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明媚,鸟鸣啁啾。
“奶奶,早饭做好了。”江岚将老婆婆扶上桌。
老婆婆看了看屋的方向, 问:“那小哥怎么还不醒啊,都躺了七天了。”
在老人的认识,七天米水不进是要死人的。她再次提议,“囡囡, 你还是拿上三个钱,去村头找王老头来看看吧。”
江岚有些哭笑不得,村医大字都不识一个, 怎么能治修仙者的伤?她安慰:“没的,他自能治。”
“那好吧, 你们的也不懂。”她喝了口粥,夸:“这稀饭真香啊, 囡囡真能干。奶奶不吃鸡蛋,你吃吧。”
“吃过啦。”
“那留给小哥吃吧,回头他醒了,还得补身子呢。”
江岚的眼睛有些湿润。她说:“奶奶, 家还有呢, 你就安心吃吧。长大了,有本了, 你就专心享福好啦。”
老婆婆欣慰:“你是个好孩子。老婆子也老了,还能拖累你几年呢。”
“奶奶当然能长命百岁啦。”
江岚面对她,才显出少有的孩童气, 跟她撒了会儿娇。
然而走回屋,她的笑脸就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怎么不高兴?”
“祝师兄,你醒了?”江岚立即跑过去, 惊喜:“你都睡了七天了,再不醒,就要联系师兄了。”
“怪不得都饿了。”祝知之揉了揉肚子,有些费力地爬了起来。不能运转灵气,他的身体就饿得更快了。
江岚忙给他端了杯水过来,“你先漱漱口,去给你拿吃的。”
米香四溢。
虽然简单,却是祝知之穿越之后,吃得最舒心的一餐,身体暖和起来。“这是你从修界带来的灵米?”
“是。”江岚的神情低落下来,“可是即使吃了灵米,奶奶的身体也……”
祝知之摸了摸她的头,“你孝顺,让她过得舒心,比什么都强。”
江岚似是有什么心,还是闷闷不乐。
乡下土屋构造简单,间砌着大炕,是睡觉的地方,外面集厨房饭厅一体,外通着管子,烧锅也能烧热土炕。
就在这,院门人推,有人闯进外间,声音嘹亮尖刻,“娘,你这日子过得挺好啊,还有鸡蛋吃呢?”
“翠莲啊,你吃了吗?”老婆婆问。
“哪儿有心思吃饭啊,还得伺候大宏呢。”那女人说话很不客气,“你年纪大了,吃鸡蛋也没用。你儿子腿还瘸着呢,给他吃吧。”
江岚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蓦地起身出去,喝:“刘氏,你要不要脸?”
把这沉稳有礼的小姑娘都气出脏话来了。
“你这臭丫头,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
“你是生了,还是养了,也配称娘?”江岚的声音满是厌恶。
她少有这样激尖锐的候,可极恨了。
“好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冲长辈耀武扬威,真没教养。”刘氏冷笑:“出去一趟,还真以为自登仙了?还不是灰溜溜仙人赶回来。”
老婆婆有些生气,“翠莲,你别说了!”
“说的不对吗?”刘氏冷哼一声,直接上她碗掏鸡蛋。
啪的一声,江岚把她拍,怒气,带了些许灵力。
刘氏只觉生疼,睛一看,竟然瞬间肿了。她尖声:“你个赔钱货,你敢打?撕烂你的嘴。”
“真难听啊,叫得人头疼。”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刘氏的作顿住了,只觉这声音低柔轻缓,又有些沙哑,听得不得了。
“好啊你个臭丫头,竟然在屋藏野男人?”反应过来,她顿觉抓了江岚的把柄,要把情说出去,看江岚还怎么做人,村人的唾沫都能淹死她!
