之内我不回来,就自己想办法出去吧。”
颀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星星点点的白光。
祝知之收回视线,打开他给的乾坤袋,发现里面有把地阶飞剑,千块上品灵石,几瓶丹药,还有五张避毒符。
有这些东西,足够支撑他穿过黑雾,靠灵石补充灵气飞出潜毒深渊。
“竟然准备的这么周全。”
器灵问:“主人,不走了吗?”
现在走,是最好的时机。
祝知之想了想,摇摇,“既然能他找到次,定还会有第二次。”
晏何惜应该是在他身上下了什么印记。
他没回兽壳,而是掩盖气息,跟了过去。
晏何惜在大山前停下,抬首望向些星星点点的荧光,手缓缓浮现只鞭,连周围的空间都黯淡几分,威慑难言。
他的成名武器——天阶灵器,冰魄九节鞭!
祝知之远远看着,心里突然浮现个念:不会是杀晏彬去吧?!
“难怪说可能回不来。”他喃喃道:“这是不命了吗。”
不是他不信晏何惜的力,在境界越高,小境界间的差距就越大,元婴期越阶杀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晏何惜刚刚晋升元婴后期,晏彬却两百年前就元婴大圆满了。他又不是剑修,很难突破这其的差距。
恐怖的气息蔓延开来。
深渊下的人每日生活在警惕里,近日尊为首的金丹后期修士全死了,更让他们风声鹤唳。此时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纷纷跑了出来。
许多人看到了空静立的黑色人影,却没有个人敢出声,连滚带爬地向西边逃窜。
不需多瞧,只照面便能知道……是个杀神!
黑暗,冰魄九节鞭积蓄着力量,散发出难名状的阴冷之气。鞭影落下,犹如黑龙唳天,气势磅礴,整座大山瞬间劈成了两半!
好惊人的威力!
“是谁?!”山崩地裂,声刺耳的怒吼陡然响起,令人胆战的威压自山心的位置铺洒开来。
名老足踏落石飞起,脚下坚硬的岩石瞬间震成碎片。
其人气息隆隆如雷,元婴大圆满……半步化神!
他咆哮道:“晏何惜,竟然是!本尊正突破化神!”
冰魄强大的力量骤然打断,他灵脉灵气横冲直撞,胸气血翻涌,功亏篑!
面对对滔天气势,晏何惜却面无表情道:“挑的就是这个时候。”
“这逆子,我杀了!”
“逆子”两个字几乎让晏何惜冷笑出声。晏彬可从没拿他当过儿子看待。
晏彬疯狂地向他攻击,远处祝知之眸光紧,飞速后退。
这场战斗只是波及到他,也让他浑身扯痛。
更不提正在奔逃的些金丹修士,有逃得慢的,瞬间震断灵脉,爆体而亡!
“哼,想杀我?晚生了两百年!千足嗜血蜈蚣!”晏彬声嘶吼,灵兽召唤出来。
毒虫遮天蔽日般巨大,腥臭扑鼻。它甫冒,条冰蛇迎面袭来,温度骤降,冰封百里!
晏彬也冻住,这招对他伤害不大,却让他觉得十分屈辱,气得几乎吐血。
几息后,他费力挣开冰壳,暴怒着正杀了晏何惜泄愤,眼前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
晏何惜浑身血气地钻进兽壳里,找到所在角落里的小孩儿。
“大哥哥,受伤了?”他又惊又忧。
“无妨。”晏何惜手背掩唇,闷咳声,掩去唇边的血迹。
远处传来犹如雷霆的嘶吼声,晏彬的暴怒不言而喻。
祝知之缩了缩身子,看起来很怕。“外面有怪物吗?”
晏何惜眼沉着化不开的浓墨,却缓缓勾起唇角。
他很少笑,短暂的笑容犹如昙花现,格外令人惊艳。
他笑着说:“是个没多久好活的老怪物。”
……
许久之后,周围恢复死般的寂静,仿佛从未发生过惊天战斗。
没想到晏何惜带着他离开了潜毒深渊。
“就这么走了?”祝知之脸迷茫,“个老怪物还没死吧。爹告诉过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把它杀死吗?”
“现在还杀不了他。”晏何惜道。
他现在的力还不够,本来也不指望朝杀了晏彬。这次出手,为的是打断他冲击化神。
他最了解晏彬,虽然力不浅,却十分谨慎。这次他晋阶失败,灵气反噬,灵脉受损严重,他所修炼的毒功只有在潜毒深渊能好好修养,在修养好之前,不会贸然出来。
祝知之就这么带回了阴冥宗。
故地重游,望着阶下跪了地的老弟子,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或许这就是命运无常吧。
这么多年过去,阴冥宗早就乱得不行,有个元婴初期的老打败众人上位了。他正得意洋洋地享受着做宗主的滋味,万万没想到晏何惜还有回来的这天!
连滚带爬从宗主宝座上爬下来,他匍匐在晏何惜脚下,“恭迎宗主回归!”
“坐过了?”晏何惜瞥了眼变得极近豪奢的位子。
“是因为……您走后底下人混乱不堪,我想为您分忧,暂时代管宗物!”这不可世的元婴修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伸出巴掌就往脸上扇,“是我不自量力,不老脸,竟敢坐您的位置!”
“我这就把原来的座椅换回来!”他趴在地上往后退,浑身颤抖。
晏何惜指尖轻动,顷刻间他修为废去层。
“噗!”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老咽着血谢恩:“谢宗主饶我命!”
只是他为自己稳坐宗主之位,这些年作威作福,如今变回金丹期,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报复呢。
整个阴冥宗上上下下,前天还充斥着□□、暴力,乱七八糟的人来来往往,比合欢宗还不堪入目。
晏何惜回来,甚至用不着他做什么,只面无表情地看众人眼,就让风气都为之肃。
所有人跪在阶下,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唯恐宗主降怒。
高台之上,他修的身姿犹如松柏,气势凛然。而他身旁站着个五六岁的男童,生得漂亮至极,唇红齿白,玲珑剔透,与眼前的暗沉氛围毫不相符。
晏何惜不让祝知之拉他的手,他就有些紧张地扯着他的衣角。
老战战兢兢发问:“宗主,请问您身边这位小公子是……?”
“他是晏乌。”
姓晏,难道是宗主的私生子?真的假的!众人心同时想起个晏何惜不举的传闻。
晏何惜垂眼看向靠在自己身旁的小孩儿,祝知之给了他个明媚的笑容。
片刻后,所有人听到晏何惜清晰的声音:“日后他会是本尊的继承人。”
众人连忙齐声道:“参见少宗主!”
喊声震天。
众人仰视的祝知之:“……”
等等,他好像没干什么吧,怎么就突然收获个阴冥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