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六?二六计划的第二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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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大捷的消息让何云等京州一干人等喜上眉梢的同时,也让顾天威和他的喽啰陷入了深深的愁苦。

形势,急转直下。

这一天,行走在草厂胡同的顾天威频现狼顾之象,惊得陈紫竹和随行的众人都不敢多言。只有灰狼一个人岿然不动,因为生死这类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了几十次,他现在唯一期盼的东西,就是老板顾天威的一句话。

“事已至此,我们只好启动第二套方案了!”

陈紫竹在等待着顾天威的下文,而顾天威却又开始了在这条胡同里看似漫不经心的徘徊。

陈紫竹搞不懂,顾天威缘何对这条古老的胡同会如此留连,她更是从没听顾天威说过他的这个第二套方案,到底又是怎样的一个情节。

但灰狼知道。

陈紫竹看见这个冷酷无趣的家伙喏了一声,转身就消失在了胡同的尽头。

“紫竹,你一定是在纳闷,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到这里来转转?”

顾天威猛然回头,把正在想心事的陈紫竹吓了一个激灵。

“我不是一个喜欢打听事的人,您知道的。”

陈紫竹理了一下垂在腮边的几丝碎发,冰冷的脸蛋上浮现出来一种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里就是我以前的家,我的一家老小都死在了这里,现在,那间院子里面早就住上了别人。”

家破人亡。

陈紫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接话,她方显笑意的脸上,顿时又恢复了先前的肃穆。她顺着顾天威手指的方向望去,顾天威以前的旧居不过就是一套极为普通的四合院。

“那是发生在1982年的一段旧事,那时候我三十二岁,在当时的京州市科工委担任行政处的副处长,正在组建京州那个闻名世界的新技术产业开发实验区,现在你们看到的很多很多电子企业集团,都是在那之后,从这个政策高度倾斜的实验区里孵化而出的。”

说着说着,顾天威的眼里渐渐流露出了对往事无限眷恋的神采。

“那是个非常好的单位,新技术实验区的前景壮观,我的事业也如日中天,正处在飞速上升的时期。我属于那种看中仕途的人,所以结婚也晚,三十二岁上才有了一个孩子,但好饭不怕迟,从我的老母亲到在小学当老师的妻子,无不欢天喜地,对这个家充满了憧憬。”

讲到此,顾天威突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把不知何时攥起来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一堵青砖墙上。陈紫竹赶紧去看顾天威渗出了鲜血的手,却被他猛地一挥挡了回去。

“那究竟是谁害得您流落他乡?”

陈紫竹怯怯地问话,迎来了顾天威一阵瘆人的冷笑。

“一个街坊。”

“街坊?”

“对,一个疯狂的街坊!”

“这个人莫非是个疯子?”

“疯子只是精神失控,而这个人是权力失控,是个利欲熏心心渐黑的恶毒小人。我的这个街坊跟我在一个单位工作,是一个号称黑白两道通吃的老油条。他的哥哥当时在刑警队工作,每天都在疯狂地忙着抓这个抓那个。我的这个街坊兼同僚做事特别贪婪,多次授意我隐瞒其利用职务之便收取私营企业好处费的错误,并怂恿我出面支持他出任实验区办公室主管副主任的职务。在遭到我的严词拒绝之后,他就把我当作了拦路虎和绊脚石,官场的险恶在我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的顾天威已经紧紧地皱起了他的眉头,从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透射出逼人的寒光。

“那跟他的哥哥,也就是你的街坊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对你使用了非常的手段?”

陈紫竹从顾天威阴寒的目光中品出了仇恨和蔑视。

“我那位同僚在上级面前捏造了很多事陷害我,因为我一贯的工作表现优秀,结果他费了很多周折都奈何不了我,最后他竟然买通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给我使上了阴毒的招数。他们偷偷到我家里,把一包海洛音当成药品交给了我的母亲,说是我让朋友专门从南方捎回来的,然后就打电话举报了我。”

“这件事若是搁在现在算得了什么?再说你完全可以否认,因为这明显是有人在陷害你嘛!”