正要进去捉奸,门帘一只修长白皙的撩了。
刘氏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会是做梦吧,这世上真有那么好看的人?”江宏狐疑。
“敢骗你,叫一辈子生不出儿子!”刘氏一急,赌咒发誓。
“去你个臭婆娘!”江宏一耳刮子扇过去,“半辈子瘪着肚子,连个丫头都没给老刘家添一个,还好意思说!”想到这又踹了她一脚,骂骂咧咧:“要不是老子厚,早他妈把你休了。”
刘氏捂着脸,讷讷不敢出声。心恨恨想:还不是为休了,你也没钱娶新的!
江宏打完人出了火气,又问:“你倒是仔细说说,那男的什么样儿?”
“那眉那眼,跟戏唱的似的仙人一样。个子很高,可白了。”刘氏努力回忆,“穿的是红衣服,那料子……镇上的员外也没那么好的料子。”
“哦,对了,衣服破了几个洞,还有血呢。”
“那是有钱人家的子吧。衣服有血……是不是落了难了?”江宏的神色兴奋起来,“有人知他来江家村吗?”
“没人吧,不然他这么惹眼,村早就传了。”
江宏在屋转了两圈儿,拍板:“过去看看!要是真像你说的,咱们就发达了。”
刘氏有些犹豫,“大宏,你说能吗,就算他好对付,江岚肯也不依啊。你不知,她现在力气可大了,还她回来的候拿着一把剑,可吓人。”
“一个小丫头,吓唬人罢了。不然以前们那么对她,也没她报复啊。”
刘氏又说:“可是……看那个人病歪歪的样子,肯不禁折腾。能卖个好价钱吗?”
“你懂个屁。有些贵人就喜欢这个味。”江宏冷笑一声,又踹了刘氏一脚,“怎么着,心疼了?就知你个骚货不老实,看野男人都看得那么仔细!”
他走后,刘氏啐了一口,“就看怎么了?连人家脚丫都比不上。”说完,她忍不住陷入那一眼的回忆,喃喃:“这样的男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呢,该不会真的是仙人吧。”
江宏自建了个好房子,为躲赡养老婆婆的责任,把她赶在旁边的破屋。
他拄着拐棍,一瘸一拐走到的候,就在院看了刘氏说的男人。
来之前,他本来准备好了套话的说辞,不知怎么真看了人,竟连走过去的步子都迈不了。
祝知之似有所感地看过来,向他微微一笑。
江宏脸猛然涨红,下意识转身就跑,差点儿拐棍绊了一个跟头。
“阿岚,你跟去看看。”祝知之口。
“好。”江岚跟了过去。
回来恨声:“这两个畜生,他们竟然想!”偷瞧一眼祝知之,觉得那些话都说不出口。
她气得直哆嗦。
其实江岚是老婆婆收养的孤儿。
江宏跟刘氏一直所出,常年又吵又打,对母亲也不孝顺,她幼年,没少受这两人的虐待。尤其是刘氏,每次挨了江宏的打,都会把气出在她身上,她瘦小得不成样子。
后来听说镇有仙人来收徒,老婆婆花了全部积蓄把她送过去参加选拔。
“没想到真的有灵根,还是天赋极佳的单灵根。”
“能进云华宗,是万幸,却也不幸。”江岚眼中有恨意,“走之后,也不知他是怎么对奶奶的,奶奶一受了很多苦。”
祝知之看着她,问:“想报仇吗?”
“想,但没办法。总不能真把他杀了吧?”江岚很奈,“你看他的腿,还不起赌债打断的,奶奶还很心疼呢。”
“阿岚,今天师兄教你个理。”祝知之笑了笑,声音轻柔:“很多候,想报复一个人,是不需要用剑的。”
***
夜幕降临,村人舍不得点灯,早早便一片漆黑。
江宏带着两个黑衣人,摸着黑往土屋走。
“走快点儿!”他身后的大汉推了一把,也不敢吱声。他的腿就是这人打断的,很是畏惧。
进了院子,大汉熟练地往屋吹迷香,过了一会儿,推门而入。
江宏忙说:“大哥,先说好了,这人你们绑走,欠你们的钱……”
“还要看看是什么货色呢。”大汉不耐。
打火折子往床上的人脸上照了照,他眼睛一亮,“真是好货!带走!”