顾天威愤愤地又叹了一口气,把流着血的拳头攥得嘎嘣蹦直响。

“所以我才会痛恨我那位街坊的哥哥。这原本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案子,却被他假公济私地认真办了起来,结果我被从单位带走隔离审查,我的亲人朋友和单位的领导同事,也被挨个都叫到刑警队传讯问话。对我的审查紧锣密鼓地持续了一个多月,这期间老母亲因为连急带气一病不起,很快就怀着满心的愧疚含恨去世了,我的老妈一直以为是自己私下收了来历不明的东西,才毁了我的前程。街坊的哥哥在这期间多次对我实施刑讯逼供,企图将我屈打成招,但身为国家干部的我,也略知一些当时即将开始全国严打的刑事政策。我根本说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属于谁的,又为什么会在我家里被搜出来,我坚持说自己是遭人陷害可又没有真凭实据,我哪知道这些毒品究竟是哪个人给我送到家里来的呢?即便是按照现在的法律,我的处境依然同样被动。有同事好心地传话给我,劝我还是在八三年正式严打之前把事儿给了了吧,要不然到时候人家乘乱强行判下来,后果将更加难以想象。思前想后,我终于做出了这个既违心又艰难的决定,我找到那位街坊的哥哥跟他摊牌,结果人家根本不买我的账,他说你冤还能有张铁新冤?还有窦娥冤?中国的冤假错案自古就多了去了,冤你怎么了,何况我们这里的证据确凿,还怕定不了你一个私藏毒品的罪?他说我你不要扯远了,现在我弟弟已经入主了新技术开发区,你的案子迟早得判,到时候你的工作也就拉吹了,我和你们单位的领导虽然不清楚你藏毒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也都替你感到惋惜,但惋惜归惋惜,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再有就是你和我弟弟的事是两回事,根本扯不着边,这个事情你以后最好就不要再提了。”

说到此,顾天威的眼中竟然闪现出了一个垂暮老人的无力。

“他们判了你多少年?”

“一年。由于单位多次出面保我,我被判的是缓期三年执行。”

“这么说,很快你就出来了?”

“对,那天正好是6月26号,当时还没有国际禁毒日这个说法,那一天应该说是我的难日。从看守所出来没有人接我,由于怕我情绪失控,妻子一直隐瞒着母亲去世的消息,可是当我回到家以后,她也没有机会再向我诉说了,因为胡同里的几个流氓趁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多次调戏我的妻子,最终奸污了她。等我回到家时,她怀抱着我们才一岁的儿子喝药死了。”

“真是祸不单行,这还有天理吗?”

“有天理,那几个流氓后来在严打中全被枪毙了,那些草菅人命错判过我检察官和法院的人,也都在两年前让周庆除去了。”

“我怎么不知道周庆还办了这些事?”

“你也不仔细想想,我凭什么随便就收留一个京州来的土流氓在公司里,还给了他如此丰厚的待遇,我让他回京州主事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替我杀了那些祸害过我家的混蛋。当然,他搂草打兔子也顺便报了自己的仇,他这么办容易暴露自己,这让我很生气,也很看不起这个急功近利的周庆。所以这二年,他虽然身居高位,但我却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把他清除出去。”

“这么说,您的大仇已经报了?”

“没有,那个最关键的人物我没有让周庆动,这个人,我把他留给了我自己。”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这件事不用你管,你现在该做的就把市场做好,为了六·二六计划,我们投入的钱已经够多了,现在江寒月那边又失败了,货源还得依靠你这边就地加工,你身上的担子已经不轻了。”

顾天威呈现出老迈无力的样貌还另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担心江寒月所说的,那个被困在岳老四保安团手中的齐峰。他不知道齐峰此时已经被转移到了中国警方的手里,更不知道公安部已经派出了一个特别的预审专家小组赶赴了云南,对齐峰、江寒月等人进行秘密地审问。

他的第二套方案,其实远没有第一套宏大。

那就是暗杀所有涉案的证人和主要办案的人员。

他的这个名单里有周钢、周铁、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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