另一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把人捆上,嘴塞了布,扛起来就走。
“了,你别跟着了。们先看看卖的价怎么样,要是好,你的账就抹了。”
“是,是。”江宏惴惴不安回了家。
人扛到村外,塞进了准备好的马车。一个人钻进去,一个人驾车。
驾车人纳闷:“今天这车怎么这么重,明明就三个人啊。”
“废话恁多!”车大汉骂。
他忍不住又想仔细看看绑起来的人的模样。火折子刚一打,却是个尖嘴猴腮的女人,一惊,揉了揉眼睛,再看,人又变成一个极好看的男人了。“眼睛怎么花了。”他嘀咕。
祝知之懒洋洋躺在车厢顶上,勾了勾唇。
此虽然他不能用灵气了,但神识还在。用媚术迷惑一个区区凡人,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大汉看的是谁……原谅他的恶趣味,姬慕之是个挺有魅力的大美人呢。
柳坛镇是个大镇,地处官交界,还出过大官,是以建设的很是繁华。
车一路驶到镇上,已过了半夜。大汉绕到一间花楼后门,把人扛了进去。
祝知之瞧了瞧牌匾——晴香楼。对比一路过来的其他店铺看,这间花楼的规格该是镇上最大的了。
糊弄人要糊弄全套,他悄然跟进去,让验货的鸨母也迷了眼。
刘氏感觉有人在摸自的脸,一睁眼,便那满脸香粉的鸨母在勾自的下巴,嘴喜滋滋:“真是不错啊,这辈子都没过这么好的货。”
“唔唔唔!”刘氏疯狂挣扎,眼中满是惊恐。她不明白,明明说好了是抓那男人,怎么自一觉醒来,反而抓来了?
“别挣扎了,进了晴香楼,只有横着出去的。”鸨母细细地摸刘氏的脸,啧啧叹:“真嫩滑,贵人肯喜欢。小子,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会把你第一次卖个好人家的。”
她笑:“如今副相冯大人告老还乡,回镇居了。他家冯金盛冯子正是年轻气盛,就喜欢这样的俊美子,这个肯能让他满意。”
刘氏简直快吐血了,这鸨母眼瞎吗!
大汉她挣扎得厉害,问:“可是还没调教过,万一冲撞了贵人……”
“用不着调教,冯子说了,他就喜欢野的,可以使劲儿弄。”
那些小倌常常一身是血抬回来,据说不挣扎的,冯金盛还不满意呢。鸨母摆摆,“带去洗漱一下,明儿就送过去。”
热气腾腾的水倒好,祝知之把所有人弄晕,从屋顶跳了下去。
“终于能洗个澡了。”他倒不怕水有什么东西,毕竟是从合欢宗出来的。又换了身衣服,舒舒服服在花楼睡了一觉。
第二天傍晚,刻意饿了一晚的刘氏打包送到冯府。冯金盛一脸兴奋地钻进了房。
祝知之留在凡间,自然是为了找到木樨之灵。
木常属阴,而木樨之灵是雷击而成,故而属阳,能温养灵脉,据说养得好了,还能清心解毒。这东西子很古怪,尤其喜食金玉富贵之气,所以常生于凡间贵族家。
给冯金盛做完脚,他懒得听屋的静,顺便在冯府找了一圈儿。
樨树倒有,但明显没栽几年。
好吧,以他的运气,歪打正着什么的果然是不可能的。
逛完这豪华的大宅,他得出了结论:“这冯副相妥妥是个贪官啊。”
那他就不客气了。
祝知之很快找到了冯府的金库。
没什么新意。房密室打,是一向下的阶梯。祝知之艺高人胆大,就摸着黑踏进去。
忽然感觉狭窄的通,迎面过来一个人。
他差点儿跟走出来的人撞个正着,迅速后退。
那人站在台阶下,全身笼罩在黑暗的阴影。彼此一愣后,祝知之听到他出声笑:“这位同的兄台,麻烦借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